柱前,环绕着二十三堆篝火,让那些舞者成为了壁上扭曲的黑影。祭奠已开始,他整了整衣襟,顺着山体滑向柱基所在的盆地。
黑豹轻敏地一跃,稳稳落在泥地上,随即带着顽皮的笑容回身接住克罗,帮他慢慢下地。
“克罗公主,小心地滑~”
“雷,他在哪。”显然,克罗并无心情玩笑。
被称作雷的黑豹戴上兜帽,敛去笑容,凝望着柱,说道:“他估计是想让我们先摆平那些侍卫吧,不过无须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话毕,他一躬身,如利箭离弦,顷刻间已来到柱前,而与他仅是一错身的守卫在惊愕中已是血溅满地。
克罗注视着将自己留在掩体后,自己冲入敌阵的那道黑影,握紧了狼爪。
他与雷相识不过数月,却俨然已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他犹记得初遇时雷眼角带泪的笑容——明明是在数里外被那悲痛至极的吼声引来,来到他身边时,却反倒被他关心了一番,问他紧缩的眉头后关了什么心事,说那些心事都是带刺的蔷薇,嗅之美而哀伤,却会慢慢刺破心间。
到底,他还是不知道雷为何而哭嚎,又为何而被世界丢弃。但若自己有这个能力,且一同去柱上的另一个世界吧。
“抓住他!”侍卫长呐喊着,剑与火把透过烟尘,只留下几条细细的红线。似乎已将黑豹包围,而惨叫以及更为恼怒的吼叫却不时传出。
克罗紧张地注释着那一道道剑光火舞,却没注意到危险已步步紧逼。当他听到身后一声异响而猛然回身时,已经来不及了!长剑向着他的脖颈劈下,瞬间汗毛倒竖,但他的身体却在惊骇中完全不受控制。
结束了么?为了那无聊的,莫名其妙的冲动,而不要命的、想去顶层的我,真是个傻瓜呢。
克罗用最后的时间闭上眼。
然而,他最后的安详却被一道尖锐的碰撞声撕碎——白狼举剑格挡在他身前,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恶狠狠的斥责道:“你是……白痴么?!居然这么……闭着眼等死,哈,快给我滚开!”说着,径直一脚将克罗踢开,随即剑锋一转、扭腰外格,挑开侍卫的长剑,接着一剑劈下,霎时只闻皮肉撕裂的噗嗤声,宛如克罗自己孩提时,被一个个陌生人逗乐时的笑声。
“快去帮他!”克罗指着柱,带着几丝焦急冲白狼说道。然而下一刻,熟悉的声音就从自己身侧传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安全感,让他放下心来——“你说帮谁?”黑豹将他扶起来,又俯下身为他拍去尾巴上的尘土。
下一刻,却见黑豹一个箭步走到白狼身前,用尚滴着献血的利爪一把抓住白狼的衣襟,低吼道:“你居然敢踢他?”
白狼不急不慢的笑道:“那你怎么不问是谁救了他?这么斥责你家克罗的救命恩狼好么,小黑猫。”
“今后最好给我注意点,别想乱来!”黑豹推开白狼,拉着克罗走向柱底。
白狼整整衣襟,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远去的两兽,缓步跟在他们身后。
——“我不得不去。”克罗对那黑影说道。
踏过舞者与侍卫的尸体,他们终于得以触摸到柱的外壁。白狼从兜里拿出“钥匙”,绕着柱壁慢慢绕行,狼爪抚过染血的雕纹。
——“危险,那又如何,我不知道你为何要阻止我,但你绝对不懂我的心情!”克罗冲那黑影吼道。
忽地他停下脚步,拔出长剑从一只雕龙口中撬出石球,将柱形的“钥匙”粗暴地插入龙口。
——“为什么我就是垃圾?为什么我要一辈子呆在这个恶臭的地方?我无法忍受那一直折磨着我的,往上爬的欲望!”克罗一拳打在黑影身上。
柱底颤动着,出现了一个不到一人宽豁口,白狼笑道:“你们先请。”
——“所以,别拦着我,让我出去!”克罗勉力推开庞大的黑影,走出山洞,雷早已“恭候多时”。
雷对克罗点点头,率先走入其中。但他仿佛被柱内的黑暗所吞噬一般,再无回应。
——黑影蜷缩在洞内,注视着克罗愈走愈远的背影。
白狼微微蹙眉。终归不再多想,将迟疑在洞口的克罗推入其中后自己也快速侧身进入。柱底只余下将息未息的几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