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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北岸 >>--孙楠 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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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楠印像〔文/北大连若〕⊙⊙⊙⊙⊙

  算起来,与张楠JJ相识已经快一年了,因为彼此繁忙,很少在MSN上详聊过,偶尔几次的短暂交流都是关于她的几本小说,想想,几个月过去了,她的书我也全看完了,总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聊一聊文学、人生等等,却因为彼此都很繁忙,总是抽不出时间,在这几个月里,张楠JJ给我的印像一直很不错,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才华、性格温和的人。她的样子也总是给人一种厮文而且很有气质的感觉。看她的生活:每天为了写作、为了工作繁忙,生活得很充实,这样的人生、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很惬意。从她BLOG的文字你可以更全面地了解她,她的思想,她骨子里的忧伤,还有更多···总之,她,她的文字,都值得你去感受、了解···
  感谢张楠JJ将最新作品《迷失北岸》发到社团来,这本书已经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上市有些日子了,水格作序的。值得大家一读的一本书!欢迎阅读!〔因为张楠这一名字已经被人注册,故此次注册名为:张楠1〕
     
  
  
  

⊙⊙⊙⊙作者简介:⊙⊙⊙⊙
  张楠,某夏日生于辽宁沈阳,巨蟹座,A型血。毕业于卡尔斯鲁厄大学信息工程系,曾做过程序员、记者、编辑,现供职于某出版社。出版过《躺着的爱情》《爱情是个懒东西》《就要赖着你》《没有阳光的幸福》《迷失北岸》等五本长篇小说,在各大期刊杂志发表文章近百万字。


⊙⊙⊙内容简介:⊙⊙⊙

  像是大多数青春一样,明媚的光线照耀着每一个女孩的脸,又单纯又幸福,因为有了爱的指引,传奇在每一刻被创造着,张小树破天荒地考进了重点大学,而不敢告人的秘密是因为她喜欢的男生在这所大学里。单纯而明澈的爱情故事似乎由此拉开了帷幕。是的,这仅仅是个开始。随之闯进来的陈冰冰以极其年轻任性的方式抢走了程开。而跟在张小树身后苦苦追求的江南又把事情进一步复杂化。从此爱情使每个人都迫不得已地掉进了一场追逐赛的旋涡,你追逐我,我追逐他,他追逐她…… 

  原味京腔,原味校园,原味爱情,“校园王朔”倾情奉献
  京味爱情重头力作,校园王朔披靡重现
  你给我730天的等待,我还你一个温暖的传奇——浅忧伤作家张楠蛰伏两载后携新作《迷失北岸》惊现于世,浅忧伤作家蛰伏2载后新作……
  迷失的青春,找不着北的爱情……


  ⊙⊙⊙序:被囚禁的流光⊙⊙⊙

  〔文/水格〕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承载了十多载的光阴。悲伤欢喜,聚散离合。而每个读到它的人都是站在容器的外面,看着里面的人如何地在一去不返的流光中相互遇见、走失、错过乃至消失。五彩的流光在容器里被染上了青春的暖色,荒草高过肩线,绿意蔓过头顶,甚至掠过天空的飞鸟都因为飞扬而放肆的少年光景而发出了欢快的鸣叫。

  也无非是些年少的故事。

  叫做张小树的女生,如同每一个寻常女孩一般,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心事密集起来,有了自己喜欢的男生,天空像是被谁的妙手画满了好看的花纹,而这一切都因为那个叫程开的男生,眉目分明,笑容温暖。像是大多数青春一样,明媚的光线照耀着每一个女孩的脸,又单纯又幸福,因为有了爱的指引,传奇在每一刻被创造着,张小树破天荒地考进了重点大学,而不敢告人的秘密是因为她喜欢的男生在这所大学里。

  单纯而明澈的爱情故事似乎由此拉开了帷幕。

  是的,这仅仅是个开始。

  随之闯进来的陈冰冰以极其年轻任性的方式抢走了程开。而跟在张小树身后苦苦追求的江南又把事情进一步复杂化。

  从此爱情使每个人都迫不得已地掉进了一场追逐赛的旋涡,你追逐我,我追逐他,他追逐她……一场马拉松式的漫长追逐赛把每个人累得筋疲力尽却又险象环生。就算是安排不了自己的情节,就算是被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不甘放弃,因为年轻,因为从小在明亮的光线中成长起来,所以每个人都攥紧了不服气的拳头,要跟那个叫做命运的东西大干一场。

  不低头,不认输。

  只要坚持,命运还是被掌握在自己手中。

  甚至,所遭遇的这些仅仅被定义为命运给这些年轻的孩子安排的一场游戏。在流光的尽头,等待他们的,将是圆满和幸福的结局。

  脉络分明得如同阔大叶片上绿色的脉动,一根一根,每一根都通向身体的最深处,就算是再曲折再遥远,也要抵达那颗跳动的心脏。

  砰、砰、砰——

  维系着规律而有力的跳动。

  只是——

  心脏也有突然停掉的那一刻。

  不是初见时因为激动而突然漏掉了一拍的心跳,也不是被她人抢去爱情时因为愤怒而狂乱跳动的节拍,甚至不是守在他身边时温暖而有力的心跳。

  都不是这些,这些都不是。

  云朵在头顶一朵一朵裂开,散去,从此再也不见。

  就像是心跳在生命里最有力的一次跳动后骤然停止,然后坠落到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就算是阳光普照,也有终年潮湿和黑暗的死角。


1楼2008-02-17 19:55回复
    我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他什么时候明白过啊?”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上了大学,我变成程开的女朋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也这么觉得,可事实并非如此,我和程开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别人冠上了他女朋友的名号,我连个反应还都没来得及有。
      程开所在的大学几乎是和尚庙,陈冰冰这么甜美可人,不到半天便全校皆知了。从此,程开有了女朋友。尽管他一直都不肯承认。
      我很生气很委屈很不知所措,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哭的理由。那年我不到十九岁。
      念高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程开跟陈冰冰在谈恋爱,程开甚至因为这件事被陈冰冰的一个追求者暴打了一顿。那个时候我没有生气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程开一直强调陈冰冰不是他女朋友,二是程开那时候从来没有表示过他喜欢我。
      可现在不一样了,程开给我的那个日记本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他喜欢我,白纸黑字,他程开一辈子也赖不掉。
      程开不是不知道我生气了的,所以在他把陈冰冰送回宾馆以后,他来我们学校宿舍找我。“我也不知道她会来。”程开说,“我也没想到她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住我。”
      我站在程开对面,低着头,狠狠地扯一片阔大的树叶:“在美国养成的好习惯呗!程开,你就不懂拒绝吗?人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人家让你跳昆明湖你去不去呀?”
      见我急了,程开赶紧安抚说:“小树,你别急啊,我跟她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你是知道的啊,别人怎么想管他们干吗啊?”
      我听见程开这么说,更生气了。你说我能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吗?现在在别人眼里陈冰冰是程开的女朋友,那我呢?张小树算什么?哦,程开你自己心里知道你喜欢我就完了?你不告诉别人的话我算什么呀?其实我知道,程开觉得当年陈冰冰临出国的时候自己已经伤害她了,现在真的不忍心再伤害一次。可他也不能就这么把我赔进去啊!我又不是你们程家的谁谁,你凭什么说牺牲我就牺牲我呀?想着想着,我越来越生气,一甩手扭头就走,嘴里嘟囔着:“我急什么呀?我跟你什么关系呀?”
      是啊,我跟程开什么关系来着?这个问题挺不伦不类的,可我还真就没有答案。初中我们是同学兼朋友,高中我们是同桌兼好朋友,那现在呢?我们上大学了,本来我们应该做男女朋友才对,可半路杀出个陈冰冰,我只能算程开的“女性朋友”了。所以,作为程开的女性朋友,我是根本没资格就这件事对程开发脾气的。
      我好朋友劝我:“等她一回美国,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给程开点儿时间,你也知道他就是老好人一个,谁也舍不得伤害。”
      我拿着勺子把饭盒里的饭捣成了糨糊,口齿不清地嘟囔:“他可就舍得我哪!”
      本来我也觉得等陈冰冰回美国之后,事情也就算完了,程开可以给她写信或者打电话说清楚,我们继续我们的故事,那样我就不怪程开,也不冲他发脾气了,不是挺好么?可惜,程开一点儿也不给我争气。
      陈冰冰从首都机场上飞机飞美国,让程开去送,程开拉上了我,当时我还挺高兴的,一路上陪着陈冰冰有说有笑的,还让她到了美国给我写信。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去首都国际机场,很有点紧张,当时觉得自个儿也可以了,刚来了北京,又跑到了国际机场,算得上见过世面了吧?殊不知,让我见到的大世面还在后面。
      我料到了陈冰冰入海关之前,一定会抱着程开哭,可是我没有料到她会哭得那么厉害。陈冰冰把脸埋在程开怀里,手臂抱着程开的腰哭得好可怜。我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小美人送上了她的樱唇,程开见状惊得立即惊恐地闪开。还没等我松下一口气,陈冰冰哭得更厉害了,程开极为不知所措,惊惶之下用他的唇在陈冰冰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陈冰冰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她惊天动地的痛哭。
      我站在一旁,手里的纸巾差点儿被我攥出水来——程开,程开,你说你是不是混蛋哪?你就这么把你的初吻献出去了?还当着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的张小树的面!好,程开,你够男人!
      陈冰冰临过安检前迅速地在程开脸颊上吻了一下,拖着手提箱笑盈盈地走了。陈冰冰的父母立即审问新女婿一般开始打听程开所有的自然情况,陈冰冰的妈妈更是拉着程开的手,一口一个“孩子”的叫。我火大得不得了,没坐陈冰冰她爸爸要的车,自己打车走了,根本没考虑机场回市区出租车要多少钱,也根本没有想起自己身上只有二十块钱。
      我知道我是气坏了,长到十八岁我还从来没那么生气过。
      我气得数九寒天的在我们学校后门的池塘边上坐了两个小时,直到两只脚都冻麻了,才反应过来今天自己穿的是一双运动鞋。这时候,程开来了。
      “别这样吧你?冻坏了怎么办?”
      我一下子从石凳上蹿起来,本来想数落程开一顿,可因为刚才坐得太久,站起来以后我眼前一阵发黑,摇摇欲坠的时候,程开手疾眼快地一把把我扶住,我跌在程开的怀里,立马消了所有的火气。
      “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你心里要明白,我跟她没事。”
      我想起《围城》里面方鸿渐轻轻吻了苏小姐之后的一句话:“鸿渐一溜烟跑出门,还以为刚才唇上的吻,轻松得很,不能当做自己爱她的证据。好像接吻也等于体格检验,要有一定斤两,才算合格似的。”程开是不是也这么想来着?他把他那个轻轻的吻当做应付,可是人家陈冰冰不那么以为,人家陈冰冰的父母也不可能那么以为啊!程开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今儿怎么就糊涂起来了呢?


