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杖寻青】坑文•前半段山鬼山神，后半段主国相^_^

三途渡，渡三途，血气为雨刀铺路；善魂从此生，恶魂从此卒。
三途苦，苦三途，前世今生现千幕；凡间颠沛久，阴府往生孤。
他睁眼，就站在一条未知的路上。
路上覆盖着稀稀落落的高锋刀刃，间隔绝不超过一只手的长度。
他感觉到，血湿芒鞋。迈步，立时鲜血渗透了鞋底，顺着刀刃高锋淌下，润进惨白的土壤之中。他看得触目惊心，咬紧了牙。但疼痛早就不似不久之前狠狠抽在他身上的那一根来自地狱的阎王鞭般。
他被谁杀死的？死前那一鞭，骨头那般疼痛，如同全身骨头皆被打碎，稍稍一活动，身上就荡过一波撕裂般的疼痛。
但现在，即使是鲜血已经浸湿了芒鞋，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这刀途，一望根本望不见头。只见惨白道路被海一般的血红花朵围着，每一朵花花蕊都有一个鲜红欲滴的红色花珠，在阴风的吹拂下，花朵摇摇摆摆，发出沙沙的声响，似囚禁着一个个挣扎着、不甘的灵魂。
佛者仁心，悲悯众生，已是本能。他怀着敬畏的心，小心地走到惨败道路与血色花海接壤的地方，缓缓屈膝，跪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想要举起桂杖，超度这些可悲可悯的灵魂。但伸手一抓只是虚空。
果然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他虔诚的举起双手，合十抵眉，道：”望众生魂以死而囚禁至此清除罪孽，地狱之中过三生石不用经历刀山火海，顺利轮回往生。。。。。。”
他深深一拜，额头贴地，却闻到一股血腥味，萦绕在鼻翼周围。他警惕地望望四周，只是一片的血红花海，随着阴风摇曳。
忽然，一阵强风席卷而来，血腥味更加浓重，强风竟一下掀翻了他！他像一片轻轻的羽毛，被风卷着，和血色花瓣浮载浮沉，像是在众多鲜红血滴之间飞舞，随后被重重的甩下！
他没有叫，也没有挣扎。
因为他已经----差不多知晓，自己只是个阿飘。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重重的被甩在地上，被血色花瓣埋在花海里。
没有疼痛，正如他所想。
在花海里躺着，一时间，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血腥气变为了优雅的花香。身下的花朵很软实，灵台渐渐模糊。
阴风吹过，卷着众多记忆碎片翻涌而来。
他甚至还有些想念那些他在尘世之中游走时----
交好的朋友，比如那个白毛白衣白眉的风趣剑者；还有那个白发高冠仙风道骨的道人，那个道人好像也去世了。。。。好像。。。。是被火烧死的。。。。。

也想念被他伤害的人，比如有一位翠衫的清秀少年佛者；还有一位白发白衫的剑客，他似乎曾在那个人身后留下一道刀痕。
也有伤害他的人，比如有一个左脸戴着面具，扎着马尾的骑马者；还有。。。。。那是一个他无法忘却的人。
其他人说，那个人，不是人。毫无是非善恶观念，将人当作鸟兽随意戮杀，为人更是血腥残狠，戾气煞人。那个人白发披肩，头顶长着一对奇怪的、弯曲扭结的黑色角，着一身暗红装束，似血的条纹自脖颈一直弯弯绕绕至衣服下摆。
但那人手中拿着的一把双锋长刀，刀身却是有着充满生机的青翠树枝花草缠缠绕绕。
而更让他惊异且难以忘却的，是那个人的面容。和自己的竟然是如此相似。
阳间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他竟然记得有个人，曾经说过：”红衣新娘真幸福。。。。被两个帅哥抬着出嫁。。。”
他顿时感觉到很奇怪，而且很羞耻。
他是谁？
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他低头打量一下自己的装束，仅仅是褐色的衣衫，并未有什么红色。而且他并不是什么”红衣新娘”。
而那个人的面容，渐渐在心中浮现。
一对尖尖柳叶探梭眉，无示温婉，只余凌厉；一双深深润润盈波目，不见俏皮，仅感寒心。眉心依次白、红、白三颗明珠，苍白的肤色苍白的嘴唇，仅仅嘴唇闭合的一道线周围还泛着红，但也是血红。即使有着佳人的尖尖瓜子脸，那人仍然给人一种凛冽的气场，令人见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
那人的头发不是纯白，仍然夹杂着几绺青丝黑发。
他记得那人经常说别人是”杂毛”，殊不知他自己其实也是杂毛。
思索到此处，他不禁想笑，却有一股浓浓的不舒服的感觉，如浓雾一般笼上了心头。
此时，那人的面容在脑海里已经十分清晰，却想不起来是谁。
忽然，脚底和膝盖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继而周身骨骼发出”咯咯吱吱”的碎裂般的声响，心口疼痛忽的汹涌而来！他眉峰紧蹙，冷汗涔涔而下，大口喘息了一阵，忽然惊醒！
他强支着身体坐起来，却见血红花海上笼着一层诡异的灰色雾气，空中阴魂幽幽地鬼叫着，窜来窜去，却无一个阴魂撞到他这个阿飘身上。
他挣扎着站起，只感觉全身几处大穴皆被封住，手和脚都不自觉地颤抖，全身都痛，他都不知道该先揉哪里才好。
惨白道路、血红花海，空无人影，仅有阴魂。
只能赌一把。
但当他再踏上刀途时，却狠抽了一口冷气退了回来。
自己只是一个阿飘！应该没有知觉！但他刚刚踩上刀锋，刀锋穿透血肉带来的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不一刻，他已经额头密布汗珠，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结实的衣料竟然被他一把撕破！
他咬牙忍痛，抬头望望远处，只有刀途一条道路。他实在不敢再毁坏血红色的花朵，但----
他已经是进退两难。

