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将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吹得呼呼作响。屋内暗红的火炉送出一点若有若无的温暖。马克西米利安裹着灰白的粗糙羊毛毡子倚靠在桌边，焦急地等待着和谈的消息。
一股强烈的冷风掀起了毡子，他不由得一阵颤抖。他的朋友施韦林骑士冲了进来，披风上满是冰雪。他几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马克西米利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赫尔穆特，我弟弟回来了么？”
骑士的眼睛围着疲惫的黑圈，他喘息着说：“是的，他正在往这边来……可是，伯爵，什么都完了！他出卖了您！和约对您已没有意义，他将是士瓦本的新主子。天哪，这个奸贼，他竟然……”
过分激动使他喘不上气，他停下来匀了匀呼吸，然后焦急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马克西米利安说道：“他和勃艮第人一起控制住了局势，掌握了军队，丹霍夫、加尔斯滕贝格和萨尔布吕肯那几个领主已经倒向了他那边。不要指望他对您仁慈，回来的路上他的人几次差点杀死我，侥幸我还能赶在他前面。您快动身吧，带着这几个还忠于您的贵族和侍卫快走，现在北士瓦本至其他方向的路还是畅通的！”
他们一行人纵马沿着莱茵河朝西北方向疾驰。宽阔的河面上漂浮着几乎冻成蓝色的雾气。马蹄踏在灰色的积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坑，马克西米利安有些焦躁起来，雪地上这一览无余的两行马蹄印轻易成为追兵的线索。他只能使劲鞭打着马，祈祷在追兵到来之前离开这片区域，重镇科宁根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也许他可以藏个几日，喘口气，让冷痹的四肢稍缓一下。在那连接南北东西的市镇上，隐姓埋名地混在人群中不是不可能的事。
肮脏的积雪堆在四散的瓦砺上，这个市镇已经死去，一个昔日繁华熙攘的通商要塞已经变成群狼和野狗出没的荒墓。勃艮地人已经来到过这里，给这里烙上印记。坍塌的教堂，焦黑的房屋，残缺血污的尸体，被绳索悬挂在树上，被刺死在石柱上，被焚烧为焦炭，被……没有活人的街道，野兽森冷的注视……他无法再看下去。
他再次停了下来。向北？向西？东南面的路已经截断。而北部法兰哥尼亚好战的君主向来瞧不起失败者，在那人傲慢的庇护下一定是极其痛苦的。那么他只能先到萨克森的威斯特伐里亚作一喘息。要到达那里，却要穿过洛林。
马克西米利安舔了一下已经开裂的嘴唇，他的手脚已经冻得发僵，可全身却因高烧而热得滚烫，头一阵阵发晕。他把手久久地放在额头上，让冰冷驱散昏沉。他看着西面丛林陷入了沉思。鲁道夫暧昧不明的态度让他犹豫。他不知道那月下的盟约是否有效，他不知道洛林对他意味着什么。一切都像灰色天空上的冻云诡诘莫测。但在这个上帝都对他背转身去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他转过头，向一个贵族招手，那人驱马来到他身边。马克西米利安把一个暗金色的松木箱交给他，直看着他眼睛，对他说道：“施蒂希男爵，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个木箱里是我们士瓦本的王冠和重要文件。你带着这个箱子，立刻往回走，请你用骑士的荣誉向我保证，一定要保护好它，把它亲手交给我弟弟。”
男爵迟疑地接过木箱，迷惑不解地望着他。热泪一下子从施韦林眼中涌出，他哽咽着说：“伯爵，请您不要如此灰心，我们还没有到什么办法也没有的时候！”
马克西米利安嘴唇上浮起一个微弱的笑：“别难过，我的朋友，这并不是对他叛逆行径的承认。我们难以知道前面是什么在等候着，不能带着这些至高无上的珍宝去冒险。”
望着那片在飘荡的薄雾中时隐时现的黑色密林，他的思路已经变换到别处，他阴郁地思索着：“让我们尽管向前吧，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鲁道夫审视着面前的羊皮纸，在这张纸上，闪烁隐讳的措辞向他表达了阴暗的愿望。
他写好回信，签上自己的名字，将徽章印在上面。这一次，他微笑了起来，心情非常好。
宫相德洛格请求晋见。
德洛格带着诡秘的笑容轻轻走了进来，这种笑使他那猫鼬一般的面孔显得非常滑稽。鲁道夫看到他时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实在更象个密探，而不象位大臣。
“有什么事？”鲁道夫不感兴趣地问道。他今晚要去妻子那尽义务，这个夜晚同以往一样将是枯燥的。
德洛格露出他自认为最甜蜜的笑容说道：“公爵，一位高贵的客人来到了洛林，我们已经将他挽留了下来。”
鲁道夫抬起眼睛，那双冰蓝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微笑了：“做得很好。”他回想起刚才那封信，仿佛又看到阿尔伯特，看到他漂亮的脸，和那颗无情的心。另一位呢？那个优雅的王子现在该是怎样的可怜相？报复的强烈欲望让他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德洛格等了一会儿，发现公爵并没有问下去的意思，这使他事先打好的华丽腹稿没有了用处。他认为这不过是鲁道夫的矜持，于是他继续谄媚地说道：“依照您的命令，我们把他带到了贡特尔斯城堡，天主啊，他真是狼狈得很呢！两年前签署条约时他还那么趾高气扬，可今天就象个叫化子，象条落魄的野狗，居然跑来向我们行乞。”
鲁道夫忽然把脸一沉，眼睛里放射出冰冷的寒光，严厉地斥道：“退下去！”
