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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又已是一年春景,白梨花荫下有一方棋盘,棋桌边摆着黄梨木的茶盘。
有两个人正在对弈,执黑子那人的足边盘眠着一只毛色乌黑的犬,正睡得安然。执白的人垂眼看着棋盘,嘴角淡淡挑着一抹笑意,落下一子。
午后轻柔的微风拂过树梢,带起半缕残梦一般的花香。
壹
清茶已冷,棋局已残。黄昏落在白梨花上,犹如陈年的信纸泛起古旧的晕色。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拂过棋盘,广口的玄色衣袍就顺下了几道眉曲一般的皱褶,男人清冷如千年寒冰的眼中,似乎也被晚霞烫上了别的暗涌。
对弈的人已离去,棋当然就无法再继续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他们约了十个年头,只是计算时间的方法却是不一样的。
当年定下这个十年约的时候,男人一向冷静沉着的脑子却偏偏忘记了这一点。
幸好有人比他更清醒,也更细心。
二
他落子的动作一停,眼中惊诧,忽然又淡笑道:“那很好,一年能喝上一次这样的茶,酒鬼也不会拒绝的。”
于是男人也笑,摇着墨扇学着他样子道:“可日日与李探花对弈,神仙也求不来的。”
他春湖一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恸,依旧淡笑,不答。
贰
男人不是多情的人,当然他也不是人,所以对于终要逝去的花与残梦,自然也就不常悲惜。但凡是总有例外,李寻欢就是这个例外。
一年,又一年。
一天,又一天。
梨花又开,月上中天。
男人抬着头,似乎已习惯成不可分裂的动作。他眼中有月色,目光却落在苍白花枝头。
寂寥的,远渺的。
像是在希冀着不可存在的人或物的出现。
三
茶尽,黑犬醒来。它的主人正将另一人送至门外。
午后暖风更柔,吹得男人脸上也是少见的温柔。没有用以告别的交谈——没有任何交谈——一向如此。
男人不多话,所以客人虽常常笑,却也不常讲话。
狗通人性,不知人情,所以只是觉得是、这感觉舒服,至少此时它的主人并不那么孤独。
这是第十个春了。
这笑起来出奇好看的凡人还会不会来?
狗不知道答案,它只是换了个姿势,又睡去了。
叁
这也许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约定罢了,在男人无尽如洪荒般的岁月之中,犹如一朵残花——就那样开,就那样谢;安于一隅,或,归于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