    4楼2008-02-17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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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眼睛望着程开,咬着牙甩开他的手臂,“程开,你要是照着这么长,迟早有一天我再也不答理你!”
        这就是程开有第一个女朋友的全部过程,不光是我,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那以后的半年,程开经常性地收到从美国寄来的各种信、贺卡和礼物,程开没有拆过,都放在了一只纸箱子里头,等着陈冰冰再回来的时候跟她解释清楚。
        我跟程开说,他这样其实也是在伤害陈冰冰,莫不如就直截了当地说清楚,免得日后人家女孩子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不好收场。程开说这种事一定要当面说,否则真的太不负责任了。程开有他自己的处事原则,他的这些原则让他成为一个众人眼里天大的好人。有时候我是不太明白程开这些原则的,因为他的这些原则虽然不太会伤害到别人,可是大多数时候都会伤害他自己。
        为了那一个轻描淡写的吻,程开对陈冰冰负了好几年的责任。
        如果让我去回忆,我宁可回忆高中三年也不愿意去想大学四年的生活。这并不是因为大学四年不美好,我享受过名校的荣誉,享受过集体宿舍的温暖,享受过青春的洋溢,唯一没有享受过的,就是爱情。就是因为我在乎程开,所以我不可能不把他是陈冰冰的男朋友这件事放在心上。
        程开曾数次想要跟陈冰冰脱离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可每次只要他一开口,陈冰冰肯定失声痛哭,结果每次陈冰冰回国的时候这件事都不了了之。程开的同学们继续知道程开的女朋友在美国,是个美女。后来程开终于放弃了他的某一个原则,决定在书信中表达他的这个意思,可是信一去就如石沉大海,陈冰冰一如既往地给程开寄来她的玉照和各种礼物,直到有一天程开忍无可忍,打了个越洋电话去美国问起这件事,陈冰冰吃惊地说她并没有收到程开的这么一封信。
        这种情况往复了三次,程开不得不放弃了这种方式。
        陈冰冰平均半年回国一次,每次回国两个星期,有一个半星期的时间是在北京度过的。所以,Q大的男生经常艳羡地望着一个甜美的女孩挽着程开的手臂走在校园里,要多温馨有多温馨。
        有时候看见程开跟陈冰冰在一起,我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幻觉的感觉,我会觉得程开真的是爱着陈冰冰的。我始终记得程开在高中时代望着陈冰冰时候的温柔眼神,我觉得现在程开也有那种眼神。
        印象最深的一次,我找江南吃饭,正好见到程开跟陈冰冰坐在他们学校的食堂里,陈冰冰嘴边沾了一粒米饭,程开自然而然地拿着餐巾纸抬手帮她擦干净,那一刻,整个食堂大厅里都回荡着陈冰冰幸福的银铃般的笑声。
        本来我想跟程开聊聊这件事,可还没等我问,程开就对我说:“陈冰冰那天吃饭的时候在嘴角沾了一粒米,那样儿挺有意思的,当时我还以为坐在我面前的不是她。”
        我知道程开说的是谁。是我。
        高三的时候我们在学校吃晚饭,我吃饭速度极快,吃到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在嘴角沾上米粒,每到这种时候,程开就会递一张面巾纸给我,到了最后,干脆就拿着纸巾帮我擦掉了。
        所以,全世界的人都相信程开的女朋友是陈冰冰,除了我。
        程开在大学里为了跟陈冰冰把他们的关系解释清楚努力了数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我心里咬牙切齿地想,陈冰冰真的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她抓住了程开最大的弱点,隔着千山万水居然能够把程开抓得牢牢的。我不佩服她,那能行吗?!
        我想,陈冰冰有可能比我更要爱程开,如若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多年下来仍然惦记着程开,还用了这么多心机挽留程开。所以,大学四年我从未跟程开为了他和陈冰冰的事吵架,别人说我气量大,我说不是的,我一是因为体谅程开,一是因为心疼程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知道吵架也无济于事,在这种情况下,程开选择的永远都不可能是爱情。
        即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我知道程开是喜欢我的,我和程开终归是可以在一起的,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接受过男孩子的追求。江南也不例外。
        我跟江南做了三年的同桌,当年在高中里我惹是生非,都是江南的老爸帮我摆平的——江南他爸当年是我们那儿市中心区的区委书记,现在是我们那儿的市委书记,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做到省委书记。江南当年在高中里是绝对的好学生,学习成绩全优,人长得又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所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我,而且喜欢了这么多年也不放弃。
        江南说他这个人比较固执,这一点随他爸。他说自从他妈妈在他两岁那年肝癌去世以后,他那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老爸就再也没有娶妻的念头,任是多少狂蜂浪蝶围在他身边他也不为所动。江南说那叫专情。我大惊失色地说:“江南你可千万别学你爸,你年轻有为,千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求你,求你别爱我还不成吗?”
        相对于江南来讲,程开不够完美。他没有江南那么面面俱到的优秀条件,他也没有江南那样令小女孩着迷的冷酷表情。可我觉得完美的男人对我来说太遥远,又或者,我认识江南的时间太长,已经不觉得他的这种完美有什么特别。
        说实话,优秀的男人不是人人都能遇到,对你死心塌地的优秀男人更是难求。在别人眼里,我有江南这么一个追求者还放着不要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号的神经病。我在高中毕业之后只在程开面前哭过一次,那唯一一次掉眼泪的原因,是程开问了我一句:“江南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你这么多年都不接受他?”


