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时间到了。白子帮空丸和宙太郎铺好被褥，但是两个孩子还没有睡意。
“我要听白哥哥讲睡前故事！”
阴家最小的弟弟撒娇地嚷嚷着。
次男空丸倒是乖乖地钻进了被子，但排行老大的那家伙却像只大型犬似的，跟着粘过来起哄。“我也要听！”
“大哥你都多大了，真没出息……”空丸说。
天火头上的螃蟹毛精神抖擞地支棱着。
“大人就不能听故事了，谁规定过！！”
空丸为大哥的不器用而叹息了。白子听着他们弟兄三人吵吵闹闹，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纵容的温柔无奈。
“那就讲个跟仙鹤妻子有点像的故事吧。”
他坐下来，看着三个听众排列整齐地躺平，不禁微微笑了。
“很久以前，有个男人在雪地里捡到了一条冻僵的白色的蛇。他是个好心的人，就救起了那条奄奄一息的蛇，给它治好伤口。”
“白蛇伤好了之后就爬走不见了，之后的一天早晨，男人听见有谁在敲门，打开门之后，看见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子站在门外，她说：请娶我为妻吧！”
“就这样，两人成了夫妻。”
“我知道了！！那个女人一定是蛇变的，是来报恩的！”宙太郎在枕头上叫起来。空丸皱着眉扭头嘘他：“不要打断啦……”
白子不以为意。他的视线从孩子们身上一滑而过，扫到天火的脸上。阴家的长男在榻榻米上侧过身，一只手支起脸颊，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两个人很恩爱，男子出去种田的时候，妻子就在家里做家务，丈夫从来没怀疑过她的来历。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然后，忽然有一天——”
白子停顿了一下。
“丈夫回家的时候，打开门，却撞见妻子变成了一条白色的蛇，正在吸别人的血。”
空丸抽了一口气。宙太郎攥紧被角遮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睁得圆圆的眼睛。白子继续淡淡地讲下去：
“妻子说，我就是你救的那条蛇，因为你心肠太好了，我觉得待在你身边能有更多机会吸到人血，所以才变成人形来做你的妻子。现在既然被你看到了，就没有办法了，我不能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丈夫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手上有一条银白色的蛇皮，妻子已经不见了。”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后来呢？”空丸忍不住问。
“没有后来了，”白子说，“故事已经讲完啦，快睡吧。”
“诶——”
小鬼们发出愁怨的抗议声。
“这个故事好悲伤啊……”
“和以前听到的感觉不太一样……”
“为什么妻子被看见了原形，就不能再在家里待下去了啊？”宙太郎在被子里扭动着。
空丸说：“笨蛋，因为它是害人的妖怪啊，当然就不能再继续和人类在一起咯。”
“可是，”小小的三男一副天真的疑惑模样，“它并没有咬那个男人，就说明它还是爱着丈夫的吧？”
白子掩上了门，过了一小会，孩子们的探讨声渐渐消失了。他放轻手脚重新进去，熄灭房间的灯盏。
重新回到隔壁的自己房间时，那里却多了一个人。
“给小家伙们讲这样的睡前故事，你可真是的。”
天火盘着腿斜靠在窗边，勾着嘴角。白子不睬他，走过去伸手把窗板放下来。
“你也差不多该去睡了。今晚的空气里有要下雨的气味，记得把楼下房间的窗也关上。——！！”
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抓住了手腕，他失去平衡，跌进早有预谋的某人的怀里。
“听了那么伤感的故事，我都睡不着了，你要负责任。”
白子并没有抗拒天火的吻。细长的发带被扯落了，银色的头发散开来，他闭上眼睛。不过当对方的手指顺进他的衣襟时，白子反手掐住了那只爪子。
“空丸和宙太郎可能还没有睡熟呢。”他带着轻喘小声道。天火笑了。
“到我房间去？”
“……”
他们一时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然后，白子感到天火像个大小孩似的，将额头埋到自己的肩窝里。
“呐，白子。”
“嗯？”
“你该不会——”
你该不会是，像故事里的那条蛇一样吧？白子预备着听见天火这样问。紫色的眼睛里冷了一冷。暗器贴在他的衣袖里，随时都可以刺进这个毫无防备的男人的脖子。
但天火说：“你该不会打算有一天也从这个家里走掉吧？”
白子静静地坐着，承受着天火依靠上来的重量。他觉得胸腔里翻腾了一下。蛇是不会报恩的，将冻僵的蛇放在怀里温暖它是种愚蠢的行为。早晚，早晚有一天你是要知道的，天火……我比那条蛇还要狠毒啊……
可他此刻，却只想再在对方温暖的怀里再多待一会。
“那就命令我吧。”
“什么？”
“命令我，命令我不要离开这个家。”白子说，“那样我就不会走，一辈子都不会。”
阴家长男无奈地抬起头，“都说了你不是我的奴隶……”
但当他看到白子的眼睛时，却在那里看到了少见的认真，甚至是恳求般的神色。
“白子，你……”
他们互相注视着。许久，天火浅浅地笑了。
“不，我不会对你下命令的。一切都由你自主的意愿来决定，白子。我永远不会命令你非做什么事不可。”
白子望着眼前的人，随即低下头去。当他重新扬起脸来，已经恢复了和平日并无二致的笑容，就好像某个打破水面的涟漪又归于平静。
