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俊亨咀嚼著他的话,站在门边动也不动,随后慢慢开口,「你遇到斗俊了,是吗?」
「我吃掉了他的心脏,接受了他的契约,救你。」
之所以在初次见面就要求对方把他的心脏挖出来,是因为对与尹斗俊的一去不回,他已经痛到流不出眼泪,他甚至不太记得伤悲或是愉悦各是怎麼样的情感;过度悲哀之后,他以为他的心脏早就停止跳动了。
曾经想过就这样放著自己恶化的身体不理会,或是调治毒药再也不问世事,但龙俊亨知道他还抱著一丝期待,抱著体健的尹斗俊能够带著他所要的人鱼回来,就像那一天他离开时的那个笑,期望著他能推开简陋的木门把他抱个满怀,听到他在耳边说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现实果然残酷,他早该做好心理准备而龙俊亨以为他真的做好了,没想到亲耳听到这个事实,远比他所以为的还要难以接受。
可是怎麼办呢,他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是吗,那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人鱼残忍,张贤胜怎麼样也无法将话语修饰过再说出口,他也知道自己的那句话对站在门口表情空洞的那人来说有多冲击,爱到底是怎麼样的情感?
他们有与人类相似却绝仑的外貌,却只有食欲跟性欲,或是出於本能的情感范应,对於爱情这类复杂又不切实际的感受根本不能理解,但是龙俊亨那副被掏空的样貌,让他感到有些不好受。
灰朦朦的天空下起了雨,雨滴越来越大打湿了张贤胜的身子,在水份充足的湿度里面,他获得了暂时的舒缓。
「这场雨会下很久,你明天再上路吧,你应该回到海洋。」
龙俊亨离开门框,走到屋外站在离张贤胜不远的地方,眼前看过去的林子空旷却无法让他心旷神怡,只是雨水不像过去记忆里那麼冰冷,打在脸上顶多只是让他睁不开眼,瞬间盖上一层罩子的景色看过去更朦胧了一些。
「我是为了生存。」
冷不防地,张贤胜开口说了句,豆大的雨水在他的湿发上低落,就在他抬起头看著龙俊亨的时候。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只是这里很痛。」
看著他将左手放在胸前,张贤胜也觉得疼痛了起来。
这个夜晚显得漫长且难熬,张贤胜在辗转反侧之间好不容易渐渐睡去,脑子里面空转的都是龙俊亨回屋子前的那个表情,绝望全部都写在他的眼睛里。
半睡半醒间突然感觉到有人接近,他警觉性地睁大眼睛,尖利的指甲也都张了开来,但他看见了龙俊亨趴俯在他的身上,手上拿了一把刀。
他不认为自己会被龙俊亨伤到,他抓住了对方拿著刀子的那只手腕,龙俊亨的身子很烫。
「我给你我的心脏,你会跟我订下契约吧。」
「你们都是疯子吗?别人看到我们跟看到鬼一样,你们一个个的要把心脏献给我,你们都疯了吗?」
张贤胜朝著龙俊亨大吼,一个使力把他摔在旁边的床上,夺走了他的刀。
「我看著你,知道你的身体里面存在著他,但是他永远不会出现了,斗俊在你的身体里,我只想要跟他在一起。」
这样的情感有多深沉,张贤胜冷汗从背上冒出来,他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无法不管龙俊亨,内疚让他觉得一切都变了。
龙俊亨把刀夺回来,下一瞬间刀锋已经没入蝴蝶的正中心,全部都乱了套,他刺得很深疼痛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血液像没关好的水从伤口一泄而下。
张贤胜一语不发,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就像那一天在甲板上的画面一模一样,血液的气味扰弄著他的理智,而龙俊亨断断绪绪的声音抓回他的思绪。
「记得、我说过……把我的心脏挖出来,我要看、看它、还有、没……」
他想不起来当他挖出龙俊亨的心脏时它有没有在跳,也忘记注意龙俊亨那瞬间是不是还能看得到什麼。
龙俊亨没有说他到底要订立什麼契约,但张贤胜能做的也只有让他与那位叫做斗俊的男子一起装在肚子里。
咀嚼完最后一口,张贤胜的眼睛里多了一层水气,连绵不绝的雨还下著,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End*
贤胜最后的行为其实就是鳄鱼的眼泪这题目的由来
不是谚语的那个意思,是只鳄鱼吞咽时刺激泪腺而流泪的生理行为~~~
其实我很喜欢这篇文
又觉得很适合这样的CP
喜欢的请不要吝啬给我一点感想多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