      5楼2008-02-17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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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孔建洲那张微笑着的脸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对,我要反悔。”
          孔建洲拎起我的手腕,替我甩开程开的手,“可以。但我总有权利追求你。”
          “不,你没有。”
          “我有。”
          “那我现在就拒绝你。我要上班了。”我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实在不想去理会那三个像在演港台肥皂剧的男生。
          各个酒吧已经基本空了,天已经大亮,我抬手叫车奔向公司,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我困得要命,头疼得要命,可怎么也睡不着。打开电脑上网,跳出来的第一个对话框就是那个我永远的梦魔,陈冰冰。
          亲爱的,我马上就要回国啦,大概冬天。你想我了没?
          不太想。
          呵呵,你可真会逗。我们家程开还好吧?他肯定想我了!
          嗯。
          你找男朋友没有啊?我听程开说,你现在是IT精英了呢,很多人追吧?
          你可以去问程开,反正国内所有的事,你都是“我听程开说”。
          :)你讨厌啦!对了,你一般都不在这个时候上网的,今天怎么这么早?
          看球看晚了。
          啊!你一定是跟程开一起看的球!他在不在你身边?把他叫过来呗。
          不,我在公司,他不在这。我很累,想躺一会儿,先这样吧,88。
          没等陈冰冰说话,我就关了MSN。我实在无法忍受她管我叫“亲爱的”,我也无法忍受她说她马上就要回国,我更加无法忍受她说“我们家程开”,我尤其无法忍受她说“我听程开说”,因为那就证明程开跟她常常联系,而且频率相当高。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一个还在执迷不悟爱着程开的我,看到这样的对话,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认为程开和陈冰冰是相隔万里的相思男女。可是,为什么偏偏我就不相信呢?如果我相信了,或许会好受很多吧。
          七点半不到,孔建洲来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孔建洲换了一身簇新的西装坐在我对面,伸手递给我一个纸袋子,“换换衣服吧,身上都是烟味儿,得工作一整天呢。江南说你最讨厌烟味儿。”
          我没有伸手去接,只看着孔建洲,“江南跟你说了很多话?”
          “嗯。我真没想到,他的话居然会那么多。大学四年,全校人加起来听到他说的话,也不会比刚才他跟我说的多。”孔建洲笑笑,“我早看出来他对你很好,可还真不知道他竟然那么爱你。”
          “少废话!”听到孔建洲这么评价江南,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说有人最明白江南的深情,那么那个人除了我还会是谁呢?我真不知道江南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居然开始跟孔建洲说起我的种种特点和好恶,他是在帮孔建洲追我吗?
          孔建洲又把纸袋推给我,“快换上吧。衣服是冰冰找给你的,我可没有进过你的房间啊!”
          他不提梁雅冰我已经给忘了,刚才在酒吧里,整件事情当中梁雅冰一言未发,脸色煞白,像是要呕吐的样子。“她回家睡觉了?”
          “嗯,酒喝多了,回家一直吐,让她请假了。”
          我放下了心,起身去换衣服。
          等我拎着脏衣服回来,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份早餐,是我爱喝的甜豆浆和鸡蛋饼,我看了看孔建洲,他笑着说:“江南说的。不过以前程开好像也提到过,你爱吃这玩意儿。”
          “程开,他去哪儿了?”我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关于程开的情况。
          “回去了,他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啊。江南说,他老婆就要回来了,按道理他应该高兴啊。”孔建洲天真的面孔真诚地疑惑着,我在那一瞬间以为,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个二十二岁的大男人而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
          “你好像跟江南非常熟啊。”
          “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嘛!”孔建洲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谁让我俩都有一样的革命目标了。”
          “我选江南也不会选你。”
          “别逗了张工程师,你要选江南,会等到今天?据江南自己说,他对你的追求那可是从高二就开始了。”
          我眼睛一红,眼泪就出来了。高二,从高二开始的感情便很长久吗?那我呢?我从初二就开始对程开懵懂的喜欢,到后来深深地眷恋,又算什么?陈冰冰不还是在我之前成为了程开的女朋友?我不始终都是个没有身份的“女性朋友”?以后的以后,我又能得到些什么呢?陈冰冰回来以后,我不就更加任何机会也没有了吗?难道程开能够摆脱这个精明小女人的纠缠?
          我越想越难过,索性趴在桌子上哭开了。
          孔建洲慌神了,“小树,你别哭啊,我说错什么了?你要不喜欢我追你以后我再也不提了行不行?你别哭,别哭啊……”
          “好,”我说,“你就别跟我提这事儿了。”
          我听见孔建洲长出一口气,“行,只要你不提,我肯定不提。”
          那一天,我红肿着眼睛工作着,单位的同事们充满同情地对我说:“Susan啊,一个女孩儿,少看点儿球吧,瞅你那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似的。”
          对,不看球了。马尔蒂尼都黯然退场了,我还看什么球?!就好像,陈冰冰要回来了,我还恋什么爱?!

          (柒) 像过去的四年一样(1)

          我早就知道陈冰冰会回国工作,我还知道她家人早就托人找关系帮她在北京定下了一个位置,具体做什么的还不清楚。所以我说陈冰冰比我爱程开,她能放弃在美国的一切回国,不是为了程开是为了什么?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如果我处在陈冰冰的位置,会不会为了程开放弃这么多东西。


        14楼2008-02-17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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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记事簿抱过来,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钢笔在上面写:
            我若爱着一个不爱我的人,你可以告诉我那是没有缘分;我若和我爱着的人擦肩而过,你还是可以告诉我那是没有缘分。可是,我若十年来一直紧紧靠在我爱的那个人身边,最终却还是没有跟他在一起,这算什么?
            我把今天的心情留在这里,因为我怕多年后的某一天我忘记这个日子,我怕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我忘记在医大二院的消毒水气味里,我那种万念俱灰的心情。
            “万念俱灰”,多好的一个词啊?所有燃烧着的梦幻,在一瞬间变成了灰烬。再坚强的蜡烛,也总有燃尽的那一天吧?
            你若也爱着什么人,定要去争取,拼却了性命也要求得一份安稳。你心疼他,可是他未见得就一样心疼你。
            我胡乱在纸上涂了些字句,合上记事簿的时候,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那一瞬间,我在那种彻头彻尾的疼痛中明白,原来我是那样深刻地爱着程开的。
            按道理来讲,这种时候我该找一个好朋友倾诉一下心中的苦闷,可我谁都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听,我只想一个人好好想想,想想这些年来我都做了些什么,想想这些年来我都付出了什么,还得想想这些年来我都得到了什么。
            我喝了无数瓶啤酒,可惜的是,我的酒量太好,怎么喝也喝不醉,等到酒吧打烊的时候,我站起来走路依然能走很直的直线。这比我遭受的痛苦更加让我郁闷——我连买醉的权利都没有。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长这么大我从来没回家这么晚过,我爸我妈急得到处打电话找我,见我一回家,还一身的酒气,我爸当时就急了:“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晚回来也不说一声儿,你让我跟你妈多担心你知道不?”
            我妈帮我把羽绒服脱下来,柔声问:“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冷冰冰地说:“喝酒去了,替程开庆祝他喜得贵子。”
            “程开有孩子了?”我爸我妈异口同声地问,忘记了指责我后半夜才回家的罪行。
            “快了,”我说,“九个月以后。”说完我站起来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除去身上沾满了烟酒气味的衣裤,把水开到最大,没命地冲刷着今晚的记忆。
            我扭过头,伴着蒸腾的水雾在巨大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凹凸有致的身体。是啊,我长大了,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我想,若是程开见了这样一副身子,会否用他的热情将我一并燃烧?
            可是,他燃烧的却是别的女孩,任由我从小女孩变成了小女人,任由我空空地在没有颜色的时光里让青春挥发。
            走出浴室,已经凌晨三点半了,爸妈已经睡下,我回到房间,盖上厚厚的被子,头发沾湿了枕头,无论我怎么用毛巾擦也擦不干净。我索性放弃了尝试,就让枕头湿着好了,我的心都是湿的,枕头湿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夜我睡得并不好,一直梦见自己在冰冷的水中挣扎,一望无际的灰蒙蒙的水,没有岸,没有人。早晨醒来,我妈告诉我,夜里我一直叫着程开的名字,满脸的冷汗。我妈问我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心里一揪,痛苦地摇头,
            这时候我是绝望的,我知道程开这么一个负责任的男人说什么也不会舍下陈冰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顾的,说什么也不会。但我的心底深处还是在为程开找理由,我告诉自己,如果这个消息不是程开亲口对我说,我就不相信。我告诉自己,那个孩子不一定是程开的——尽管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我为了程开的这件事寝食难安的时候,梁雅冰的电话来了。我心中无数无法倾诉的痛苦一下子喷薄而出,拿着话筒就开始无休无止地顾影自怜。
            梁雅冰听我说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柔声安慰我:“就算是全世界都认为那孩子是程开的,你也不能那么认为啊。你想啊,程开他那么喜欢你,怎么能背着你干出那样儿的事儿来呢?这么些年他已经觉得对不住你了,他还能跟别人那样吗?你说他是那样儿的人吗?”
            我拿着话筒不出声,梁雅冰又说:“小树,你和程开认识这么些年了,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他那不是窝囊,他是善良,他知道你能理解他,所以,小树,这事儿你一定要相信他。”
            我木然地摇摇头,“不,我不理解他。我理解不了。”


            (玖) 结婚的同学(1)

            初五那天我去准备结婚的同学新买的房子那边转了一圈回来,一推门就听见我妈和一个什么人在说说笑笑的,我探头往客厅一瞅,差点儿当场撒手人寰——居然是孔建洲!他干吗来了啊?怎么找着我家的呢?
            “你怎么来了?”我说话那架势就好像马上要把孔建洲乱棍打出去一般坚决。
            孔建洲告诉我,他上东北来看他舅舅,顺便上我家来看看,他给我妈打电话,问了我家的地址,于是他就来了。孔建洲甚至从我妈嘴里听说程开即将有孩子的消息,他问我:“程开这小子手脚够麻利的啊,说了什么时候办喜事儿没有?”
            我怨恨地嘟囔了一句:“妈,您怎么什么都说呀!”趁着我妈不在,我拿眼斜楞着孔建洲说:“孔建洲,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你到底干吗来了?”
            “我真是顺道来看看你。我这不是追你呢嘛,不表示点儿诚意哪儿成啊?”
            “你少跟我来这套啊,我还不知道你?我一想起你在大学时代那五六七八个女朋友就不寒而栗,你还打算赶超韦小宝是怎么的?”