这个小丑竟然敢嘲弄君权神授的王者，他却不懂君王们心照不宣，共同维护着这个虚假天命的默契。
一股强烈的冷风掀起了毡子，他不由得一阵颤抖。他的朋友施韦林骑士冲了进来，披风上满是冰雪。他几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马克西米利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赫尔穆特，我弟弟回来了么？”
骑士的眼睛围着疲惫的黑圈，他喘息着说：“是的，他正在往这边来……可是，伯爵，什么都完了！他出卖了您！和约对您已没有意义，他将是士瓦本的新主子。天哪，这个奸贼，他竟然……”
过分激动使他喘不上气，他停下来匀了匀呼吸，然后焦急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马克西米利安说道：“他和勃艮第人一起控制住了局势，掌握了军队，丹霍夫、加尔斯滕贝格和萨尔布吕肯那几个领主已经倒向了他那边。不要指望他对您仁慈，回来的路上他的人几次差点杀死我，侥幸我还能赶在他前面。您快动身吧，带着这几个还忠于您的贵族和侍卫快走，现在北士瓦本至其他方向的路还是畅通的！”
他们一行人纵马沿着莱茵河朝西北方向疾驰。宽阔的河面上漂浮着几乎冻成蓝色的雾气。马蹄踏在灰色的积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坑，马克西米利安有些焦躁起来，雪地上这一览无余的两行马蹄印轻易成为追兵的线索。他只能使劲鞭打着马，祈祷在追兵到来之前离开这片区域，重镇科宁根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也许他可以藏个几日，喘口气，让冷痹的四肢稍缓一下。在那连接南北东西的市镇上，隐姓埋名地混在人群中不是不可能的事。
肮脏的积雪堆在四散的瓦砺上，这个市镇已经死去，一个昔日繁华熙攘的通商要塞已经变成群狼和野狗出没的荒墓。勃艮地人已经来到过这里，给这里烙上印记。坍塌的教堂，焦黑的房屋，残缺血污的尸体，被绳索悬挂在树上，被刺死在石柱上，被焚烧为焦炭，被……没有活人的街道，野兽森冷的注视……他无法再看下去。
他再次停了下来。向北？向西？东南面的路已经截断。而北部法兰哥尼亚好战的君主向来瞧不起失败者，在那人傲慢的庇护下一定是极其痛苦的。那么他只能先到萨克森的威斯特伐里亚作一喘息。要到达那里，却要穿过洛林。
马克西米利安舔了一下已经开裂的嘴唇，他的手脚已经冻得发僵，可全身却因高烧而热得滚烫，头一阵阵发晕。他把手久久地放在额头上，让冰冷驱散昏沉。他看着西面丛林陷入了沉思。鲁道夫暧昧不明的态度让他犹豫。他不知道那月下的盟约是否有效，他不知道洛林对他意味着什么。一切都像灰色天空上的冻云诡诘莫测。但在这个上帝都对他背转身去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他转过头，向一个贵族招手，那人驱马来到他身边。马克西米利安把一个暗金色的松木箱交给他，直看着他眼睛，对他说道：“施蒂希男爵，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个木箱里是我们士瓦本的王冠和重要文件。你带着这个箱子，立刻往回走，请你用骑士的荣誉向我保证，一定要保护好它，把它亲手交给我弟弟。”
男爵迟疑地接过木箱，迷惑不解地望着他。热泪一下子从施韦林眼中涌出，他哽咽着说：“伯爵，请您不要如此灰心，我们还没有到什么办法也没有的时候！”
马克西米利安嘴唇上浮起一个微弱的笑：“别难过，我的朋友，这并不是对他叛逆行径的承认。我们难以知道前面是什么在等候着，不能带着这些至高无上的珍宝去冒险。”
望着那片在飘荡的薄雾中时隐时现的黑色密林，他的思路已经变换到别处，他阴郁地思索着：“让我们尽管向前吧，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鲁道夫审视着面前的羊皮纸，在这张纸上，闪烁隐讳的措辞向他表达了阴暗的愿望。
他写好回信，签上自己的名字，将徽章印在上面。这一次，他微笑了起来，心情非常好。
宫相德洛格请求晋见。
德洛格带着诡秘的笑容轻轻走了进来，这种笑使他那猫鼬一般的面孔显得非常滑稽。鲁道夫看到他时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实在更象个密探，而不象位大臣。
“有什么事？”鲁道夫不感兴趣地问道。他今晚要去妻子那尽义务，这个夜晚同以往一样将是枯燥的。
德洛格露出他自认为最甜蜜的笑容说道：“公爵，一位高贵的客人来到了洛林，我们已经将他挽留了下来。”
鲁道夫抬起眼睛，那双冰蓝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微笑了：“做得很好。”他回想起刚才那封信，仿佛又看到阿尔伯特，看到他漂亮的脸，和那颗无情的心。另一位呢？那个优雅的王子现在该是怎样的可怜相？报复的强烈欲望让他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德洛格等了一会儿，发现公爵并没有问下去的意思，这使他事先打好的华丽腹稿没有了用处。他认为这不过是鲁道夫的矜持，于是他继续谄媚地说道：“依照您的命令，我们把他带到了贡特尔斯城堡，天主啊，他真是狼狈得很呢！两年前签署条约时他还那么趾高气扬，可今天就象个叫化子，象条落魄的野狗，居然跑来向我们行乞。”
鲁道夫忽然把脸一沉，眼睛里放射出冰冷的寒光，严厉地斥道：“退下去！”
这个小丑竟然敢嘲弄君权神授的王者，他却不懂君王们心照不宣，共同维护着这个虚假天命的默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