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
说起我心中源氏物语中的妻子形象最生动的几位,一是云居雁,二是紫姬,三是髭黑大将的元配‘其中又以云居雁最鲜活。
(一)云居雁
“雾浓深锁云中雁,底事鸣声似我愁。”
云居雁的童年是孤单的,母亲改嫁按察大纳言,父亲把她接回家后也并不重视,云居雁就在日渐寂寥的三条院和祖母一起生活着。但是这孤单的日子又不至于太过冷清,同样住在三条院的夕雾与她时时做伴,渐从姑表之谊演变为爱慕之情。从云居雁14岁内大臣发觉她和夕雾的情愫刻意拆分,到20岁上二人终于苦尽甘来结为夫妻,又接连生下不少可爱的儿女。故事若在这里结束,便一如童话中“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紫式部写的不是童话,而是基于宫廷生活耳闻目睹的现实进行再创作。在一个多妻多妾的时代,年轻时的夕雾无疑是一个异数,与云居雁结合前只与藤典侍一人来往,婚后也是一位忠实的丈夫。虽然在面对玉鬘、三公主的事情上也有过心猿意马的时候,但也未如源氏一般穿门入户无所不为,都能发乎情止乎礼圆满收场。夕雾的忠实在书中归结为源氏为了避免夕雾像他年轻时一般耽于风月,流传恶名而从小耳提面命教育的结果。
但是夕雾不可能成为一个超脱于时代的存在,因此他不免落入窠臼,钻进了恋爱山,迷上了妻舅兼表兄的遗孀落叶公主。虽然说发生恋情对成家11年现已29岁的夕雾来说有点迟了。但是什么能诱使多年来意志坚定的夕雾终于又娶妻子呢?最重要一点就是所谓的风趣。大概是常往六条院去的缘故,夕雾渐渐对诸位夫人的竭尽风雅、争妍斗艳产生了兴趣。六条院女眷众多,管弦之会热闹而雅致。反观夕雾家三条院,云居雁天天带着一大群孩子管理家中诸事就够操劳了,哪有工夫来搞搞情调呢?况且云居雁本来就不善管弦,本来曾从师祖母学琴,自从被内大臣接回家,学习就此终止。故此夕雾多少对于自家只有家常之乐这一点心怀遗憾吧。而落叶公主在宫中受到全面良好的教育,某夜的一曲《想夫恋》正好迎合了夕雾那早已渴求风雅女子的心,加之身居高位难免想锦上添花的心理。难怪他跃跃欲试要拾起柏木所嫌弃的落叶了。
常常有人认为云居雁是这本书中比较幸福的一名女子,但是云居雁面对常年相契的人,一朝另有新欢之事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认为从此以后她还是幸福的人。不同于源氏和紫姬多年来恋爱吃醋的游戏(某种意义上紫姬已经免疫了),夕雾这种突然变心的行为更令人恐惧。云居雁固然有众多子女和强大的娘家,不至于和夕雾离缘。但是面对昔日两小无猜一朝变心,其中滋味真的是难以言明。
最后云居雁还是接受了丈夫另娶的事实,因为落叶公主并无所出,她子女的地位可以稳若磐石。而夕雾的心和人,她只能拥有一半了。但此时她已届中年,也许投入更多的心力来抚育子女可以稍稍弥补夫妻关系上的缺憾吧。(云居雁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