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强撑着最后的气力观察过这峡谷后,终于力不能支地瘫倒下去。仿佛被无处不在的疼痛拆得支离破碎一般,终于迫使我仔睁开双眼,正看见火红的太阳在西边山壑间一沉,浓如泼墨般的夜色瞬间压了下来。此刻群山落岫,暮色渐起,四顾前后,只勾出了丛丛树木黝黝的黑影。苦难已经开始弥漫,我几乎抑制不住全身的颤抖。)
( 即便只是徒劳的躺卧在柔软的草丛中,却能分明感觉到气力在一丝一丝溜走。我无能为力,只有用我的五感去寻求一份解脱。是风过的声音?是雪融的声音?是水流的声音?还是,呼喊的声音?是真还是幻?茫然抬头,只见远近山头,偶尔晃过一片光,却是露珠折射出来的月光。蓦地看见外衫上被生生撕落一角半垂半挂在头顶上方,随着风卷舒飘荡。)
( 神智这时才逐渐变得清明。如此山高谷深,上面的声音或许能传下来,而我的回应他们却未必能听得到。左右他们并不会弃我于不顾。才想脱去外衫留作印迹,一阵冷风袭过便使我打消了念头,借着崖壁峭起的山石,将手帕撕成一条条,绑在树上。似乎只是这样的举动,就已经费尽了全身气力,大口的喘息着慢慢支撑起自己,往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 在黑皴幽深的深谷中,不时有几星碧蓝的波光飘过,正是无边黑暗中的一丝微明,不由人不为之激动。绝处逢生的喜悦之下,当我手指碰到那不同于设想中的温暖粘稠的液体时,我竟没有第一眼认出昏迷在水中的正是我心心念念的使我落入这样田地的人。这实在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面无人色的脸,这样痛苦难耐的神情。我简直无法想象他在承受怎样的磨折,才能使他在昏迷中仍一阵阵地痉挛。)
“ 醒醒啊……醒醒…… ”
( 自语般低声喃喃道,缓缓蹲下身去,微弱的月光无意间照见他破裂的衣襟,清晰可见又血肉模糊的伤痕。此时四下里死一般地寂静,除去他的喘息,他的心跳,他血脉流动的沙沙声,他痛到抽搐时簌簌的衣响 —— 使我终于哭出来,随后摸起他的手,对准虎口的位置,用尽全副精力狠狠的咬下去,直到口中漫延开一股奇异的味道,我知道,那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