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东西，指引着他往前走，吸引着他往前走。
踌躇了半刻，他终是抬脚迈上了那铺满刀锋的死途。
长远蔓延的惨白刀途，一步一刀，一刀一伤，痛得心下慌乱，手脚颤抖几乎不能控制。衣裳下摆渐渐被鲜血浸湿，只觉疼痛从脚下一直蔓延到心头、到灵台。刀途漫漫，渐渐有血沫自苍白的嘴角淌出，流到他的领子里，滴在刀途的刀锋上。
心慌，心慌！焦虑和惊惶引起了不正常的手脚抽搐，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但踏上刀锋带来的痛楚仍然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
灰黑的天色好似越来越暗，冷风穿过衣裳缝隙。刀途上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寻不到一丝光明，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微抖，动作变得越来越无力。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鬓发滴下，湿了他的衣领。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渐渐扩散到全身，就像千万根烧红的、细如牛毫的尖针扎向神经。
但他死也不会再去践踏那鲜红欲滴的妖艳花朵。众生平等，阿弥陀佛。
银勺轻轻搅着清亮的汤水，甜甜的香气四处飘散。梳着银色发髻的老婆婆坐在一口大锅前，搅拌着锅中的汤水。
她的眼前，是很长的一列队伍。阿飘的队伍。
许多善魂在桥头，等待喝下孟婆汤去往往生。但也有不少夹杂在善魂中的恶魂，想要蒙混过关赶紧投胎往生。结果就是被眼尖的鬼差毫不留情地揪出队伍来，当场一阵狠打，然后拖去阎王殿。下场一般就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善魂有不少劝鬼差下手轻些的。每每鬼差却不对这些善魂动手，至多只是骂几句，也罢了。

他实在坚持不住，双膝一软跪在刀途上，双手撑地，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白茫。
后，他感觉有一双手使劲将他扶了起来。硬撑着抬头一看，却是一位不认识的青年阿飘。青年阿飘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这条路。。。。不是极其平坦的么？你一路走来怎会。。。。如此？我们不都死了？”
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青年阿飘架着他的胳膊，那温柔关切的语调令他舒适了许多，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
突然，一声暴喝破空响起：”哪路恶鬼！竟敢混在善魂里！想要蒙混过关吗！没门！我告诉你！兄弟们，给我把他拽出来！”
一帮鬼差应了一声，竟然径直冲向青年阿飘。青年阿飘大声叫道：”为什么！我不过是个农家的儿子，一家子采药进到山里被杀死了，我又不是恶鬼！为何抓我！”
孰料，鬼差猛扑而上，却只是把他拽开到一边去，抓的是他。
他本是褐色衣衫，如今衣衫带血，染成了暗棕色。他不明所以，晕晕乎乎被鬼差拽到了一边，刚刚站定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巴掌。
”恶鬼！我叫你蒙骗！我叫你蒙骗！”
劈面而来又是几下。
温热的血沫顺着脖子流下。他疑惑，他也生气，拼力反驳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为何。。。。唯独让我。。。走刀途！”
那鬼差乍听”刀途”二字，愣了一下。其中一个獠牙鬼差冲来抓住他的脖子，扭着他就往阎王殿跑。
他气极，反而想笑。笑自己的无能。笑他们的不明是非。。。。。
他们走过阴冷空旷的阎王殿，直下十八层地狱。
他们径直下到了地狱的最底层。
冷冷的颜色，暗暗的光芒。第十八层地狱，点着跳动着的阴火，蓝幽幽的光，照在鬼差脸上，让那本就恐怖至极的獠牙暴眼的面孔更加了无生机，令人感觉如坠无底冰洞，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第十八层地狱，极其空旷。偌大的地狱第十八层，却只有一座极大的池子。
池水是血红的。翻涌着血浪。

