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而略有狭窄的长廊只有两排忽明忽暗的灯光一路衍生,脚下的鹅卵石按摩着有些发凉的脚底,却并不感到轻松。
水族馆的长廊长得似乎就要磨掉人的所有耐心的时候,不远处的大片海蓝色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当她们真正来到了这个海蓝的世界时,周遭的颜色染上了她们的全身,似乎将自身也带入了大片的海洋当中。
易涵渊惊叹了一声,把脸贴近玻璃,看着几条足有她手臂长短的鱼群在她面前嬉戏游逛。她的眼睛中装满了海的颜色,她原先的瞳色都被掩盖。
这时的夏苍颜轻快地看着各种海洋生物,却听见依旧紧盯着的易涵渊那略带颤抖的声音的传来:
“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真正来一次水族馆、看一看海生物。”
夏苍颜恍尔一怔,听着易涵渊继续的下文。
“我从小就没见过母亲,听父亲说是为了生下我难产而死的,但我父亲一直都告诉我,母亲是为了我的到来而替我承担了我一生所有的悲哀,她心甘情愿这么做,也并不后悔。但我从来不觉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幸运。
“越是长大了以后,父亲越是常常会看着我发呆,一发起呆来,有时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眠不睡,盯着墙壁,整个人却如同被掏空了一般,眼睛亮晶晶地闪着泪光,却从来没有落下过。父亲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母亲,他所活的每一天都在自责。
“父亲说,我越大越像母亲,他告诉我,我的母亲是一个有着一头亮丽的黑色长发的古典美人,而我的模样和母亲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我时常会发现父亲怔怔地看着我出神,我知道他是在想我那已逝的母亲,那双眼睛透出来的光悲伤地让人窒息。”
易涵渊的声音似乎闷了几分,她顿了顿,没有回头,依旧是出神地望着一群群游动着的精灵,时不时向前方的参观区走几步。
而在她身后的夏苍颜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能得到易涵渊的坦白欣慰,就感到易涵渊整个人身上带来无穷无尽的难过。她缄默着跟在易涵渊的身后。
“在我上小学的第二个学期,全校组织春游去水族馆,我从小就喜欢电视中的海洋生物,父亲也知道。也就是在我接到通知正要询问父亲意向的那天下午,我一回家就看见了满身是血倒地在一旁的父亲。虽说后来警方抓到了凶手,但是父亲却永远地躺在了白床单之下。
“那时的我觉得自己活着就像是一个笑话,上天赐予这个家最大的笑话。”
易涵渊苍白而又带着自嘲意味地笑了笑。身后的夏苍颜咬了咬唇,一个跨步拉短了她们之间的间距,她从背后握住了易涵渊冰凉的双手,声音中隐约带着哭腔:
“涵渊你真是过分啊……要我亲眼看着这样的你替你难过。”
“要知道,涵渊你可是我的信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