          18楼2008-02-1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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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急救室的门还是没有打开,我对江南说:“你把老两口儿送回去吧,都半夜了,他们撑不住。” 江南点点头,过去跟老头儿老太太说要送他们回去,结果老两口说什么也不肯,说什么也要等到女儿出来不可。我说:“叔叔阿姨,你们在这儿等也不是办法儿,以后冰冰还需要照顾,你们俩要是再病倒了可怎么办哪?”
              我和江南一人一句,足足劝了一个小时才把老两口说动了地方,江南扶着老太太,抬手拍拍我的肩膀,“等着,我等会儿就回来。”我点点头,看着他们消失在电梯门里。
              急救室的红灯还亮着,已经十二点半了。我走到走廊尽头,见到程开背对着走廊坐在一级台阶上,头靠着墙,无辜无助无依无靠的样子让我很想抱住他。“过去坐吧,地上那么凉,当心肚子疼。”我说。
              程开听见我说话,转过头望着我,“老两口儿回去了?”
              “嗯,江南送回去的。你过去坐吧。”
              程开手撑着墙想要站起来,我伸过手去扶住他的手,感觉到那只手和外面的风一样冰冷。程开站起来,跺跺脚,跟着我一起走到急救室门口,他无可奈何地望着墙上的红灯,摇了摇头。“是意外还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江南说他和老头儿老太太一回家就看见她不省人事了,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我希望陈冰冰不是自杀,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傻了,不单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最对不起的就是生她养她的父母。何苦啊?怎么这么不拿生命当一回事呢?我是有私心在里头的,因为我知道陈冰冰如果真的为了程开自杀,那么程开就再也逃不开她的爱情了。程开这种人,怎么可能舍下一个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女孩子?程开这种人,怎么可能丢下一个没有他就不能活的女孩子?程开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不管一个随时都可能结束自己生命的女孩子?不,程开是绝不可能那样做的。 
              “程开,”我说,“她要是自杀,你怎么办?”
              程开闻言抖了一下,随即裹紧了衣服,好像医院里的暖气不够足一样。他想了好一会儿,然后侧过脸望着我,眼中是我所熟悉的那种温柔和深情,这么多年,我就是为了这种温柔和深情支撑下去的,我不会看错。“我也不知道。”程开说,声音带着一丝让人怜惜的颤抖。
              我们沉默着,谁也不说话,因为我太了解程开,所以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因为程开太了解我,所以他知道我明白他的心思,这种时候,多说无益。程开忽然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冰冷的、无可奈何的汗水。我也握住他的手,我们的手就那样绕在一起,无声无息地,心心相印地。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江南回来了,程开在看见江南身影的瞬间放开了我的手。我心里一抖,欲言又止。江南望着我和程开无奈的模样,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给你们俩家里都打电话了,放心。陈冰冰爸妈都躺下了,我想他们也睡不着,等电话呢。”
              江南递过来一包饼干,我和程开谁也没接,继续着我们的沉默。江南坐在程开身边,一口一口面无表情地咬着干巴巴的饼干。
              就这么坐到三点半,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我们三个像装了弹簧似的跳到医生面前,医生一边解白大褂的扣子一边说:“你们是陈冰冰的家属?”
              我们几个一起点头,“啊,她怎么样?”
              医生轻松地望着我们,“幸亏送来的及时,病人的体质也很好,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不过还需要调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她的情绪可能很不稳定,你们最好不要刺激她。”
              江南抓着医生的手,“谢谢您大夫。”
              我问:“孩子呢?”
              医生用眼睛迅速地扫了程开和江南一眼,之后对我说:“没什么危险,你们照顾好她吧。”
              在听说陈冰冰没事的一瞬间,我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要倒下去了一样,可我还是第一个想到了程开,我知道他的感觉一定比我还要深刻,于是我在第一时间扶住程开的手臂,才让他没有跌倒。
              江南跑出去给陈冰冰家里打电话,我和程开趴在重症治疗病房的大玻璃窗上看陈冰冰,她还戴着氧气罩,那氧气罩大得像是要把她小小的脸蛋儿都罩起来似的,她紧紧闭着眼睛,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我几乎以为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孩是已经离开人世的了。
              我和程开跟江南一起在医院一直待到第二天早晨六点,陈冰冰终于醒了过来,她迷茫地望着站在她眼前的三个人,听着我大叫:“医生!医生她醒了!”医生赶来,检查了一阵子,之后说一切正常,还是凌晨时候对我们说的那些话,让我们好好照顾这个情绪不稳定的病人。
              陈冰冰虚弱地打量了我们三个一阵子,眼神依然迷茫。我紧张地看着她,心里琢磨她会不会得了什么暂时性失忆的病。这会儿陈冰冰说话了。她说:“程开。”程开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自己的手交给已经抬起的陈冰冰的手。陈冰冰苍白的脸上有了笑容。
              陈冰冰的父母半个小时之内就从家里赶来,见到程开,居然没有责备他,我想是因为没来得及。
              我悄悄退出病房,走出医院的大门,叫了辆车回家。这时候我才感到了疲惫,我的头疼得像是要炸开来似的那么难受,迷迷糊糊地付了钱上楼,迷迷糊糊地开门,连澡也没洗就一头栽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21楼2008-02-17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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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你妈说你一个人先回北京了,你手机怎么也不开?”
                “孔建洲想我了。”
                “……”
                “晚上你来吗?”
                “……来。”
                挂上电话,我的眼泪流了出来——程开,江南至少还有勇气来问我是否真的跟孔建洲在一起,而我,现在连开口问一句你怎么样了的勇气都没有。我害怕,我害怕别人会告诉我你跟陈冰冰在一起。程开,是不是,我还在爱着你?
                孔建洲打了一圈电话走到我身边,问我怎么了,我说眼睫毛进眼睛了,搞得全是眼泪。孔建洲扳起我的脸认真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
                一下班,孔建洲就开车带我直奔饭店,一路上开心地哼着小曲儿,我非常费解地问他干吗这么兴奋,孔建洲说:“这是我第一次带女朋友正式见我的朋友,第一次。”他强调着“第一次”这个词,我愕然。第一次?孔建洲交过的女朋友恐怕得用地铁车厢来做量词,他居然第一次带女朋友见他朋友?“不信吧?其实我也有点儿不信,我那么些前女友,怎么就从来没想起来带她们见见朋友那你说?”说完他嘿嘿笑,拍着方向盘说:“小树,我发现我还真挺在乎你的。”
                我被他逗得一笑,“你怎么发现的?”
                “我就想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的人了,别人都甭惦记了。”他扭头望着我,“你终于笑了,你都三天没笑了。”
                我的笑容在脸上渐渐僵硬,不知道说什么好。
                开车到了饭店,我和孔建洲上楼,本来以为我俩肯定是来的最早的,结果除了我俩都来了,大家都在等我们。本来我以为,身体虚弱的陈冰冰一定会在家乡休养,不会跟着程开来北京,结果她不但来了北京,还跟着程开来了饭店。本来我以为,我见到陈冰冰和程开相亲相爱地在一起,会五脏俱焚,结果我却丝毫没有感觉。
                妈的,这世界是怎么了?!
                孔建洲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个主人来得最晚,等会儿罚我三杯。”他望向陈冰冰,“啊,这就是嫂夫人吧?你可回来了,我一直念叨你呢。”
                陈冰冰乖巧地望着程开,程开轻轻说:“这是我大学同学孔建洲。”
                陈冰冰嫣然一笑,“你好啊,你就是小树的男朋友吧?”程开闻言微微一抖,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
                “你叫冰冰,我也叫冰冰,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啊!”不等孔建洲答话,梁雅冰就把话头接了过去,我很感激她,因为她替我化解了一次尴尬——我真的不愿意在程开面前承认我和别人在一起。
                “小树,”陈冰冰隔着孔建洲拉住了我的手,“那天让你担心了吧?我没事儿,恢复得挺好的。不过孩子我们没要,以后一切都稳定了再说吧。”
                陈冰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一屋子人都震傻了,尤其是我。她说的是“孩子我们没要”,而不是“我没要”,这就等于是在告诉全世界,孩子是程开的,程开之前说的那些解释全是屁话,你张小树别再心存幻想了。
                我绝望地看向程开,我希望他能跟我解释一句,像上次一样,解释一句孩子不是他的。但他没有,他的脸煞白,毫无血色,嘴唇抿得紧紧的,半个字也不肯说。
                又是梁雅冰波澜不惊地挡开了这个话题,“刚做完手术可需要好好休息啊,怎么不在家休息来北京了?”
                陈冰冰压根没打算回答,只是又嫣然一笑,“看来梁小姐对我的情况很了解呀,连我不是北京人和我什么时候做的手术都知道。小树告诉你的吧?小树最坏了,老把人家的事告诉别人。”
                梁雅冰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陈冰冰会有这么一手,本来很容易驳回去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江南蹾了蹾杯子,“大家跑题儿了,今天可是老孔请客。老孔,你真的追到小树了,恭喜你啊!”
                孔建洲举起杯子跟江南碰了一下,“你不说我肯定失败吗?怎么样,哥们儿厉害吧?”
                江南向上牵了牵嘴角,“对,你会失败的。”
                “我已经追到了!”
                “你也就到此为止了。”江南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孔建洲哭笑不得,“行,那你瞅着吧,过几年你来喝我和小树的喜酒看你还说不说!”
                江南眨了眨眼睛,只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菜陆续上来,我基本没怎么说话,程开的脸色始终煞白,倒是陈冰冰和孔建洲相谈甚欢。去洗手间的时候,梁雅冰愤愤地跟我说:“不刚做了人流吗?哪儿来的那么些精神头儿!”
                我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小雅,你说我是不是有病?怎么就爱了这么一个男人爱了那么多年呢?”
                “小树,那孩子不是他的,是不是?”
                我苦笑,“我也觉得不是。程开再窝囊,他也不会跟我撒谎。但我不知道陈冰冰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程开不反抗。”
                “自杀呗。”梁雅冰冷笑,“不从我,我就再死一回。”
                我无力去判断梁雅冰说的话,只是觉得,我是真的不得不放弃了,我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可以跟程开在一起,永远也没有。“看来,我选择孔建洲是对的,最起码他不可能像程开那样,伤害我这么深。”这时候餐厅忽然放起了音乐,我听到前奏就开始哭,没命地用水洗脸,不让梁雅冰看到我的眼泪。
                那该死的歌,是《Time to say goodbye》。