他见到此景，心里忽然翻涌上一阵麻麻的恶心，捂着口一阵干呕。
忽然，空中传来一个阴沉冷冽的声音，带着无上权威：”下面鬼魂，可是'桂杖寻青'沐灵山？”
他不知道是不是在问他，但”沐灵山”三个字直直往他心里钻。他下意识地张口回答道：”是。”
”嗯。把他带到台子上去。让他看。”
那个声音慵懒的应着。鬼差深深一颔首。却见那血池上忽然腾起一道红光，继而一座浮桥出现。那鬼差立马扯着他的衣袖就往血池中连接浮台的浮桥上跳去。一路小跑。
将他甩在台子上后，那鬼差连忙跑下浮桥。那浮桥又是凭空消失。红光一闪之后，那个声音又幽幽响起：”这个魂魄，你认识罢。跟他说说话。半个时辰后，本王再回，要听结果。”
然后就是一片寂静。唯独血浪翻涌的声音永不停息。
远处有一个温润沉静的茶色身影微微一动。那人的嘴角，忽的似乎泛起一丝笑意。
不知不觉间，身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疼痛了。他反复咀嚼着”沐灵山”这个名字，好像。。。。自己就该是沐灵山。。。。。
”你。。。。你是沐灵山。。。。”
声音突然响起，喑哑而沉闷。沐灵山心里突然跳出那个红衣人的形象。他倏忽回身，正正对上那双润润盈波眼，却满含杀机寒冷，怨恨昭然。
沐灵山惊愕地望着对方。霎时感觉自己受的那些苦都不算什么。。。。

这个人，双手被冰冷的铁链紧锁着，吊在浮岛中央的铁柱上，手腕与铁环接触的部位已经被磨出了血，顺着胳膊淌下来。他的脖子上，套着一只布带，勒着他，他每一次呼吸都是艰难的过程。他脸色苍白，唇色也苍白，双眼的瞳仁透出一种暗红色的光，似乎能够直直射入沐灵山的心底灵台。他身上除了手腕处没有任何伤痕，但衣服上却是有着暗红的血痕，所幸鲜红的衣服看不真切。
他的眼光很深，很远，无尽的痛苦和烦懑占了大部分，但就是没有面对痛苦而失掉了勇气的屈服和懦弱。
沐灵山抬头望着被吊在高处的红衣人，见此惨象，不由得双手合十，低声道：”施主何人？所犯何罪？何至于被打下这十八层地狱永受劫难？”
红衣人干笑了几下，哑声道：”沐灵山。。。。你真忘了我？我们。。。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施主到底是何人？在下也许可以帮助你。”，沐灵山面对红衣人的注视，心下甚至有些慌乱，”阎王说的。。。。要听什么结果？还有，施主是何人？”
红衣人静默了片刻，游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沐灵山几个来回，突然喑哑地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如深山老林里的冥鬼幽魂，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沐灵山。。。。果真死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行。。。。那也行。。。。我也不用成天看着你这令我厌恶的嘴脸听你唠唠叨叨了。。。得，把阎王叫来，告诉他，你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沐灵山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管！”红衣人突然暴怒，不经意间一扯铁链痛得他咝咝抽凉气。
阎王来了。沐灵山疑惑地说出了”不愿意”三个字，阎王冷笑数声，转向红衣人说道：”你造的杀孽已经多到了这种程度？连他都不肯帮你，还有谁会袒护你？”
他冷然对沐灵山挥挥手，道：”顺着梯子出去阎王殿，回去那奈何桥头，踏过三生石后喝了孟婆汤赶紧去轮回井转世。”
沐灵山听了之后仅仅点了点头，但仍不挪步。阎王怒道：”浪费什么时间！本座告诉你，浪费一秒，下一世你在阳世的寿命就减少一个月！”
沐灵山仍然不动，他看着垂头冷笑的红衣人，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阎王不屑：”你管得那么多！他不过就是一个今生造了无数杀孽血仇的恶鬼。自从鸿蒙初开，本座由天地化生之后，在幽冥地府坐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罪不容诛的孽种。”阎王说到最后，恶狠狠地加上一句评价。他大袖一挥，两个鬼差立刻将沐灵山架起来往奈何桥头跑去。
脚步声远去了。阎王回头望了望吊在柱上的红衣人，不由得冷笑道：”从今天，惩罚才刚刚开始。”
他大袖一挥，一道黑光倏然闪过。红衣人闭眼闷哼了一声，仍然没有叫出声来。
他的胸前，刺了一把黑刃尖刀。鲜血汩汩而流，湿透了他胸前的红衣。
红衣人忍了半刻，垂着头，哑声强笑道：”哈哈。。。。阎王，你给沐灵山。。。。安排了那么长的血花刀途。。。。还嫌不够？”
阎王身形渐渐隐入黑暗：”为何不将他拉入这无边血海？恶鬼，你不是总杀人，然后还诬陷沐灵山是他杀的人吗？那现在如此好的机会，为何不使用？难道后悔了？”
红衣人猛地干咳了一阵，只觉得胸腔有着隆隆回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前伤口的疼痛，嘴角又渗出血流。他低垂着头，缓缓摇着，小声说道：”这。。。。不是。。。我的本心。。。。。我。。。。从不后悔。。。。。”

