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怎么会这样……”
王源回到妈妈的办公室，把书丢到桌子上，眼里是显而易见的迷惘。
人的生命竟真的脆弱到了这种程度。
本来王源下午不打算去看王俊凯了，可是他突然想起王俊凯也是学文的，政治什么的应该难不倒他，于是就抱着书跑进了王俊凯的病房。当他换好了衣服准备把书拿进去的时候，他从玻璃墙里看到了王俊凯。
王俊凯被几个男护士按住，整个身体看起来很僵硬，他的头向上扬起，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很痛苦的事情。而高医师正在把一根长长的管子送入王俊凯的鼻腔，很明显这过程并不轻松，王源在重叠的人影中可以看到他被打湿的黑发和不停蜷曲又伸直的双腿。王源被这样的王俊凯吓到了，连书掉到了地上都不自知，头抵着玻璃，就像几天前他所做的那样。王源只是一个劲看着王俊凯，就让他前所未有的心疼，在医院玩了这么多年，他看过很多人插胃管，也不觉得怎样。可是今天，他再一次觉得医院真是个残忍的地方。王源不知道王俊凯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他，家庭的失落折磨得他还不够吗。
过了一会，王源极清楚地看到了王俊凯的喉结动了动，然后他似乎是发出一声呻吟，高医师将管子的另一端固定好，然后摸了摸王俊凯的头发，还低声嘱咐了些什么，就走了出来。
“王源？怎么来了也不进去？书也弄掉了。”高医师走出来，帮着王源捡起了书。
“啊？”王源慌忙接过书，“谢谢高叔叔，我，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待到王源解决了他的疑惑，就匆忙地跑开了。
高医师目送他离开，想着他刚刚问的问题，很奇怪地挠挠下巴：“王源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回到妈妈办公室前，王源去了一趟天台。
王源收拢长腿，抱膝坐在那个他写了字的墙边。眼角的泪痕未干，被风吹得眼眶干涩。
王俊凯。王俊凯。
刚刚高医师的话像闷雷，眼泪夺眶而出。
什么叫“至今未有治愈病例”？为什么是“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怎么会“很难撑过七月份”？
王俊凯，你好残忍。
王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难过，不想做任何事，只是想就这样，隔着一层楼板陪着他。
他知道王俊凯的骄傲，他一定不愿意自己去看到他现在脆弱的样子。
那么好，我不去看，我在这里陪你。
直到天色渐晚，王源才慢慢站起身，抱着书回了办公室。
这一次，他没有在墙角写任何东西。
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够了，没有必要拿出来再招惹悲伤。
I

5
王源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画水彩。因为他小时候有一次听别人说，总要有一样特别的东西留给最在乎的人，让ta知道在你眼中ta是不一样的。
想了想，王源拿出一张素描纸开始用铅笔认真地作画。
一定要让ta知道在你眼中ta是与众不同的。
与众不同的……吗？
答案显而易见。
过了将近一个礼拜，王源才又推开了王俊凯病房的门。
“源源？”王俊凯很惊喜，“很久不来了呢。”
王源走到王俊凯床边坐下：“快中考了，很忙呢。”
王俊凯一如既往笑得温柔：“源源是最棒的，一定会继续做我的学弟。”
王源抬头看着病床上的王俊凯，依然在输液，鼻孔中插了胃管，病号服很干净。笑容不减，显得虚弱又坚强。
“小凯哥……”王源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你会……陪我很久很久吗？”
沉默。
王源偷偷看王俊凯，发现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源源啊……”王俊凯的声音温柔却绝望，“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谁的，我们都会死。”
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
王源几乎是瞬间就崩溃了，眼前模糊，他嗫嚅着：
“这……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们不应该要努力活得更久一点吗？”
“源源。”王俊凯忽然握住王源的手腕，手心微凉，“我真的不愿意就这样活下去，太窝囊了不是吗。”
王俊凯的眼神里，是王源看不懂的悲怆。
王俊凯知道，王源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一定是足够了解自己的病，他不想隐瞒。
聪明的孩子总是善解人意得可怕。
“小凯哥……”小孩又颤颤地叫他。
王俊凯如今还能说些什么？
“源源……”他努力斟酌着词句，“我会努力地陪你，我要亲眼看到你又一次做我的学弟，你……不要怕。”
你不要怕。
我会陪你，尽我最大的努力。
我拼了命也要陪你。
当王源听到了王俊凯的承诺，使劲擦干眼泪，反手握紧了王俊凯的手：
“小凯哥，我信你。”
那一天王俊凯的笑倾城。
殊不知倾城色易找，倾心人难寻。I

6
这天，王源又来到病房看王俊凯，他决定了一件事。
王俊凯正坐在窗边发呆，依旧穿着干净的病号服，头发有些长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王源的到来。
王源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刚想伸手蒙上他的眼睛。
“源源…”窗前的人没有转过头，“你来了啊。”
王源很没趣地放下手，看着王俊凯单薄的身影皱皱眉：
“小凯哥，凳子上凉。”
王俊凯只是笑笑：
“外面很美。”
王源楞了楞，轻叹一声。
王俊凯却又笑了：“小小年纪总叹什么气。”