“呵……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要听白哥哥讲睡前故事！”
阴家最小的弟弟撒娇地嚷嚷着。
次男空丸倒是乖乖地钻进了被子，但排行老大的那家伙却像只大型犬似的，跟着粘过来起哄。“我也要听！”
“大哥你都多大了，真没出息……”空丸说。
天火头上的螃蟹毛精神抖擞地支棱着。
“大人就不能听故事了，谁规定过！！”
空丸为大哥的不器用而叹息了。白子听着他们弟兄三人吵吵闹闹，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纵容的温柔无奈。
“那就讲个跟仙鹤妻子有点像的故事吧。”
他坐下来，看着三个听众排列整齐地躺平，不禁微微笑了。
“很久以前，有个男人在雪地里捡到了一条冻僵的白色的蛇。他是个好心的人，就救起了那条奄奄一息的蛇，给它治好伤口。”
“白蛇伤好了之后就爬走不见了，之后的一天早晨，男人听见有谁在敲门，打开门之后，看见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子站在门外，她说：请娶我为妻吧！”
“就这样，两人成了夫妻。”
“我知道了！！那个女人一定是蛇变的，是来报恩的！”宙太郎在枕头上叫起来。空丸皱着眉扭头嘘他：“不要打断啦……”
白子不以为意。他的视线从孩子们身上一滑而过，扫到天火的脸上。阴家的长男在榻榻米上侧过身，一只手支起脸颊，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两个人很恩爱，男子出去种田的时候，妻子就在家里做家务，丈夫从来没怀疑过她的来历。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然后，忽然有一天——”
白子停顿了一下。
“丈夫回家的时候，打开门，却撞见妻子变成了一条白色的蛇，正在吸别人的血。”
空丸抽了一口气。宙太郎攥紧被角遮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睁得圆圆的眼睛。白子继续淡淡地讲下去：
“妻子说，我就是你救的那条蛇，因为你心肠太好了，我觉得待在你身边能有更多机会吸到人血，所以才变成人形来做你的妻子。现在既然被你看到了，就没有办法了，我不能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丈夫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手上有一条银白色的蛇皮，妻子已经不见了。”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后来呢？”空丸忍不住问。
“没有后来了，”白子说，“故事已经讲完啦，快睡吧。”
“诶——”
小鬼们发出愁怨的抗议声。
“这个故事好悲伤啊……”
“和以前听到的感觉不太一样……”
“为什么妻子被看见了原形，就不能再在家里待下去了啊？”宙太郎在被子里扭动着。
空丸说：“笨蛋，因为它是害人的妖怪啊，当然就不能再继续和人类在一起咯。”
“可是，”小小的三男一副天真的疑惑模样，“它并没有咬那个男人，就说明它还是爱着丈夫的吧？”
白子掩上了门，过了一小会，孩子们的探讨声渐渐消失了。他放轻手脚重新进去，熄灭房间的灯盏。
重新回到隔壁的自己房间时，那里却多了一个人。
“给小家伙们讲这样的睡前故事，你可真是的。”
天火盘着腿斜靠在窗边，勾着嘴角。白子不睬他，走过去伸手把窗板放下来。
“你也差不多该去睡了。今晚的空气里有要下雨的气味，记得把楼下房间的窗也关上。——！！”
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抓住了手腕，他失去平衡，跌进早有预谋的某人的怀里。
“听了那么伤感的故事，我都睡不着了，你要负责任。”
白子并没有抗拒天火的吻。细长的发带被扯落了，银色的头发散开来，他闭上眼睛。不过当对方的手指顺进他的衣襟时，白子反手掐住了那只爪子。
“空丸和宙太郎可能还没有睡熟呢。”他带着轻喘小声道。天火笑了。
“到我房间去？”
“……”
他们一时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然后，白子感到天火像个大小孩似的，将额头埋到自己的肩窝里。
“呐，白子。”
“嗯？”
“你该不会——”
你该不会是，像故事里的那条蛇一样吧？白子预备着听见天火这样问。紫色的眼睛里冷了一冷。暗器贴在他的衣袖里，随时都可以刺进这个毫无防备的男人的脖子。
但天火说：“你该不会打算有一天也从这个家里走掉吧？”
白子静静地坐着，承受着天火依靠上来的重量。他觉得胸腔里翻腾了一下。蛇是不会报恩的，将冻僵的蛇放在怀里温暖它是种愚蠢的行为。早晚，早晚有一天你是要知道的，天火……我比那条蛇还要狠毒啊……
可他此刻，却只想再在对方温暖的怀里再多待一会。
“那就命令我吧。”
“什么？”
“命令我，命令我不要离开这个家。”白子说，“那样我就不会走，一辈子都不会。”
阴家长男无奈地抬起头，“都说了你不是我的奴隶……”
但当他看到白子的眼睛时，却在那里看到了少见的认真，甚至是恳求般的神色。
“白子，你……”
他们互相注视着。许久，天火浅浅地笑了。
“不，我不会对你下命令的。一切都由你自主的意愿来决定，白子。我永远不会命令你非做什么事不可。”
白子望着眼前的人，随即低下头去。当他重新扬起脸来，已经恢复了和平日并无二致的笑容，就好像某个打破水面的涟漪又归于平静。
“呵……真是拿你没办法。”
黑糖姜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