他，是沐灵山，是被两村人所称誉的”山神”。
他，是百岫嶙峋，是被两村人所恐惧的”山鬼”。
他，居住在萧山之阿，十年出世一度，游走两村救治即将离开人世的病者。手持桂枝长杖，一步一碎玉，身影过处一派生机勃勃，草长莺飞，清气四溢。
他，游荡在萧山之阿，随着阴沉的雾气隐现暗红衣角。误闯萧山之人，忽闻飘飘笑音，毛骨悚然。一抹雾气中突现尖冷刀锋，一声惨呼之后，一切归于沉寂，只余血液滴入土壤的轻脆，还有飘飘渺渺的悚然笑音。
他，是”山神”。救助。
他，是”山鬼”。戮杀。
一杀一救，如同生死轮回，阴阳相对，永不能相融交汇。
他们的命运同途，但殊归。可终究是一个人的两个人格，两个性格极端。
思至此处，沐灵山全身忽的像被雷击了一般。他捂着额头，前尘往事一幕幕在脑中浮现，额角冷汗滴滴滚落。他喃喃说道：”那个红衣人。。。是百岫嶙峋。。。。。就是我沐灵山！阎王。。。。。到底要让他问我什么。。。。。”
”不要。。。不要。。。。阎王！”沐灵山强支身子，一把推开孟婆递过来的孟婆汤，挣扎的站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望乡台上望了尘世三生石畔知了前生，还不喝下孟婆汤滚去轮回！”鬼差对沐灵山这样知道了前世今生知道了尘世情况，反倒不愿去投胎的魂魄已经是见怪不怪：大多数是想要等待另一个人。因此有无数的魂魄甘愿跳入奈何桥下的忘川河，历尽千年忘川血浪拍打磨难，孤魂野鬼的纠缠，千年之中看思念的那个人一遍又一遍地走过这奈何桥。但很少有魂魄能等待到千年之后不用喝下孟婆汤便能转世成人的机会。
沐灵山草草施了个礼，急道：”我需要去找阎王，快一些带我去！”
”你以为你是谁啊！”鬼差毫不客气地推了沐灵山肩膀一下，恶狠狠地说道，”阎王日理万机，哪是你一个无名无姓的魂魄想见就能见得着的！”
”那名红衣人！”沐灵山实在不晓得该怎么说这其中的因缘纠葛，”第十八层地狱的红衣人，和在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下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蒙在鼓里地去轮回转世！”
”那刚刚见到阎王你干什么不问清楚了？”这个鬼差是刚刚带着沐灵山出来的那个，知晓一些内幕，”老子倒是知道一些。”
”烦请您解释下。”沐灵山深深欠身，双手有些不自觉地颤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浓雾一般笼上了心头。
那个鬼差还算比较通情达理，他挥了挥青色可怖的手爪，让其他鬼差继续监督魂魄走过奈何桥。转而对沐灵山说道：”那个红衣服的恶鬼，生前随意屠戮生灵，消散于天地进入地府之后还不愿悔改。阎王其实给过他选择：要么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最底层，永受磨难永无尽头，要么从此轮回皆成畜牲鸟兽之命，轮回之中，皆不得善终，寡亲缘情缘，孤独终生终世。
”那个恶鬼第二个选择还没听完就直接选择了第一个。阎王毫不客气直接将他打入地狱第十八层。但阎王于冥冥之中感觉到，那恶鬼即使身负千万血仇，却有着一份清明的照影。阎王感觉到的魂魄大概就是你小子，老子只是猜猜。阎王要那恶鬼和你谈谈。”
沐灵山颔首，颤颤巍巍地问道：”这在下知晓。但那个问题是什么？”
沐灵山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到了各种极坏的结果以及应对的方法。但当他真正听到那个问题时，还是禁不住险些跳了起来：