              24楼2008-02-17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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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浑身僵硬,像是被使了定心法一般,想要蜷起身体遮住丑态,可一点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我哭了,羞愧、感激、惊恐、绝望……太多感觉混杂在一起,无法分清。
                  我很希望此时有人能告诉我我还没有死,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身旁的男子脱下夹克衫盖在我身上,柔声说:“小树,别怕……”
                  我听出了这个声音,这个刚才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我听不出来的声音。忽然间,我浑身都像是被注满了力气,奇迹般地能够活动了。我躲开了他想要抚摸我额头的手,蜷缩着退向一边。他心疼地蹲下,“小树,别怕,我来了,你很安全,他们没有动你。”
                  “不,不,他们……他们把我……”
                  “没有!!我来了,我在他们……碰你之前来了!小树,相信我,你是纯洁的,你是最纯洁的!”
                  我惊恐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小树,听话,来,到我这儿来。”他不敢靠近我,只是对我张开了双臂。
                  我犹如一只为人所伤的野猫般再也不肯相信人,退缩着不敢上前。
                  “小树,别怕,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以前你最爱惹事,都是我帮你,你……你以后要继续惹事啊,要不我会无聊的。”他说到最后,声音发抖,就要哭出来了。
                  我心里一松,裹着那件阔大的男式夹克放声大哭:“江南!”

                  (拾肆) 心安理得(1)

                  江南拒绝警察带我回去做笔录,一定要带我去医院检查。警察说会派人到医院去给我做笔录,这种坚持让脾气本来就不好的江南大怒:“她现在都这样儿了,你们让她消停几天行不行?”随手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我听他叫了一声“陈伯伯”,别的都没有听见。旁边一个小警察看着江南嘟囔了一句:“不就是强奸未遂嘛,什么娇小姐啊非得上医院!”
                  这句话可惹火了江南,那边电话还没挂这边扬手就是一巴掌,“有种你他妈再说一次!”
                  那个小警察被打蒙了,估计从警校到现在还没人跟他动过粗呢,他捂着脸,马上就要发火,一旁他的搭档把他拦住,“你丫少给我惹事儿!”扭头对江南说:“你先带她去医院吧,其他的事儿过两天再说。”
                  我把头埋在江南的夹克里,谁也不肯看。只听那小警察在跟师父抱怨被打一定要打回来,而他师父则说:“你他妈不知道他是谁就少龇毛!”
                  我心里知道一定是江南动用了他父亲在北京的关系,那位“陈伯伯”不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呢。我心下有些内疚。从小到大,江南自己从来都没有依靠过他父亲,仅有的两次都是与我有关,一次是高中时候我替别人参加成人高考被抓,第二次就是这次。江南啊,为了我,你究竟付出了多少呢?
                  孔建洲在此时心急火燎地赶来,车还没停稳就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冲江南喊:“江南!” 
                  江南扭头对我说:“我告诉他的。”
                  孔建洲下车朝我跑来,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样子,一愣。我以为他会如江南一样暴跳如雷,之后心疼地向我张开双臂,再柔声安慰我。可他没有。我所得到的,就是他的一愣。
                  是啊,我承认我此时真的太狼狈了,甚至连内衣内裤都被撕碎了。全身上下,只有江南的外套和被撕坏的长裙。我的头发凌乱不堪,手臂和大腿都被匕首和指甲伤了,脸上也沾着泥土。我真是狼狈透了。孔建洲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聪明美丽处处耀眼的女朋友会有这么一天。
                  孔建洲最后还是走了过来,对我说:“小树,没事,没事了……”但我觉得很失望。我的心里很凉。那一刻,我明白,孔建洲嫌弃我了,他以为我被人糟蹋了。
                  医生替我检查过之后说我没有大碍,但还是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我就像电视剧里面遭到侵犯的大多数女孩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我不知道电视剧里面那些女孩心里都在想什么,反正我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不干净了,永远都不干净了。
                  其实我很想问问江南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也很想告诉他让他一定帮我抓住那几个无耻的家伙,可我就是不想说话,更不想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程开和梁雅冰闻讯赶来,梁雅冰哭着就冲了进来,“小树,小树你怎么了?”
                  我非常勉强地笑,“没事儿。”
                  “妈的,这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废了他们不可!”梁雅冰咬着牙说。
                  “他们没把我怎么样。后来江南来了。”我声音低下去。我不想让孔建洲认为我在给自己辩解。这时候我一眼看到了边上的程开,他眼睛血红,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额头上血管一跳一跳,像是要崩裂了一般。我知道,程开这是怒了。
                  可我万分惊奇地发现,我竟然不在乎了。我不在乎程开为了我挨欺负才这么愤怒,我不在乎程开看到我的狼狈样子心疼得要死,好像他是别人,而不是那个我曾经爱了很多年的人——是啊,我是“曾经”爱过他。如此而已。
                  我竟然能够心安理得地面对程开了。忽然间。
                  我闭上眼睛,做昏昏欲睡状,不一会儿,梁雅冰悄声对他们说:“我去给她买点儿东西吃,你们说话小点声儿。”
                  孔建洲低声说:“你陪着她吧,我去。”
                  我听到脚步声。孔建洲走出了病房。我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了什么。好像孔建洲这么一走,就永远走出了我的生活一样。
                  梁雅冰坐在我身边,程开和江南也走了出去,门没关,我听到程开问:“你怎么知道小树……小树挨欺负了?”


