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头一方晴阳,透着泛黄的窗户纸投了淡淡的光斑进来,晨起后,用着青盐漱了口,书浓又从衣橱里抖落出衣裳,跪在跟前给自己一粒粒的系扣,道:昨儿黄昏时分雪下大了,扯絮般落了一夜呢。抬首瞅着窗外果真白茫茫的一片,近处的屋宇远处的天地间,映的窗户纸泛白。
再拿着海青羽缎的斗篷轻轻一抖,替自个披在肩头,又道:昨儿格格去敬了媳妇茶,以后每每早晨,可要记得去给公婆请安,这无论大小户人家的媳妇都要承袭这个规矩,若不做,除非是生了病动弹不得,这大宅子里爱惹是非的多了去了,可莫要叫人说了不知礼数。
自个目光只朝着外头凝望,天地间就像撒盐似的,雪片绵绵无声的坠地,笑道。】
:每每早晨都要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为换得旁人不嚼舌根,抓不到把柄,真真可惜了~ 如斯好雪,必得二三好友,对雪小斟,方才有趣。
【 书浓听完了只是怪嗔自个以为人妇,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去外头与狐朋狗友们叙旧贪玩,又叨叨了一会儿,才一同陪我去请安。回来路上才觉然舜华的园林,倒是极美,大片松林,掩着青砖粉壁,刚走过,风过只听松涛滚滚如雷,大团大团的积雪从枝桠间落下来,小袖掩衿银鼠短袄,披着大氅,倒也不觉的冷。瑞雪兆丰年,庄稼人盼着这场雪,自己也爱雪,却不盼,倒也并非畏寒的缘由,一到外头四肢百骸如入冰窖一般,只是因为想在雪地里捕鸟,但碍于身份又不好纵了从前的性子为所欲为,缩手缩脚的,故觉得好不自在。反而更盼春了,正想着来年开春了,寒疾也会缓许多,到时候,叫城隍庙的一风筝铺的小师傅给我扎一只燕子风筝,再描上彩,在舜华的园子里放,地方宽敞也不挤,倒也为妙。】
【进了里屋,只听见窗纸上风雪相扑,簌簌有声。解了大氅,交了冯渭拿出去掸雪,里头总是暖,又有小婢呈上了热手巾和热水,书浓搭了把手,拿了热手巾把子来给自个擦了脸,将沾在眼睫上的雪末儿都给蹭去了,暖阁中地炕极暖,冯渭掸完了又捧着热奶子茶过来给我暖手。厅门开处,靴声橐橐,外头看门的小鬟进来说富察福晋在外头给自个请安来了,捧着热奶子茶,还未入喉,顿住了动作,眼眸微转,对着书浓,狐疑道。】
:咦?哪个富察福晋。
【 书浓的心眼比我缜密,嫁来之前对于同我一般熟悉的钮祜禄府又做了个摸底,家中几只鸡几只鸭有几个厨娘月钱俸禄多少她通通一清二楚的很,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小道消息,也不知可不可信,靠谱不靠谱儿,不过想想,有个人比我知根知底的在身边伺候也好,免得有个不打紧的闹了笑话可不好听了。只听她杏仁眸儿一亮,从容如水的答道:住在鸾台的侧福晋,富察氏大房嫡出五女,名唤富察清芜。听完,脸上并未掠过太多神色,侧福晋,那日来府,正有耳闻,却未见其人。这个时候来请安,不偏不巧,不早不晚,哈,被钮祜禄肇祈喜欢的上的,会是怎样的可人儿呢?唇角犹含笑意,闲适道。】
:——富察清芜?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