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douban.com/note/313059971/
我不喜欢老人，他们身上有股将死的气息。我知道这么讲非常残酷，但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这栋楼里就住着很多老人，他们在大多数的时间里躺在家中的床上，另一些时候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电梯，消失在楼后的花园里。我经常不敢跟他们打招呼，但我冲他们笑。我笑的时候，他们也笑回来，在他们欲言又止的时候，我就赶紧跑了。
我很害怕听老人们讲话，他们就像即将决堤的大坝，马上会不可收拾。他们有的讲威斯康星的田野，有的讲从挪威移民过来的祖母。他们可以把语速说的很慢，然后镇定地看着你的眼睛，那是一种要把秘密揪出来的眼神。我从那些目光炯炯的谈话中逃跑以后，都会再想想这些遭遇。偶尔我觉得，他们没有真的在乎我是谁，而我自己也没什么值得打量的事儿。
大部分老人我都没有见过，他们存在，但他们并不经常显形，他们只是有时被机缘巧合地召唤出来。有一次，我突然非常生气，以至于我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在家里摔了一下门，也就是一声“砰”。一分钟后，我就听到了愤怒的敲门声。一个在普通老人中也算老的家伙站在走廊上，推着助行车，两个脸袋像是被踩扁的柿子。
“我的妻子简她刚睡着，就被你摔门吵醒了，你他妈知道简有多么难睡着吗？”面前的这个老头声很大，把走廊震得嗡嗡作响。他穿着红色的套头衫，短裤和长袜，像一个要去远足的童子军——好像他五岁那年就开始准备这次出行，但梳妆整理了七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