                29楼2008-02-17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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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浑身僵硬,像是被使了定心法一般,想要蜷起身体遮住丑态,可一点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我哭了,羞愧、感激、惊恐、绝望……太多感觉混杂在一起,无法分清。
                    我很希望此时有人能告诉我我还没有死,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身旁的男子脱下夹克衫盖在我身上,柔声说:“小树,别怕……”
                    我听出了这个声音,这个刚才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我听不出来的声音。忽然间,我浑身都像是被注满了力气,奇迹般地能够活动了。我躲开了他想要抚摸我额头的手,蜷缩着退向一边。他心疼地蹲下,“小树,别怕,我来了,你很安全,他们没有动你。”
                    “不,不,他们……他们把我……”
                    “没有!!我来了,我在他们……碰你之前来了!小树,相信我,你是纯洁的,你是最纯洁的!”
                    我惊恐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小树,听话,来,到我这儿来。”他不敢靠近我,只是对我张开了双臂。
                    我犹如一只为人所伤的野猫般再也不肯相信人,退缩着不敢上前。
                    “小树,别怕,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以前你最爱惹事,都是我帮你,你……你以后要继续惹事啊,要不我会无聊的。”他说到最后,声音发抖,就要哭出来了。
                    我心里一松,裹着那件阔大的男式夹克放声大哭:“江南!”

                    (拾肆) 心安理得(1)

                    江南拒绝警察带我回去做笔录,一定要带我去医院检查。警察说会派人到医院去给我做笔录,这种坚持让脾气本来就不好的江南大怒:“她现在都这样儿了,你们让她消停几天行不行?”随手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我听他叫了一声“陈伯伯”,别的都没有听见。旁边一个小警察看着江南嘟囔了一句:“不就是强奸未遂嘛,什么娇小姐啊非得上医院!”
                    这句话可惹火了江南,那边电话还没挂这边扬手就是一巴掌,“有种你他妈再说一次!”
                    那个小警察被打蒙了,估计从警校到现在还没人跟他动过粗呢,他捂着脸,马上就要发火,一旁他的搭档把他拦住,“你丫少给我惹事儿!”扭头对江南说:“你先带她去医院吧,其他的事儿过两天再说。”
                    我把头埋在江南的夹克里,谁也不肯看。只听那小警察在跟师父抱怨被打一定要打回来,而他师父则说:“你他妈不知道他是谁就少龇毛!”
                    我心里知道一定是江南动用了他父亲在北京的关系,那位“陈伯伯”不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呢。我心下有些内疚。从小到大,江南自己从来都没有依靠过他父亲,仅有的两次都是与我有关,一次是高中时候我替别人参加成人高考被抓,第二次就是这次。江南啊,为了我,你究竟付出了多少呢?
                    孔建洲在此时心急火燎地赶来,车还没停稳就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冲江南喊:“江南!” 
                    江南扭头对我说:“我告诉他的。”
                    孔建洲下车朝我跑来,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样子,一愣。我以为他会如江南一样暴跳如雷,之后心疼地向我张开双臂,再柔声安慰我。可他没有。我所得到的,就是他的一愣。
                    是啊,我承认我此时真的太狼狈了,甚至连内衣内裤都被撕碎了。全身上下,只有江南的外套和被撕坏的长裙。我的头发凌乱不堪,手臂和大腿都被匕首和指甲伤了,脸上也沾着泥土。我真是狼狈透了。孔建洲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聪明美丽处处耀眼的女朋友会有这么一天。
                    孔建洲最后还是走了过来,对我说:“小树,没事,没事了……”但我觉得很失望。我的心里很凉。那一刻,我明白,孔建洲嫌弃我了,他以为我被人糟蹋了。
                    医生替我检查过之后说我没有大碍,但还是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我就像电视剧里面遭到侵犯的大多数女孩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我不知道电视剧里面那些女孩心里都在想什么,反正我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不干净了,永远都不干净了。
                    其实我很想问问江南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也很想告诉他让他一定帮我抓住那几个无耻的家伙,可我就是不想说话,更不想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程开和梁雅冰闻讯赶来,梁雅冰哭着就冲了进来,“小树,小树你怎么了?”
                    我非常勉强地笑,“没事儿。”
                    “妈的,这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废了他们不可!”梁雅冰咬着牙说。
                    “他们没把我怎么样。后来江南来了。”我声音低下去。我不想让孔建洲认为我在给自己辩解。这时候我一眼看到了边上的程开,他眼睛血红,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额头上血管一跳一跳,像是要崩裂了一般。我知道,程开这是怒了。
                    可我万分惊奇地发现,我竟然不在乎了。我不在乎程开为了我挨欺负才这么愤怒,我不在乎程开看到我的狼狈样子心疼得要死,好像他是别人,而不是那个我曾经爱了很多年的人——是啊,我是“曾经”爱过他。如此而已。
                    我竟然能够心安理得地面对程开了。忽然间。
                    我闭上眼睛,做昏昏欲睡状,不一会儿,梁雅冰悄声对他们说:“我去给她买点儿东西吃,你们说话小点声儿。”
                    孔建洲低声说:“你陪着她吧,我去。”
                    我听到脚步声。孔建洲走出了病房。我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了什么。好像孔建洲这么一走,就永远走出了我的生活一样。
                    梁雅冰坐在我身边,程开和江南也走了出去,门没关,我听到程开问:“你怎么知道小树……小树挨欺负了?”


                  30楼2008-02-17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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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建洲闻言停住了正在发动汽车的手,有些失态地说:“你听别人说什么了?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那件事,现在不在乎,以后也不在乎!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我淡淡地说:“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这么激动干吗?心虚吗?”
                      孔建洲一愣,随即说:“你要跟我分手我能不激动吗?”
                      “别激动。我是要跟你分手。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从来就没爱过你。”我刻薄且恶毒地说,一眼都不看孔建洲。
                      孔建洲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抖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
                      我的心“突”地一疼,闭上了眼睛,“你对我这么好,我于心不忍,你还是找一个爱你的人来当女朋友吧。”
                      “是不是一定要分手?”
                      “对。”
                      孔建洲沉默了很久,停车场里闪烁的车灯光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终于,他说:“明天我搬到新房子去。”
                      “不用,我搬走。”
                      孔建洲望着我,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别争了,你,就听我一回吧。”
                      我不再说话。孔建洲发动汽车,缓慢地驶向我们的家——明天开始,就不再是“我们的”了。
                      我是心痛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孔建洲,你对我很好,也许你很爱我,也许不,现在我给了你自由,你既然嫌弃我,那么就体面地放弃我吧,我不会让你背上抛弃我的恶名,我也不去询问你为什么在背后那般诋毁我,我只给你自由。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最后我长久地深呼吸,心里骂自己:妈的,我怎么这么伟大?


                      《迷失北岸》 第四部分

                      (拾陆) 唯一爱的人(1)

                      回到家里,孔建洲默默地收拾东西,梁雅冰帮他拿出换洗衣服,手脚利落地帮他装起来:“又出差啊?这回上哪儿?”
                      孔建洲抬眼看了我一下,很小声地说:“我搬走。”
                      梁雅冰大惊:“什么?!”
                      我站起来:“他要搬走。本来我说我搬的,他不让。”
                      梁雅冰看看我又看看孔建洲:“你们俩干吗?”
                      我和孔建洲相对无言,谁也没有说话。梁雅冰急了,推了孔建洲一把:“孔建洲你缺心眼啊?哪有两人不闹别扭的,你认个错儿不就完了,挺大的男人还闹离家出走?”
                      孔建洲扭头继续收拾东西,还是不肯说话。这边梁雅冰又拽住了我:“亲爱的,你就原谅他一回吧,他那个人的确有点儿油嘴滑舌,但他没坏心眼儿啊,对你也是真心好……”
                      我打断梁雅冰:“小雅,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让他追寻幸福去了。”
                      梁雅冰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分手了,”我拍了拍梁雅冰的肩膀,“我们分手了。”
                      火暴的梁大小姐立马蹦了起来:“孔建洲你还是不是人?在这种时候闹分手?你脑袋让门挤了?!你是不是还嫌小树不够难受啊?”
                      我把梁雅冰拽住,“小雅,小雅,你听我说,是我提的。”
                      “你?!”
                      “对。我觉得孔建洲跟我在一块儿不开心。”
                      梁雅冰又蹦了起来,“他说的?”随即扭头问孔建洲:“孔建洲是不是你说的你不开心?你不开心早干吗去了?有毛病啊费心费力追她?追到了怎么不对她好?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
                      我又拽住她,“是我,我也不开心。孔建洲知道我心里有个别人。”说到这,梁雅冰才不跳了,愣愣望着我。孔建洲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当着他的面承认我的心另有所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知道我这回是把孔建洲给彻底伤了,不过这样也好,要断就断得彻底点儿,省得拖泥带水的。
                      这种尴尬的气氛让我非常难受,我不知道怎么跟梁雅冰解释,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孔建洲,只想尽快逃出这里。
                      程开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我觉得是他解救了我——从前都是他一次一次把我往火坑里推,说到解救,这还是第一次。
                      程开说他想找我谈谈,我马上答应,也没细想他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等我出了门上了出租车,才有空想,这程开怎么会避开陈冰冰给我打电话?他又有什么事非得跟我谈?当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程开那边出事了,除了我,没人能解决。
                      我到了饭店的时候,程开已经坐在包间里等我了,桌上放着一盘红烧鲍鱼。我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故意满不在乎地问:“这香菇怎么一股腥味儿啊?让他们换一盘!”
                      程开笑着说:“这个是鲍鱼。你以前不老说没吃过嘛,今天我发工资,请你吃。”
                      我放下筷子,板着脸说:“有事儿说事儿吧。”
                      程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小树,你……你怎么了?”
                      “没怎么。”
                      “可是……可是你以前……”
                      我大怒,“没有以前!不要跟我提以前!你现在是有事儿求我才找我的吧?你和陈冰冰出事儿了才想起来我!你什么时候把我摆在第一位过?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肆无忌惮地欺负我!我告诉你程开你少跟我提以前,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那么好了!现在我不爱你了,不再爱你了!”我哭了。这是多年以来我第一次跟程开谈起“爱”这个字。尽管这是我俩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我们谁也没有提及。我想,这是唯一的一次了吧。
                      程开愣住了。好半天,程开才开口:“小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今天我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你再给我点儿时间,我……我会离开她。你知道,如果我现在离开,她就要死要活的,我……”


