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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抄】苔痕上密布着时间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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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取自《冰心奖获奖作家精品书系-等待是美丽的》一书 不要看它前面的那一串字好像很官方很普通很一般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 这本书让我不再感觉文字枯燥了 想了很久决定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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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09-21 13:58回复

    梨树的左边是槐树,那两棵树应该是这样站在福音巷口吧?
    福音巷和童年旧居的永和巷只隔着三条街,却是两个世界。在我印象里,永和巷像石桥下泛起泡沫的流水,烦嚣而拥挤,河埠边泊着密集的船,挤挤挨挨的全是茶楼,踩着滑轮车的男孩不时从街头呼啸而过。福音巷就安静多了,路边的树站得笔直,却没有蝉声。这里大概住了好多医生或者教师,和那些树一样,都是些干净而森然的表情。
    分别不过几年,栖镇沿河的木楼仿佛一页页过期的日历被扯得七零八落,唯独福音巷的青砖楼厚重依旧,外墙散步着爬山虎落尽碎叶的枝条,如同经历风霜后平静的脸。两棵黝黑的树守在路口,一棵热闹地开着白花,一棵沉默着。等这一棵安静下来,另一棵才花枝招展,开的也是白花。小街的清晨比较宁静,只有青色的晨曦流进天窗,鸽群呼啦啦地从波涛连绵的屋顶掠过,白亮的羽毛在空气中划出金属的声响。
    国生舅妈是那种对吃比较讲究的人,按照她的计算,既营养又实惠的组合是煎包配清粥或者烧卖搭豆浆。但怎样在一只钢精锅里容纳这么多东西,并且保持足够的温度,其难度不亚于解一道复杂的函数方程。烧卖是要抢准时机买的,晚了可能没得吃,而鸡汁煎包起码得排队等八分钟——这还得确保不出意外。做煎包的有时是一个很胖的女人,有时是一个很瘦的男人。胖女人效率高,但是动作粗糙,往钢精锅里扔煎包像铲土,热油飞溅;瘦男人恰恰相反,喜欢在女顾客面前精益求精,等他把焦黄喷香的煎包小心翼翼移出锅,先买的烧卖已经凉透了。我越着急,他越得意,行动更加沉着细致。
    “我的窗外有一棵槐树和一棵梨树,槐树的左边是梨树,梨树的右边是槐树。”转学后的第一篇作文我这样写道,但班主任说这是废话。他在课堂上讲解鲁迅先生的名篇《秋夜》——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赞不绝口,可是我在作文里照样种上两棵树,他的眉头就一下子拧起来了。
    我也拧起眉:“为什么鲁迅能写我就不能写?”
    他一时语塞,瞪了我好一阵才说:“因为你不是鲁迅。”
    ——《梨树的左边是槐树》 林彦


    2楼2013-09-21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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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
      每一个空了一行的段落之间不一定在原文中也是那个顺序。有的是分开的


      3楼2013-09-21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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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猜测有多么可笑。这一年,我的功课已经到了让老师不屑一顾的地步。在一个靠分数决定形象的地方,不停做测验卷子的时候,同桌之间会互相批改比较一下分数,只有我的卷子上老是出现空白。对不在同一个跑道上的选手,大家的态度相当漠视,也可以说是宽容。
        但班主任是不可能宽容的,毕竟班级排名和升学率往往要由分数最低的学生决定。会考结束,他把我唤进教务处。一进教务处偏偏又撞见她——两个女生正帮忙誊写年段考试排行榜,她在一旁报分数。
        班主任指着数学成绩那一栏,请教我该如何填写。我的考分对于他简直是一个羞于启齿的数字。
        “要填你自己填好了,”他咬着牙说,“我都怕难为情。”
        我默默拿起桌上的红笔,当真在数学一栏上填上自己的考分,低头在她和班主任惊愕的目光中出去了。
        我端着钢精锅,和她聊着天气、考试之类的话题,走到福音巷口。梨树下的石凳空空洒着一片寂寞的光斑,四周仿佛还若有若无地遗留着薰衣草的气息。
        “梨树的左边是槐树。”我喃喃地说。
        “什么左边右边?”她好奇地问。
        “就是一年前你对我说的那句话。”
        “一年前?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呀,你不会记错了吧?”她眼光里全是真实的疑问。
        阳光在我眼前蓦地模糊了一刹那——这一年里我曾经那样努力地飞过,在她记忆的天空里居然没留下任何痕迹。
        “也许,是我记错了。”我轻轻对自己说。
        槐花落尽,两棵树在阳光下陪我们站着,青涩的小梨藏在枝叶下探头探脑。左边没有果实的槐树,叶子已经绿得很深很浓了。
        ——《梨树的左边是槐树》 林彦


