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街市鼎沸，彼时居宫禁，自无机缘一睹。领着是之走马观花逛了一阵，耳畔锣鼓嘈杂声袭来，循声望去，倒像是戏楼。低首，探一声）
想不想去听戏？

（家中逢年过节也会开过戏，虽然那会都听得直想睡觉，但感觉这个和家里的好不一样，连连点头）想！
（答应得极干脆，生怕额娘反悔）到了外头，才知道京里有这么多人。

（展眉颔首，提裙而入。矫首以望远处戏台，其间密匝人群，微颦眉。待一方思量，仍往人潮中去。彼时宫垣中，每逢佳节，总不缺戏曲唱班。台上一出，台下亦不甘落后。今番所见虽比不得昔时，然而观戏兴致，却不言而喻。待寻了座处）
（方有心思细品，鹂音几句，听出是旧物，一出三打白骨精。颇有逸趣，支颐轻笑）人自然都喜欢往好地方凑。你看台上那人——可认得出是谁么？

猴子？（看一楼下边儿熙熙攘攘的，外头街上人依旧不少，热闹得紧）哎呀，真是好欢腾！额娘，我总算知道大伙儿为什么这会爱看猴子耍乐了。
（这故事我好像听人说过，但还是不太明白）
额娘，为什么书上、戏台子上，那漂亮姐姐总得挨猴子打呢？那猴子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换了我，怎么下得了手。

（戏目正至兴处，周遭喧闹，此起彼伏。分一弧眸光，抚着茶盏揶揄）
你倒知晓怜香惜玉。莫不成是少有慧根？日后若惹一身风月债，你阿玛准让你好看～
（眉眼稍抬，他心性浅，善恶尚不能分辨，说深道理予他，未免操之过急。来日方长，不急于此时，唇畔一扬，无谓笑道）
唔，想来是因着——猴子妒忌那姐姐。大抵是他师傅觉着姐姐貌美，于是同她回了盘丝洞。而猴子心有不甘，想夺回师傅，又觉得自己貌不如人，只能在武艺上一逞男子气概。

（正欲狡辩，说些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这样的俏皮话，下一刻，却被额娘这番话震得目瞪口呆）
额娘，你这说的，怎么和那书上说的全然不一样呢？和尚……（忸怩起来）也会想女人啊？
（心里觉得满不是这回事，但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句句相扣，叫我反驳都没处可说）

（支颐凝神而观，微微一颔首。旧日里戏折多阅，扯白的本领自然无少学）
自然，佛典说人有七情六欲，和尚也是人，自然也会想女人。
（不疑有他，续前言）那绝情根、离红尘的，早飞身成仙了。这和尚既然还踏在地上，定是因欲念未除，本性未移，违背了修佛之道。
（一派正色）虽然猴子未被美色所迷，然并非因他六根清净，实则是因他迷男色，痴恋他师傅。正因他二人皆破了戒律，这才被罚去西天取经，将功赎罪的。
（终盖棺定论，微点臻首，轻拍了他肩侧）和尚也是有情人，这出戏讲的就是这个。
日后见着出来化缘的和尚，记得多给几个铜板。他们都是为生计所迫，才遁入佛门的。待攒足了银子，他们又可以还俗，光明正大地想姑娘了。额娘觉得这是一桩善事。

（额娘说的那什么佛典，我是没看过的，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一开始听着还好，后来听她说到孙猴子迷恋男色，一个没忍住，刚灌进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还好，没对着额娘，是冲着帘子来的）
和尚……额娘，你又诳我。要不然——额娘，你还记不记得过年你带我去庙里烧香看见的那个老和尚。他收的银子该不少吧，怎么这么老了还没还俗呢？

（一壁拍了拍他，一壁扬唇，无奈姿态）
那是因那老和尚最喜吃肉，将收来的银子都散在吃食上，因而年长后，还攒不足银子。
（抬首一挥，旋首视戏，低眉添语）这些东西你还小，不懂，长大就知晓了。

（虽然我还是很想问额娘，为什么和尚能吃肉，但是见她拿出了杀手锏，只能作罢。心中又很不情愿，于是就在她旁边折腾起来，一会儿挪挪椅子，一会儿摸摸额娘梳好的发髻。做了个鬼脸，嘟着嘴道）
额娘，每回你不想继续解释为什么，都会拿这话来说嘴。你看我都多大了？我已经要长大了！！好比我就知道，上回阿玛搂着你在干什么，哈哈哈！

（心思被揭穿，眸光微转，仍旧佯作安然，淡言以掩）
别乱猜——额娘说的都是真的。
（甫闻后语，嘴角微定，不自然地扬了扬，支颐不想理他，觉得十分糟心）

（从身边的嬷嬷那里我就知道了，不管什么时候，大人们说的总都是真的。瞧了瞧额娘的神情，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诶，额娘，你快把手拿掉！你一直这么支着，要是把下巴都挤得变样了怎么办。
（见她一手支着下巴，不由大笑起来。我想我刚才肯定没有说错，那回躲在帐子后面，我可看到阿玛压在额娘身上，我可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所以我长大了！）

（觉得更加糟心，遂高冷地观完戏，再高冷地把他丢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