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戏什么

【一个人乱晃，换下了那身尼姑服，倒是有些不自在，师太不让我总是去观里，府里我又不想呆着，只好在街上乱晃着，无聊极了。从前怎么也想出来玩，到街上买东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现在有了，却又不开心。人，就是贱。】
【左右看看东西，是从前想要的，可现在府里也有了许多了，现在也不想要了，上次去观里，给师姐师妹带了，她们确是开心的，可不像我，有了许多，变成滥了。】
【看见一家不错的店，提步而入，反正就是出来乱晃的。】

【见著亦蘅终於把嘴巴闭上了，那耳朵顿时清净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随意走著就到一家陈设有点西洋风格的地方，问了身旁亦蘅，原来这就是阿玛常常说的洋行，以前早就听了阿玛说里头有很多新奇好玩的玩意儿，却从来没有去过。不加思索大步踏入，见著许多新奇玩意儿，忽然眼睛就定在一个东西上，那东西闪著光芒，还会动呢。一问之下，那店里的人说了，原来那是一只陀表，用来看时间的，那就是跟铜壶滴漏差不多的东西了吧。】

【进了店里，有许多有趣的东西，都是与我们这里不同的，说是外洋来的。却一点提不起兴趣来，一个人玩，一个人得到的，一个人吃，都不好。从前都是许多人一起的，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一起诵经。】
【看到一个姑娘身后一个丫鬟，就起了玩心，反正从我离开观里，脱下尼姑服的那天，我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反正我就是要胡闹。】
【看着她对着那个陀表眼睛闪着光。走上前，对着她的肩膀狠狠一撞，指着那陀表，对着那个店家说。】
我就要这个，包起来。

【看著那陀表的时候刚刚想买，当送给额娘也好，却不想忽然被撞了一下，暗暗蹙眉，身旁亦蘅想要得个公道，却被我拦住了。缓缓走上前，提著不温不火的语调，道】这位姑娘，你撞到我了怎麼还不道歉，而且这陀表可是我看中在先的。
【这一撞可不轻，却不知她是谁，不能轻易跟她吵闹，只能暗暗叫痛。】

【伸手拿住那表，握在手心里，凉凉的。呵，有礼又如何，最看不得了，即使现在变成一个拿别人撒气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难受，怎么样都想要，发脾气，让别人生气，我能舒服，却不能开心呢。】
【笑道。】我撞到你了麽？
【我从前不是张狂的模样，只是想要变成更强大的人，只要伤害别人，我就能保护好我自己了，我想的就是怎么简单。】
【讪笑。】你看中的？

【见著她那傲慢的样子，顿生讨厌之意，虽然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过嫁出去了，就得拘著身份，自然那语调也持续有礼的。】姑娘确定你没有撞到我吗？即使这个陀表是我看中，姑娘也肯定会说我没付钱就不算是我的，那我就先不跟你计较这个。
【顿了顿，又道】先计较姑娘你撞到我的事儿，姑娘你撞到人还一脸不打算承认的样子。

【只是笑笑，我知道是我不对，自然有些心虚，不过现在我是有钱的，不怕没钱花了。她有礼，又如何？这个世界究竟认什麽。把陀表放下，笑笑道。】
恩？
【不计较，我从前喜欢的话，现在却开始喜欢起计较了。总觉着没人与我闹，就不舒服，丫鬟又那样无趣，不敢我磕着碰着，不敢我着不敢我那，我怎的心里能好，我不开心，想发脾气，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我认啊，我认。那又怎么样？

【见她的模样就好像是被纵容坏了的小孩子一样，这陀表我是不太上心，跟她继续纠缠下去也是无益，不如速战速决为好。道】我没怎样，只是想要一句道歉。我想姑娘家中家教应该挺好，或许也知道撞到了人也要道歉吧，嗯？
【跟她这场对话只是奉著一个理字、一个礼字，她要撒泼闹事我也没有那麼笨跟她一样撒泼，自然得宽容大度些。】

【低头一笑，却是被她那话戳中了心窝。她处处得礼，就是我出处无礼，就是我任性胡闹。原是因为这样。难过启齿，道。】
我便是没家教的，我便是有人生没人教的。
【道歉，从前教过的，我常常做的，不想再做了。我赌气，但这时却是难过得要死，眼泪便不争气了，我不能哭，我不会哭的。那凉凉的，却分明是泪，擦着，只是觉得难堪，默默，便转身疾步走了。边强笑喃喃。】
我哭什麽啊。
【只在府前的阶梯坐了许久，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