                    34楼2008-02-17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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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软下来,“程开,你一辈子都是这样把别人摆在第一位。除了我。”
                        “不!小树,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最重的,我唯一爱的人就是你!”
                        我一愣。程开,我等你的这句话等了好多年,可是,为什么你要在我不再爱你的时候才说出口?“晚了,”我说,“程开,晚了。我刚才告诉你了,我对你死心了。”
                        程开脸白了:“不会,不会的!”
                        “会的,为什么不会?我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程开,”我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那件事以后,我看开了很多东西。太费力才能得到的东西,我不想去争取了。更何况,我们都清楚,我们不适合对方。对我来说,你太软弱;对你来说,我太凌厉。既然这样,我们就算是在一起了也未必会长久,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在一起,所以才会纠缠这么多年。你说是不是?”
                        程开低着头,不说话。
                        “程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对方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只不过我俩从来没摆出来谈过。我承认我对你有很深的感情,这种感情以前是爱情,现在不是了。”
                        程开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 
                        “因为我在差点被人强暴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我认为很重要,其实不重要。”这是我出事后第一次跟人讲起我当时的感觉。我想,也只有面对程开这样多年相知的人,我才能下决心说出口吧。
                        程开端起水杯,我看到他的手有些抖。我心底的柔情差一点又被他唤起,我告诉自己,不能一错再错,程开不是我的幸福。比起孔建洲,他甚至连一点安稳都无法给我。于是,我站起来,“程开,我好不容易不再爱你,你就放了我吧。请你,也求你,不要爱我。”
                        扭头出门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程开的泪水。我意识到,我今晚跟我的初恋诀别了,而且是两次——一次精神上的初恋,一次实际意义上的初恋。
                        回到家里,孔建洲坐在客厅里等我,一个皮箱摆在他身边。我看了有些心酸,却硬忍着什么都没有说。孔建洲没有站起来迎接我,只淡淡说:“明天开始,我每天在楼下等你,你别去挤车。”
                        “不用了。”
                        “我不跟你争。反正我每天来,坐不坐车是你的事。”
                        我本来打算进房间,听到孔建洲这么说,转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望着他的脸说:“你在补偿我?还是在可怜我?你内疚?”我没猜错的话,孔建洲无法接受这样分手的结局,尽管他的确是解脱了。但他不可能忘记我出事后他下意识地躲避和嫌弃,他也不可能不对我内疚。“你不必内疚,”我说,“我没怪你,任何男人都差不多。”随后我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
                        孔建洲没有任何辩解,只说:“明天我来接你。”
                        我没有回头,在关上门的时候,听到了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我心痛地想,我和孔建洲,这下彻底没有关系了。

                        (拾柒)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冷酷(1)

                        我没有再坐孔建洲的车上下班,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们分了手,议论纷纷。我听到过只言片语,无非就是我的计策没有得逞,孔建洲没有上当等等等等。我承认我很愤怒,我也很难过,但我没有去争辩。因为我非常清楚,争辩只能越抹越黑,丝毫不能为我挽回声誉。人们看我的眼神由从前的羡慕、嫉妒到现在的可怜、惋惜或者幸灾乐祸,转换得非常自然,没有谁觉得别扭。而我,从那个漂亮能干人人都喜欢的女孩子,变成了大家背地里讲的“被人强奸了的”甚至“二手货”,也没费多少周折。
                        用梁雅冰的话说: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冷酷。
                        这种情况下,我本来应该辞职。可在没有一个好的去处之前,我是不可能辞职的,因为我要生活,如果我辞职回家,就只有喝西北风。所以必须忍受。梁雅冰告诉我,等我学会忍受了,才算真的长大。我觉得她说得对。
                        我还真忍下来了。我的方法很简单,每到一处就立刻让人家知道,我来了。不给自己偷听的时间,也不给人在我出现的时候还在讲究我的机会。那样听到的难听话就少多了。
                        公司说要去旅游,发的通告说,可以带家属。一群人站在通告板前叽叽喳喳,讨论是该带老公还是带孩子,该带这个女朋友还是那个女朋友。客服部一个一直喜欢孔建洲的小姑娘大声问:“Joe,你有没有旅伴儿啊?要不要我救你一回啊?”说完挑衅地看着我,好像孔建洲已经是她囊中之物似的。我向上牵了牵嘴角,扭头看孔建洲。孔建洲收起了他那副对谁都笑脸的好好先生形象,一反常态地冷下脸说:“谢了,不劳你操心。”
                        那女孩尴尬得不行,我在众人面前朝她胜利地微笑,心里说,姐妹儿,你失算了,你们都认为是孔建洲甩了我,但实际上是我甩了孔建洲,他心情差得很,没心情跟你调情。哈哈。——我可真无聊。但我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方式。你们在我背后坏我,那我就当着你的面让你难堪,看谁厉害。我为此感到开心。我觉得自己很变态。
                        我很讨厌我们公司的这个蹩脚的传统,就是干什么都得带伴儿,吃饭啊,喝酒啊,跳舞啊,参加Party啊,还有旅游……每个人都必须带一个异性“伴儿”,似乎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要是谁不带伴儿,那就够一百个人在你背后讲究你三个月的。
                        我为此很为难,回去找梁雅冰商量,梁雅冰当机立断地说:“去,为什么不去?还必须带一个帅哥!你要是不去,或者去了不带伴儿,那帮长舌妇还不定怎么说你呢!这破公司什么都不好,但名头响啊,等你攒够工作经验了,咱还不干了呢!先忍着点儿吧……”梁雅冰眨眨眼睛,“江南!你就带江南去吧!”


