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不喜欢日出时的海平面。
沉默地延向远方的一整片海水在一瞬间被点燃,金红色的浪像火舌一样舔舐洗刷着喷薄着光明的太阳,烧尽了。
焰火般一瞬的灿烂之后天尽头的海浪就纸一样地苍白,像夏日正午课堂上被风吹过的书页,像那个匆匆带走了他生命中所有颜色的少年。
然而那时他们终究是年少。
他在海滩上见到那个少年。
校服都未脱去,耳机两侧的发扬起像逆风飞行的塘鹅,苍白的面容,发白的黑色牛仔裤,裤沿有水渍,同样黑色,边缘发白的帆布鞋。
他走过,坐下,离他不远,海水亲吻他的鞋尖。咸腥的海风灌入他鼻腔,带着那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他修长的右手指间夹上了一根烟,手指修长,指尖有茧。
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遇见,相距不远。耳边安静的只剩荡涤在天地间与心音重合的潮声。
在那样盛大到把全世界的喧嚣都沉淀的潮声里,诸葛亮确信自己听见了他的心音。
那天他安静地躺在海滩上,泛了白沫的海浪吻着他的眉睫。面容苍白如同一朵纸花,葬礼上的那一种。
毫无来由地,诸葛亮心里一动。
他想他一定是海潮声听得太多以致精神有了问题,但是无论如何,他做了。
他走过去,吻了他,他的唇紧紧贴上他的,那么冷。毫不犹豫又毫无来由地,他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他在他身下,没有睁眼,只能听见渐重的呼吸。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就在一波波的海潮中,诸葛亮听着身下人的喘息和急促的心音射了出来。
退潮了。
白色的浪向海中落去只留下被阳光浸成金色不断破碎的泡沫。而太阳血一样的焰光正从被烧得通红有了裂缝停止奔涌的海平面上喷涌而出。
诸葛亮异常烫热的双唇贴在身下人就这种状态而言依旧冰冷的过分的眼睑上。火烧着他的眉睫。少年冰冷得像是大理石雕像一样的手指轻轻搭在他肩上,手指修长,指尖有茧。突然用了一点力推开他。完事后使不上力的手指,像是欲拒还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