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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幸福里_____:短篇)菩提下[古风/我也不知道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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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度受。
镇楼图wwwww!
完结了才敢发过来。


1楼2013-11-30 21:31回复
    一、
    淮城以南,有谷名玲珑,玲珑以西,有山名簌。山顶有一寺,名为菩提寺。
    青山绿水环绕其间,与世隔绝,几百里望不到一丝炊烟,一亩田地,真达到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程度。
    寺内有一半吊子道士,自称法名玉珑,座下有一俗家弟子唐楼。


    2楼2013-11-30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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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日头辗转,已是晌午时分。
      闲憩于树下沉默已久的白袍道士突地发问:“唐楼,何为道?”
      一边穿着规规矩矩的道服,看来才十多岁的少年一时之间未能及时反应过来,稍稍愣了片刻,继而作沉思状眺望了一番远处藏于云海间,隐隐绰绰连绵不绝的青山良久,鬼使神差般开口,
      “道,自古以来高深莫名,难以用三言两语阐述出,不如说此物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人人心中皆有不同道之,所以还请师傅自行思考。”
      闻言青年先是略惊愕地挑了挑眉,随即不紧不慢地坐正身子,拂尘在两手间打了个旋儿,老神在在道:“清扫后院,另带经书罚抄三百遍。”
      随即又挥了挥拂尘,潇洒起身离去。
      唐楼于原地默然伫立许久,终认命地在角落地一堆柴禾下翻出早已破损得差不多的扫帚,决心去与漫天的秋叶作伴,顺带诉诉心中哀怨已久之事。
      枯叶如海,秋意缠绵,侧旁砖瓦红墙皆是磨损已久,爬满青苔,不知情的人说不定早以为后院已废弃多年。
      百年古槐孤零零地在院落中央,枝头零落的枯叶透出几分寂寥的味道。
      “槐树爷爷,三年不见,吾知汝思念已久,未来探望实在甚为惭愧,郑重道歉。现下再次被无理师傅胡乱责罚,天可怜见,就诚恳地请您少掉几片叶子。”
      少年双手合十,作虔诚状,像模像样恭恭敬敬地站在槐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又阖眼沉思了片刻,唐楼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落叶。
      犹记得,
      第一次扫后院,他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结果却因一片漏网之鱼,被道士罚跪在佛像前一天。
      第二次扫后院,他依旧认认真真勤勤恳恳,扫完后上上下下又清扫了几遍,以飞速将师傅请来,但却又不知从哪多出一片落叶,于是,再次罚跪。
      第三次,悲剧依旧。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也是如此。每次都罚跪,跪跪跪跪。
      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这是少年被罚了七年所得出的结论。
      直到已经不知是多少次被罚跪后,有次与师傅上山采薇,一时走路太大力,膝盖骤然作痛,一下没站稳扑通脚滑便掉进了山坡下,后被师傅拎回去上药,在床上养腿养了数月,才渐好转,能下地的小唐楼第一时间在书阁找到了被埋在泛黄的古书堆里的师傅,一咬牙一闭眼地提出抗议。
      “那就改抄经书吧。”那个青年手握书卷,眼皮也不抬一下,如此云淡风轻地回应着。
      也不知是不是被罚累了还是年岁增长也逐步懂事,再后来的少年每日都乖乖晨读上早课,也不再去拔师傅种的断肠草,不再恶意抽走佛前三炷香,不再没事就爬到槐树上玩……
      一次夏日午后闲谈,声声蝉鸣喧嚣不休,四周闷热的空气暗中浮动,仍为少年的唐楼终是按耐不住地开口,“师傅你就没发现我比起以往大有进步吗?”
      一边懒懒散散的道士却只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早该如此吗。”
      面对唐楼一脸失望的神色,他却依然波澜不惊。
      十年,整十年。
      唐楼从未见到玉珑笑过,而这座寺庙,也从未有过人来往,师徒二人皆一身清贫。
      而今时今日他已十七,束发之年,与当年那六七岁不知事的懵懂小童比起,早已好去很多。
      可是从小到大,他一直都猜不透,也想不通一件事——
      “这么多年,师傅一有闲情就翻那些,与道,与佛,毫无关联,记载着奇闻轶事的书,到底有何用?”
      自言自语的少年无意识地一抬头,入眼帘的却是这株一直旁观着他扫后院的血泪史的苍天古槐,心中又是不免五味陈杂。
      像是想从回忆中抽离一般,少年使劲地晃了晃头,干脆撂下扫帚,躺在槐树下双手交叠枕于脑后,沉沉睡去。——既然扫不干净,不扫也罢。
      有叶随风轻落于其额间,少年却无知无觉。