                      35楼2008-02-17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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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拿着筷子,爱答不理地说:“你就是想骗我去看心理医生也用不着这么骗我吧?让我一眼就识穿了,太没水准了!”
                          “谁骗你!真的!”
                          “别扯了你!你今儿晚上不是有应酬吗?应酬他俩去了?”
                          梁雅冰急了,“张小树我才不跟你废话呢,后海‘甲丁坊’,你爱来不来!”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继续吃方便面,压根没打算答理这事儿。
                          过了十五分钟,梁雅冰电话又来了,“小树,你赶紧过来吧,你要再不来我看这两人肯定动手了。”
                          “小雅,你学坏了。你学会骗我了。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啊?七八年的铁哥们儿,雷打不动的关系,他们俩吵架?这么多年他俩连有不同意见的时候都少。打架?你忽悠傻子呢?”
                          “我操,张小树,你怎么油盐不进呢?我骗你干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不来出人命了啊我告诉你!”这时候我听到电话里隐约传来江南的声音:“我他妈真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这才明白,梁雅冰没跟我撒谎,立马慌了。挂了电话抄起衣服就走,门都忘锁了。要不是隔壁大妈使劲喊我,估计我们家就得被洗劫一空。
                          坐上出租车我拨通梁雅冰的电话:“你不是应酬客人去了吗?不吃饭跑酒吧干吗去了?”
                          梁雅冰不乐意了,“你不谢我还审我?要不是我路过瞅着他俩脸色不对劲儿偷着听了两句,指不定什么样儿呢!客人我都晾那儿了,你还不相信我,你说我这图什么呀我!”
                          “得了得了,你跟我生哪门子气,我一有心理疾病的病人……”
                          “滚你丫的!”梁雅冰骂我,“快点儿吧,我这也不好露面,我算哪道菜啊?谁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翻脸啊!得了啊,不跟你说了,我招呼人去了,要不明儿我就得被炒!”
                          挂了电话,我一个劲儿催司机快快快再快,司机扭头看我一眼:“要不您给我这车安个螺旋桨,咱飞去得了。”
                          好不容易到了后海,我下了车直奔“甲丁坊”,正好看见江南拎着程开的领子照着他鼻子就是一拳,他身后有人拉住他的胳膊,被他挣开,梁雅冰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想也没想上去就从背后抱住江南:“江南你住手!”
                          江南大怒:“你少掺和!今儿我非教训他不可!”他一挣一推,梁雅冰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我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去扶梁雅冰,冲上前去也像梁雅冰一样从背后抱住江南,本来我都运足了气等着江南挣扎把我甩开,可江南在被我抱住的一瞬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站定,声音低下来:“小树,你……你怎么来了……”
                          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我没出过任何声音,可江南在我抱住他的那一瞬间便知道是我了。这种只有小说里头才能出现的事儿如今让我遇上了,要说我没想法那是假的,但我不敢有太多想法。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我松开胳膊,走到程开和江南中间:“别在这儿站着了,回家去!”说完拉起两个人就走,一边扭头叫梁雅冰:“小雅,你能回赶紧回啊!”
                          梁雅冰冲出围观的人群朝我跑过来,“客户回去了,我解释过了,咱赶紧回,别在这儿现眼!”
                          出租车上,我坐在后排中间,不说话,梁雅冰回头看看我们,叹气说:“你说你们俩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还打起来了?”
                          我侧过脸看江南,江南望着车窗外,面色平静。我用胳膊肘碰碰他,“没听人家问你话吗?”
                          江南歪头一点程开的方向,“问他。”
                          我又扭头看程开,程开揉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江南知道咱俩的事儿了。”
                          我的心“忽悠”一下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后来就一直沉默,直到车开进小区也没人说话。
                          说实话我有点不知所措,以前一直都在思考江南这么灵光的脑袋为什么没看出来我和程开的事,却从来没想过一旦他知道了我该如何去面对。
                          我们四个人围在餐桌前默不作声,最后还是我先开口:“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都过去了……”
                          我不说话不要紧,这么一说,江南腾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什么?!小树,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他。……”他指着程开,“明目张胆地跟陈冰冰在一起,搞得满城风雨全世界都知道了,他把你当什么了?还……还他妈的有了个孩子!”
                          我本来以为程开会辩解那孩子不是他的,但他什么都没有说,我想是因为他比我还清楚,江南的话这么多,一定非常怒。此时招惹他绝对不是明智的事儿。
                          梁雅冰知趣地退出了对话,说要给我们煮点面条吃。客厅里就剩下了我、程开和江南,我们像当年高中的时候一样,程开和江南坐在两边,我坐在中间。
                          我低着头,平静地说:“江南,过去受多少罪,那都是我自找的。现在不了,你知道吗?不可能再那样了,因为我,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江南的声音有些发颤,“什么?”
                          “如果说从前的几年,我心里一直爱着谁,那么现在,这个人不存在了。”我再次感觉到了诀别的味道,心里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心里骂自己:我最近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啊?动不动就掉眼泪,我估摸着这段时间把一辈子该流的眼泪都流完了。
                          江南忽然笑了:“我可真够迟钝的,这么些年愣是没看出来,你喜欢的人竟然是他……”


                        39楼2008-02-17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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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回过神来给程开打回去的时候,那边已经关机了。我怒气冲冲地摔了手机,心里这个憋屈啊。我跟程开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我,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跟我这么横起来?为什么啊?!
                            我憋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第二天早晨我给程开打电话,连珠炮似的说:“程开你有话给我说清楚,莫名其妙地骂了我一顿算什么?是个大男人你今天中午就来我公司!”说完我挂了电话,还在自己“呼呼”喘气。
                            一上午我都没怎么工作,光顾着想程开干吗忽然变脸,程序出了好几个错都没看见,程开一来电话,我扔下电脑就跑了出去。
                            多少年以来,我和程开有无数次见面,从一开始时候的兄弟情谊到后来的少女心事,我曾经害羞过、怨恨过、不知所措过,但像今天这样的尴尬,是从未有过的。但我没有慌张,我很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尴尬——程开曾经非常在乎我,但现在他不了。我可以不爱他,但我没法不在乎他。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我了,比我退出得彻底多了。
                            程开坐在楼下的点心店等我,没有点任何吃的。我走过去,坐下,问他想吃点什么,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来吃东西的。”
                            我咬着嘴唇,陌生而沉痛地望着程开。程开,就算是我犯了天大的错,你如何忍心这样对我?难道这就是曾经发誓爱我到死的男孩吗?
                            “我就直说了吧,”程开用手指敲着桌面,显得非常烦躁,“你做过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了,从打上学那会儿到现在所有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我恼了,“我有什么事儿瞒过你啊?”
                            程开抬头,冷笑了一下,“说得真好听啊……”
                            我蒙了。这是程开吗?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不说远的,就说说上大学之后。我给陈冰冰寄的那些解释的信,都是你截下的吧?我去机场接陈冰冰的事儿,你早知道吧?却装着一切都不知道,那么无辜!你不就是想让我对不起你对你有愧疚嘛!你不就是想让我一辈子都想着你嘛!就算是你跟孔建洲在一起了,你还是没放过我,装出一副可怜相!”
                            听着程开这些话,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愤怒了。所有的感官都剩下他那张已经气得变形的脸,那张我曾经深深爱着的脸。我颤抖着声音说:“程开,你说的这些,有根据吗?”
                            他大声说:“当然有根据!我还诬蔑你?还有昨儿,是你告诉江南的吧?你不就是恨我想让我最好的朋友揍我一顿嘛!你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演技真好啊!”
                            “程开,你说的这些我一件也没做过。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程开怒了,“就因为我认识你十多年了,我才感觉我真是个傻帽儿!让你蒙了这么多年还觉得你不错呢!……”
                            程开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话,话说得很绝很伤人,我刻意地去忘记,所以想不起来了。我只听着,不说话。等他说完之后,我站起来,轻轻说:“程开,我早就料到我们俩会渐渐疏远,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两败俱伤的结局。你,真让我失望透了。”
                            我转身离开,头也没有回,没有任何留恋。如果说这之前我对程开还存有一些幻想和爱的话,那么这一刻我是彻底解脱了。我明白,我是永远也不可能再爱他了。他已经变了,不再是我心里的那个完美无缺的男孩子了。
                            回到办公室,我再也无心工作,跟领导请了个假就回家了。一路上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觉得人生真是无常,有时候你失去一个人的速度,比这车窗外的风景消失得还快。我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程开的呵护和信任,自己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
                            我疲惫极了,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换就倒在了床上。我心里合计,我这没有成形的初恋就这么彻底消失了,连跟这场初恋相关的人都消失了,看我,跟青春诀别得多么义无反顾!正想着,孔建洲来了。他悄无声息地拿着钥匙开了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吓了很大一跳。
                            “孔建洲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哪儿有随便拿钥匙开别人家门的?这会儿我要是在洗澡,你不是犯罪了吗?”我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整理头发和衣服一边骂孔建洲。
                            孔建洲将椅子上的电脑拿开,坐下,非常安静地听着我骂他。这种优待前所未有,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孔建洲,你没事儿吧?难道公司把你开除了?要不你怎么这么早下班儿?”
                            孔建洲“扑哧”一笑,“我被开除?再等个七八百年吧!你这么早走了,我还以为你病了,来看看你。”
                            “呸呸呸!你怎么老盼着我有病啊!”
                            “那就是有心事。告诉我吧。”
                            “凭什么告诉你啊?我跟你什么关系啊?”
                            孔建洲沉默了两秒钟,然后果断地说:“小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正梳头,听见孔建洲这话激动地拔掉了数根头发,疼得我“哎哟”一声。“你没事儿吧?跑我这儿找刺激来了?”
                            孔建洲站起来,扶住我的肩膀,“我是认真的。如果以前我没打算认真对你,可现在我的确是认真的。小树,我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盯着孔建洲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摇头,“不行。”
                            “为什么?”
                            “我不爱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干脆而直接地告诉孔建洲我的想法,以前我不是这么直接的人。我猜肯定是我受了程开的刺激,觉得什么事儿藏在心里不如说出来,要不然非得憋死不可。


                          41楼2008-02-1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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