        4楼2013-09-21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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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过身看着他。背后衬着店里的灯光,只有他垂落的双手显得格外分明。他一只很亮很亮的眼睛蒙眬着,那目光像要诉说什么,又像在眺望远处。
          “我不知道,生命如何做到/一切,一切又完好/一切,一切,爱/与世界,与梦。”他轻轻吟诵,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是马勒的歌。我记得。
          我张开双手,张到最大的幅度,再举起,向他挥了挥。
          我在水一般柔和的月光里往学校奔跑。已经过了门禁的时间,舍监一定会严厉地责问我去了哪里、为什么迟归,但我不会说。我对谁都不会说。
          这就是我和灵均共同度过的时光,一段纯粹出自偶然孕育的透明时光。它已经结束了,可也足够了。人生那么悠长,我们都要往前走。
          ——《偶然的时光》 王蓓


          5楼2013-09-21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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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貌不惊人的家伙,一天到晚做些奇怪的事情。在太阳下,我常把手伸出来接住阳光,让日光从手背穿透,看着阳光里通红的血液,仿佛能看见它在皮肤下来回涌动的循环,我因而对血液充满了好奇。真正看见汹涌流出的血,是小麦在哑巴家被剃头刀不小心切去半个耳朵,血流如注的恐怖场面使我对血的好奇化为乌有。一向顽劣的小麦,经过这个事情以后,开始低迷起来。从此,小麦总是像古代侠客一样长发飘飘地出现在生活中。男生里唯有他享有留长发的特权,很多男生暗暗羡慕起小麦来。
            曾经的小麦和很多孩子在村里快乐地奔跑。村上很多大人传言,小麦的爸妈是做生意亏本逃债,才离开了镇子。阳光下的小麦变得沉静下来。在树荫下,长发飘飘的小麦更加孤独了。我知道这种孤独的滋味。曾经我也是开朗的孩子,不知道怎么一下子长出了非常难治的牛皮癣,一个个疙瘩像印章一样敲在我的脸上,成为我小学生涯刻骨铭心的符号。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我很自卑。
            那个怅然若失的冬天,让我和小麦更铁地黏在一起。我们常常说起那个爆米花的女孩子。尽管后来除了记得她脸上的冻疮和那口闪烁白光的牙齿,对其他的已经毫无印象,两人还是津津乐道,并希望在镇上读初中时会与那个女孩不期而遇。
            我和小麦好了一年之久,终于到镇上读初中去了。第一学期结束后,小麦去深圳过年,就再也没有回来。伤感之余,令人喜极而泣的是,牛皮癣在我“起发”长身体的时候挥之而去,所有为我医治过此病的医生都无法相信这个奇迹。初二第一学期,我无意中经过初一年级那个楼道,好像看见了那个爆米花的女孩子在走廊里和其他女孩们兴高采烈地踢毽子,似乎还看到她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因为羞涩,或许根本就是一个幻觉,我都没敢走上前去问问,看看她是不是就是那个爆米花的女孩子。小麦在的话,我们一定会过去问问,或许还会改写我们初中的生活。那是一定的。
            每次回家的路上,我沿街踢着石子,希望小麦坐在树下等我。可是,直到我初中毕业离开镇子去城里读书,也没有等到小麦归来的身影,某一个周末的傍晚,我从城里回到家,妈妈告诉我,小麦和他爸爸回来变卖老屋的时候,到家里找过我。妈妈说,小麦长高了,脸上长满了青春痘,但他很高兴,一点也不像我长牛皮癣时那样自卑,临走时还要了一张我长满牛皮癣的照片……


            6楼2013-09-21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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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独随风飘逝》 殷建红