      3楼2013-11-30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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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正值深秋时分,又无端添了几分凉意,满山枫叶红,水幽风寂静。
        道士闲闲地在枯树下盘腿闭目养神,心里估摸着唐楼那小子估计正在后院偷懒,
        但不知怎的,早已无心为这点小事去教训他,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
        有时看着唐楼,不免回忆起当年那个到处惹祸的自己。那么年少轻狂的岁月。
        而一眨眼之间,现下却已而立之年,是真的快老了么?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雪夜。
        世间一片白茫茫,寒风凛冽,子时他走出寺庙大门,却见了那时七岁多的样子,衣衫褴褛的唐楼正倒在门前,小脸通红,倒是也生的灵巧,惹人喜爱。站在原地思忖了会儿,
        终是不忍,于是便伸手将其抱回庙里,收作俗家弟子,岁月匆匆,细细盘算过来,
        竟已一晃十年。
        十年,到底长,亦或是短。连他自己都有一丝迷茫。
        他活了几十年,远离尘俗,清心寡欲,对人对事大多淡薄漠然。
        却唯独为那一人担惊受怕整十年。都说人生在世最是难得一知己,
        若是有幸能结交一位,便已此生无憾。
        有风拂过,撩起淡淡的思念与离愁。
        “白隐……”盘腿静坐槐下的青年白得有些病态的手搁于唇下,喃喃自语间有深入骨髓的寂寥,愁断人肠。眼神有几分恍惚,平日的冷肃化为柔水,此刻的青年显得是如此无力疲惫。
        模糊之间,风吹细雨洒,是个暮春之初,世间万物将醒未醒。
        “你师傅我有个朋友,剑术高明,天下无一人能及,他曾说要管尽天下不平事……”
        梦中一身白衣的师傅有几分晃神,似是几分惆怅,因为嘴边衔着一管柳笛,脱出口的话有几分含糊,但又不至于听不懂。
        梦里的自己睁大澄澈的双瞳,已经跟了他三四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师傅提到其他人。
        “是师傅很好很好的朋友吗?”
        “当然。”青年笑意浅浅,漫不经心地软语道,“但是他失踪了。”
        “唉?”面对少年惊诧的表情,青年只是无奈地笑笑,转而玩弄嘴边的柳笛。
        细笛声如雏叫,虽做工粗糙音色也不好,但青年却吹得极为婉转悠扬,动听入心,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柳笛是只有初春才能玩上的玩意儿吧。”少年睡意模糊间仿佛听见青年如此轻语。
        “……”
        “唰——”一大堆枯叶猛然被一股力给掀翻,唐楼直起身子揉了揉眉尖,回想之前的梦境,这才幡然醒悟,其实师傅哪里没笑过,只是自己从未上过心,每每提到他那个唯一的朋友,他不是都会笑吗。
        尽管那笑颜除无奈外还有几分苦楚。
        这么多年,若不是这场梦,他早已忘却了,师傅这个朋友的存在。
        道士的思绪随着这秋风坠入了多年以前。
        那时自己正当风华正茂的年岁,昔时的好友白隐一身墨衫,意气风发,
        一剑在手,走遍天下,江湖间快意恩仇,腥风血雨,管尽天下不平事。
        而他却在家习文,寒窗苦读,渴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功成名就,为官在朝造福黎明百姓。
        可是都只是他的渴望而已,一年年的落榜,令他心生绝望,索性抛下书卷日日混迹于市间,
        借酒消愁,成了南阳远近闻名的酒鬼,上街行人总会自觉离他三丈远,偶尔还能听见些窃窃私语
        “宁公子如今也真是颓废,毫无志气,以后死了怕是都没人管。”
        “作孽啊作孽,千万别死在城里给我们添堵,那尸臭可难闻了……”
        “几年前宁家败落也没见他如何啊,怎的这年生出这多乱子,成了这副鬼样子。”……
        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他却笑自云淡风轻,只当过眼云烟。不过后来很快,便搬去了城郊荒野之地,随便搭了个草棚,整日醉生梦死,醒醒睡睡,不分日夜。
        本以为会颓废一辈子的。
        那样也没关系。
        直到那年中秋。暮色垂迟。被人强行从草堆里给扯了出来,模糊间映入眼帘的却是好友的面容,一如四年前离开时那般,玉树临风,俊秀非常,只是经过几年风霜,多了些沧桑罢了,依旧看似弱不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文人。
        当年他若肯留下与自己寄情山水间,隐居山林,时不时吟诗作对,论谈古今那该多好……
        “子顾。”听闻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他忍不住笑了。
        宁氏阑珊,字子顾。如今整个南阳,还有谁记得他。
        谁还记得当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名噪一时的宁家公子?


