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检查之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滴,直说这是奇迹,伤的这么严重,能醒过来已是上苍保佑了。听到他这么说,我高兴地紧紧抓着晴儿的左手,激动地对她说:“晴儿,你听到没有,你已经没事了,医生说你没事了,你知道我这一个星期都担心死了,你要是在醒不过来,我都打算把你送去香港治疗了,还好,还好。”只是,没等我说完,晴儿就将她的手抽了出来,颇为冷淡的对我说:“我是酒井樱雪,不是晴儿。”说完,就将头调转一边,不在理会我,看到她这样子,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将医生打发出去,顺便提醒他,无事不能随便离开值班室的大门。
等到医生走后,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赤白的灯光晃着人的眼睛疼,屋外的秋蝉拼死在最后的时间里鸣叫着,让人不胜心烦。我走了过去,来到窗台跟前,一把拉开窗帘,只看到远方的天空微微发亮,就像鱼的肚皮一样,我推开窗户,小小的拉开一条缝隙,就闻到清晨特有的泥土的芬芳,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扫刚才的阴霾。接着,我回头一看,就看到晴儿也紧紧盯着窗外一飞而过的不知名的小鸟,只是,表情甚是悲凉,连眉头都是紧锁的,也许是哀叹自己的命运吧!我只能讪讪一笑,小心的来到她的床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貌似比以前低了许多,看来是真的好转了。晴儿对我刚才的举动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只顾着看着外面的世界,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说了一句:“多想成为外面的鸟儿,”她的语气甚是深沉,透漏着不明所以的悲伤。
我心里一紧,问了一句“为什么?”她停顿了一阵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至少它是自由的,至少它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像我一样,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甚至都不能如愿一死。”当听到她说‘死’时,我焦急的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将脸凑到她跟前,加重语气对她说:“晴儿,如果你再敢这次一样的事,我,我一定会,会......”
她听到我这样说,居然苦笑起来,小声却无情的问我:“会怎么样啊,鬼子,”听到她这样问我,我的心默然的痛了起来,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为她做了这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在她的心里我还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日本鬼子,’我只能无奈的放开对她的束缚,无力坐到床前那把已经陪伴了我一周的椅子上,将头仰着,看着头顶那盏白炽灯,回想这一切是不是做错了,我和晴儿的一生只是毫不相干的平行线,一辈子都无所交集,如果不是我强行打破这种平衡,将她的一生绑在我的轨迹上,那么现在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呢?
就在此时,我听到晴儿的床轻微的晃动着,低头一看,就看到晴儿左手托着身子,正在奋力的拔掉右手上的针头,我连忙将晴儿压在床上,单手死死地握着晴儿的左手,低声的向她怒吼,质问她到底想干什么?这时,晴儿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声泪俱发的问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为什么?”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我小心的松开她的左手,只见她就抬起左手,无力的捶打我的胸膛。我只能任她这样做,来抒发她的悲痛与无奈,等她哭得累了,就小心的用冰凉的毛巾擦拭她的眼睛,看她直躲着,我小声的说了一句“不要动”,她安静下来,任我这样做着。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我心痛不已,只能小声的对她说:“等你伤好了,就是拿枪杀了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好了,好了,晴儿,别在寻死了,好吗,就当我求你了。”说着说着,我感觉晴儿的情绪好多了,也稳定下来了,就将毛巾放到一边,抬手按了一下紧急铃声,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今天值班的卫兵走了过来。
看到卫兵就要走进病房内 ,我赶紧将他拦到门外,示意外面对他说,等来到门口时,我特意掉回头叮嘱他记得通知张妈做一些大补的好吃的来,还有我和夫人换洗的衣服,说完,赶紧调转身子重新回到病房中,担心晴儿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又做什么傻事来。回头一看晴儿,安静的躺在床上,像一个精美却易碎的陶瓷娃娃一样,我小心的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刚坐下就听到晴儿说她想做起来。听到她这样说,我赶紧伸手将一边的枕头拿了起来,接着小心的单手抱着她的前半身扶她坐了起来,在她坐好之前,我特意将手中的枕头枕在她后背上,坐好之后,又将铺盖盖着她的身子,怕她着凉。这时,晴儿对我说,把窗户都打开吧。我点了点头,将窗户都拉开,顿时,新鲜的空气充满了整个病房,一扫那苦涩的药味以及消毒水德的味道。次刻,太阳已经冒出大半个脑袋了,微弱但温暖的光重新普照着大地,原来天已经亮了。
望着天边的那一轮太阳,我此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因为晴儿醒了过来,即使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排斥着我的存在,这又能怎么样呢,至少她现在已经活了过来,不是吗?再回到床前的那把椅子之前,我顺手将最后一个苹果拿了过来,紧接着动手削起皮来,削好之后,还是像往常一样,切好之后又递在她跟前,想让她吃下去,好补充一下营养。此时,就听到晴儿低声的问我:“你,你这一周以来,都在床前陪着我吗?”我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时又听到她问我:“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淡然一笑,盯着她的眼睛,缓缓的对她说:“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就是这样。”等我说完了,便看到她的眼睛明显的露出微光,喃喃自语到:“我不值得。”说完,屋内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我也只能用牙签插着苹果块,小心的喂她吃着。
直到阳光充满着整个屋子时,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反而晴儿一直盯着窗外,我只能无聊的坐在一边,陪她看着。当我感觉身子有点麻木之时,就站了起来,轻声的在屋内来回踱步,来缓解肢体的麻木感。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屋内的灯没有关掉,我走到按钮之前,‘啪’的一声,将它关掉。望着晴儿不解的神情,我随手指了指头顶的白炽灯,就看到晴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微微对我漏出一个笑脸。这是自从晴儿醒过以来,第一次对我漏出笑颜,我被晴儿的微笑深深打动着,觉得这一个星期虽然担心受怕,没睡过一个好觉,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刻,我突然感觉到屋外的走廊传来阵阵脚步声,有皮靴踩踏地板的声音,还有木屐的‘嗒嗒’声,伴随着这些还有一些杂乱的脚步声。我疑惑着到底谁来了,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不是告诉那些人吗,经过晴儿的病房时要轻声慢步的。我正打算开门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时,就听到‘怦’的一声,病房门被踢开了,随之就进来乌泱泱的一片人,我震惊一看,是哥哥他们,他们来干什么,而在此时我感觉到我的右眼皮直跳,我心里一惊,道了一声“不好”,没等我说话时,就看到哥哥猛然拔出武士刀,直直的指着晴儿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