              7楼2013-09-21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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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2013-09-21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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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艺!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3-09-21 16:39
                  收起回复
                    札记好素材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3-09-22 20:20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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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这样微微坐直身子,把头轻轻靠在挂着蓝色平绒窗帘的车厢壁上,扭头看外面大片大片飞快滑过的草群和默不作声的有些刺眼的阳光。
                      火车是个容易让人心里生出寂寞的地方,单调却有节奏的轰隆声和有规律的颠簸,让人心里像长了荒草似的延长出寂寞的淡淡气息和精确细节。我不十分喜爱却有些迷恋。它让我有一种想飞快回到喧闹人群中去的冲动。
                      可每一个像我这样安稳长大的孩子都会有渴望寂寞的冲动,但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小念头。理想中的情形是穿戴舒适的我们只矜持地伸出小拇指轻轻触碰一下寂寞,然后礼貌地微笑离开,带着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一路狂奔地回到浮躁的人群中。寂寞只是一桌浮华大餐结束后桌角精致摆放的高脚杯,是一种调味剂,被我们熟识但不轻易尝试。
                      生活对于我们来说更像是一锅精心准备好的白粥,没有丝毫波澜。而我们也总在温和的外表下默默期待一些奇迹的发生。但事实上,白粥里是不会有粗心主妇错手撒进的绿豆,哪怕是一小粒。
                      ——《浅褐色的旅途,我的旅途》 孙雪晴


                      11楼2013-10-25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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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背了很多书和CD来,走起路来都会哐哐地响。我常笑着摸摸它们,好比富有的人摸钱袋,嗜酒的人摸肚皮一样。
                        只要天稍稍有一点亮我就起身看书,像很久以前苦读考状元的穷书生一样。每每我这么想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圣贤清远的意味。在车上看的书是要经过挑选的,我就比较喜欢看中短篇。川端康成是个容易让我看出旅途气味的有趣老头。他有像刀片一样锋利而尖锐的悲伤,从手臂上嗖的一声划过,竟然连疼痛也很清冽。川端的文字也是前段时间读的,《雪国》里那种悲伤的徒劳竟很像火车上没日没夜疲惫的生理感觉,没落且辛苦,辛苦却清冽,清冽又无奈。
                        合上书,我却不知为什么悲伤铺天盖地地来了,没边没际的。我不知道是因为书上的刀片一样清冽的悲伤而悲伤,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它稳稳当当地不像会退缩似的来了。
                        它不留姓名,也没有地址,连“你好”也懒得招呼一声。
                        ——《浅褐色的旅途,我的旅途》 孙雪晴


                        12楼2013-10-25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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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的确是一个荒诞的故事。也许有人会问那只聪明的猫为什么不从鸟所在的楼爬上去与鸟相见呢?但它到底只是一只猫。这种无奈很容易联想到曾经有过灿烂青春、飞扬理想,而今却庸庸碌碌、自负麻木的人们。如水般明亮美妙的青春没有署名是谁的,它们像鸟一样,不会永远守候,它们懂得飞翔。只是我们并没有明白,我们还像猫一样遗忘了很多事情。我们不明白当我们选择遗忘,青春便开始缺失;我们选择麻木,青春就永远流逝。
                          火车依旧摇晃着前进,我却在优雅滑动的电线边上惊喜地发现了一只有着同样橘色灵巧小嘴的美丽的鸟儿。它又是谁流逝的青春呢?
                          突然,车停住了。好一会列车员才说,停站五分钟,等待交会。奇怪的是我好像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如同一直拍摄的电影,突然间消失了摄像机和导演一样,一下子机器的烘热散尽,一切停了下来。很安静。所有东西和人群都舒了一口气,像是停留在时间的某一个角落。
                          火车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我起身坐直,耳边又回复到习惯了的隆隆声,只是刚才仿佛停止在时间的某个角落的安静戛然而止,我戴着耳机也好像听到了玻璃窗外草的轻轻叹息。
                          ——《浅褐色的旅途,我的旅途》 孙雪晴


                          13楼2013-10-25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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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高处的水在源源不断地滑落。它们不胜高处地寒冷,经不住阳光的诱惑,复归平地,像流星一样陨落。高处的水越来越少,高处的水不再被人仰慕。时间让人们渐渐地忘却了高处的水,也改变了人们对水所处高度的看法,所以,作为一种纯粹的水的精英,存在于我们这个时代必将是个悲剧。
                            水的意象绝不止笑容、目光、音乐和女人,然而,这已经足够让我想象、神往且进入一种美妙的状态,像水一样平静柔顺,像水一样坚毅刚强,像水一样毕生向上。水终成我唯一可以崇拜的偶像,我用我的一生默默地敬爱着原始的水以及很多意象中的水。
                            ——《向上的水》 黄春华


                            14楼2013-10-25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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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楼2013-10-25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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