        4楼2013-11-30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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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师傅,师傅……”
          思绪缓缓从过去抽离,宁阑珊不知怎的心下只觉一片苦涩,
          却并未表露出一分一毫,只淡淡道:“这么快就扫完了?”
          “没,”唐楼坦然地摇摇头,宁阑珊这才发现,他和寻常来时有些微的不同,仿佛看开了什么,突然之间褪了稚气,唐楼紧接着席地而坐在他旁边,眼眸中有点点光在闪烁,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少顷,深吸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地缓缓开口道:“师傅,我小时候一直奇怪,后院为什么总是会留下一片到几片叶子,也总不明白为什么您能那么狠心罚我……”
          宁阑珊心下一颤,嘴上却只道:“无规矩不能成方圆。”
          唐楼闻言顿了顿,微笑:“也许罢,后来倒是一直觉着是师傅故意刁难。现下想来,才明白,或许师傅想告诉我的,是世上本没有无尘埃沾惹之处?”
          “而世间人,事,皆是如此,没有人行事做人,不带一丝私欲,师傅可是希望徒儿能真正脱离七情六欲无悲无喜?可徒儿一直认为,那样的人,只是给自己的无情找一个有情的借口。所以……”又是长长的沉默,那轻语是随着叹息一起脱出,“师傅,请准许唐楼还俗。”
          宁阑珊仿佛也早有预料有这一天。
          自小唐楼便不是个听话的主,除开蔑视清规恶意捣鬼,还意外的多情,自己不陪他玩,便没事逗逗蚂蚁,和那棵老菩提谈谈天,总是副专注认真的模样。
          “这孩子不适合长久待在佛门净地,注定是个留恋红尘的人。”
          十年前那个风雪夜,菩提寺的老主持躺于床榻苟延残踹,红烛燃尽命数将尽前,对着自己怀中抱着的唐楼,如是说道。
          第二天清晨,便已仙游,临终将菩提寺托付于他。
          他答应老主持在找到新主持管理前,一生留于菩提寺。
          可如此一个破庙,如何有人肯留于此,每年寺外匆匆经过的人都屈指可数。
          寂寞想是有的,偌大的寺庙空只余他俩一大一小,显得越发凄凉。而那时唐楼尚且年幼不知事,又总闯祸,一年不到倒是操劳得自己白发都有了几根,自己在后山开荒种青菜,种些劳什子药草,浅浅研究了些草药学,以免唐楼感染风寒,这样忙碌着忙碌着,偶尔回想起当初花前月下的日子倒只觉恍如隔世,略些惆怅,一晃眼就是很多年,有唐楼这孩子陪着,闹着,倒也比独独一人来得好……
          可心里明知这少年终是会走的,这又让他不忍太过多在唐楼身上下心思。
          就这样,没想到这一天就真来了,以后这世间便真正空空孑然一身 ,再也无牵无挂了罢……想着,望向已经等自己回复多时的唐楼,却又几分恍然,什么时候,这个少年已经比自己都高了?罢了,缓缓开口:“我自是从未让你出家,又何谈还俗,我也不过是你名义上的师傅,这些年也没交你什么,要走要留,一直都只在你自己。既然现下开口,那便走罢。”
          “……”唐楼慢慢站直身子,宁阑珊只缓缓阖上眼,不再去看。
          “师傅,我会按时给你写信回来的。”
          “师傅,十年,你有做到彻底摆脱七情六欲吗?”
          少年临走时的喃喃一直一直回荡在青年脑海里。
          这才略带嘲讽地一笑,身为人师,自己都没做到,又有什么资格强求徒弟呢。


          6楼2013-11-30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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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鱼仔你文笔太好(✿✪‿✪。)ノ


            IP属地:天津8楼2013-12-01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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