镇楼图好萌

沐灵山化光进入阎王殿内殿，无视各层鬼差阻拦，一气闯下地狱十八层！
地狱阴火或阴冷难当，或炙热难当。冰火两重天的肤感，不由得令沐灵山心中痛感更加剧烈。
闯到第十七层，沐灵山推开那扇厚重的铁门，正要下去第十八层，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忽的止步！
沐灵山记得半个时辰前，这扇铁门后，是一个很大的血池。
但现时，仅仅剩下一片血海！第十八层已经被淹没！
沐灵山曾经有过被百岫嶙峋打到河里的经历，对水有一种恐惧。眼前是波涛汹涌的血海，百岫嶙峋何处！
他不知道。
身后各层鬼差打将上来，吱哇乱叫，三尖长矛亮光阴森，青面獠牙更显可怖。沐灵山心下一横果断翻过铁门门槛投入血海。一蓬血色浪花忽的一闪，就消了身形。
后边的鬼差怪叫着，却只是围在血海旁，谁都不敢下去。”你知道这血海底下有什么！听说这血海之水滴滴浸骨，进入魂飞魄散啊！”
鬼差在水上纷纷攘攘之际，沐灵山隔了一层血红水隔，听到此处，不由得暗笑他们的愚。
他跌落在一片黑色空地上。被血水浸透的地面，隐隐诉说着往日此地的幕幕惨剧。带着斑斑残血的帏帐，已是残缺不堪，阴风扫过，低低吟唱着一曲悲歌。沐灵山不由得双手合十，喃喃念起佛家＜大悲咒＞。
前方一片白雾笼罩，不知情况。但当清晰的梵语，回荡在空空荡荡的空间里时，似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开了厚重的白雾，搅散了血腥气味，平添了一阵幽然神秘。
幽暗的空间里，突然隐隐传来一声闷哼。继而是液体滴在地上的”嗒嗒”声响。
沐灵山心下一紧，迈步朝前方奔去。
而他的胸口，刺痛更甚于以往。
喑哑的声音，无力而沉重：”你们。。。这些。。。杂种。。。”
鬼差尖利刺耳的声音破空响起：”骨头还挺硬的嘛，撑得挺久，其他魂魄到这种程度都已经接近魂飞魄散了，你到还有力气骂我们？”
又是鞭子抽打的声响。一声声，一鞭鞭，皆抽打在沐灵山的心头。他实在忍不住痛喊了一声：”都住手！！！”
他望见前方一座虚掩的大门，门后烟雾缭绕，白光浸透了空气，带有一股逼人的气场。沐灵山猛然推开大门，没来得及观察一下情况，直入视野的只有那个被锁链锁在铁柱上的红衣人，百岫嶙峋。
他的生命好似风中残烛，闪闪即灭。衣袖抖得如图风中落叶，反射着晶晶的白光，应该是浸透了血。
百岫嶙峋眼角余光隐隐望见门口的沐灵山，带血的苍唇张了张，弯起一个弧度，吐出的，竟然是这样的话：
”沐灵山。。。。你为何。。。。回来。。。。阎王那。。。。。老杂毛。。。让你。。。滚去轮回。。。。”
沐灵山平生身陷怎样危险境地，如何拼命挣扎，都没有现下如此绝望痛苦过。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心念一转手中顿化折桂令长刀，无视手持利刃扑将上来的鬼差，毫不犹豫持刀冲向百岫嶙峋！
沐灵山浩元一提，长刀号令，竟然是生前重创意琦行的极招！
”浩荡青冥----行路吟！”
耀目清光随着一声长喝骤然扩散开来，霎时激荡鼻翼间一股浓厚血气。鬼差怪叫一声，利刃脱手，竟然速度奇快，瞬间没入沐灵山后心！
沐灵山忽觉后心一凉，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紧紧抓住折桂令长刀，就着疼痛，咬着牙将招式使老，提劲朝着锁着百岫嶙峋双手的铁链猛劈而去！只闻一声金石相击的萧萧之音，铁链与折桂令相接的瞬间激起刺目火星！铁链霎时发出诡异红光，如红蛇般缠上折桂令，继而猛然透入沐灵山双手！
铁链倏然消失，百岫嶙峋双手突然失去了束缚，凌空坠下。
沐灵山忽的心下一松。浩元功劲四散飘渺。

我不大意的跳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