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卫
百乐门没有昼夜，只有歌舞。我靠着舞池边的石柱，顺手拿过一杯酒。刚放在嘴边尚未喝下，手腕连至小臂忽然抖了一下。
灯红酒绿，本该将万物藏匿，但我看见她。
迟疑了一下，放下酒杯，已向她走去。待照面，才发觉此时居然不知该做何称呼，逡巡后道："…怎么在这里？"
皱眉，而竟无下文。

如何也不曾想，自己会沦落成为昔日嫌弃的歌女，直道世事无常啊。
一双黛眉被勾勒成上挑，眼眸内缀满笑意。
当听其声未见其人时，嘴唇处已习惯性的扯出了弧度。
看着眼前这青年才俊之人，皱起的眉眼间表明着自己的疑惑，然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楚卫，还真是没想到你。”
浓艳的装扮，自嘲的口气 “是不是觉的我不该出现在这？”

眼光扫过她周身，始终沉默，待仔细看过，方道："我以为会是…"抬眼望着她，"…问我这一句。"
遍寻脑内，也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她，左手无意攥成拳，神色微黯，沉吟良久，只道："我刚回上海时曾找过你，听闻老爷——阮先生的事。"
"我以为他至少会送你去重庆，或是东洋。并未曾想过会有今

纵是已无奈接受舞女的生活，但当听到阮老爷三字时，心尖仍一寒。
别扭的将头扭向一边，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上，双臂交叠着环在胸前。
明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绕了一圈才苦涩的说出口“软老爷啊，他早不知道自己跑哪去了，哪还有功夫管我呢。”
十几年的亲情不复存在，想想还真是可笑至极。
想着将头转正看向楚卫，一字一句的说“我今天能在这，还得亏了阮老爷。”
“小姐二字我可担当不起，不过我看，我得尊称您一句，楚先生了。”

她此刻虽妆容浓艳，仍可看出其间悲凉神色，遂觉后悔发问。上前几步靠近，似有动作，然而终究将她的话听完。
见她转头，情不自禁伸出手将她颊边几缕发丝拢起，别在她耳后。作罢才觉不妥，局促地别过眼："我并非有意，只是一时…"
撇过话头："小姐还是小姐，我不该僭越，小姐不要玩笑。"
俄而，道

不及防被他一碰，稍一心惊。未答话，只是抱以一笑。
略昂起下巴，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眼中倒是带上了几许赞意。
情不自禁轻声说着 “这都是命啊，注定如此。”
讪讪一笑，说是对他的提议不心动是假，只是到了这种时候，我也不再奢望什么了。
“这倒不必了，在这舞厅也不差。”
“说不定还能攀上什么关系，你说不是？”

低头看着她，一时竟无言以对，她说得不假，可却做不到对此应和。本欲伸出手将她拉近，最终还是克制，忍住。
斟酌几回，开口："我是不信命的，你知道。若是我信命，就不可能熬出头。可你是受过教育的人，如今反倒要信命了？"
目光灼灼："你既要呆在这里，我没别的法子，只能托人护你周全。但上海如

“本也是不信的，如今这样，怪也只能怪这世道了。”
好歹故人一场，日后不定什么时候再见到，总该给自己留点念想。
遂上前抱了楚卫一下，便退至两三步之外。
低声咳了一下，算是化解不自然的氛围。
“既你都如此说了，我自会尽量顾全自己。”
仍加了一句“如果有空也可以来看下我，也是挺无趣的。”

猝不及防被她抱了一下，一瞬间无从反应，怔住。听她咳嗽一声才恍过身来，却是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
看她许久，方才道一句："好。"

END

沙发

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