王源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王俊凯可能是累了，他慢慢起身，王源连忙去扶起他，却被轻轻避开。
等到王俊凯躺在了床上，才让王源为他盖上了被子，盯着天花板。半晌，开口：
“源源，从前我在乡下的时候，每天对着那么绿那么美的山；在清澈的小河边打水；学习的时候会有小鸟飞进来；有时候过节也会看到烟花。就算我很辛苦，我却不觉得寂寞。那阵子我只是想着，一定要考出去，离开这个闭塞的地方。可当我真的来到了这儿，这个大城市，我却总觉得孤单。”
王源刚想说什么，王俊凯又道：
“这里的景色很美，夜景更是灿烂，这里的东西我的家乡更是没法比，我却一直觉得不满足，总是想着努力再努力，拼命往前跑。”
“小凯哥…”王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把口袋里的水粉捏得死紧，静静地听下去。
“然后，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连自由都失去，甚至空气都能够威胁到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更好更高的生活目标和成就梦想，根本就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呵呵，真讽刺。”
王源从未见过这样尖锐却又这样脆弱的王俊凯，以前见到他，就算是病危的虚弱的，也总是给人一种宽容温和的感觉，像包裹了一层完美的壳。如今听到他这样说，王源居然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能说出来就很好了。不仅仅代表着王俊凯接受了他，更能让王俊凯不那么压抑自己。
“小凯哥…”王源觉得王俊凯全身笼罩着不可名状的悲伤，想出言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王俊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声音依旧温柔，可是王源莫名地感觉到心跳得很快：
“所以源源，你要珍惜。”
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珍惜你曾经历过的，珍惜现在还在你身边的，珍惜你已经失去的。
同时，用真心期待未来。
王源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懂，他只是点了点头。
王俊凯也不强求。说完这些，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唇，王源立刻捧上一杯白开水，温度刚刚好。
王俊凯慢慢喝着水，听见王源的声音：
“小凯哥，我会珍惜的。”
王俊凯的眼睛里漾出笑意。
王源一直在偷偷观察王俊凯。看到他眼睛里熟悉的温和笑意，王源也觉得轻松多了：
小凯哥到底是个温柔的人，说完了想说的话，心里想必也是很舒服吧。
有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王源笑眯眯地看向王俊凯：
“小凯哥，我给你画画好不好？”
王俊凯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怎么想起来给我画画了？”
“因为现在的小凯哥很快乐啊。小凯哥想让我画什么？”
王俊凯偏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极好看的面容上有着少见的天真。想了很久，才看向王源：
“那就画源源印象最深的一个地方吧。”
王源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地方。从口袋里拿出铅笔和水彩，看着王俊凯找出前几天放在这里的画纸，笑：
“小凯哥，我给你画幅水彩怎么样。”
王俊凯转过身看着王源，水润的眸子里有着些许不解：
“你不是说你从不画水彩吗？”
“小凯哥，你适合水彩。”王源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认真地用铅笔开始打草稿。
小凯哥，我希望你的人生像水彩那样，温和明媚。
天色渐晚，王源将画稿留在王俊凯那里，省得下次带来又要重新消毒；然后上了天台，借着夕阳写下了那句话。
源源，我怎么许你一个承诺。
就在同一时刻，王俊凯靠在床头，距离日历上六月末的中考还有整整一个月。
我还能陪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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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王源中考了。
这一个月来，王源有空就会来看王俊凯，有时候是带着笔和画稿，更多的时候是捧着政治书或历史的笔记。
王源喜欢搬个凳子坐在王俊凯床边，把复习材料放到膝盖上默读默记。偶尔余光会扫到王俊凯安静的的侧脸，他就会用一种带着羞涩的狡黠对王俊凯微笑，而王俊凯则是会意地眨眨眼。
王源的模拟考成绩一次比一次好，而王俊凯却是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有一次王源累得在床边睡着了，王俊凯看在眼里却已经没有力气扶他上床来睡。只好叫来了两个男护士，把人高马大的王源架到他的床上，和他躺在一起。
轻轻抽掉小孩还拿在手里的政治提
纲，王俊凯的目光缓缓游移在王源逐渐棱角分明的面容。
不自觉地和王源保持着同样的呼吸频率，手揉上他的发丝，融着宠溺的微笑：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而已。”
王源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人打扰他睡觉，不满地微微嘟起唇，双臂一拢抱着什么温暖的事物又沉沉睡去。
至于被王源揽在怀中的事物，自然是极温暖的王俊凯。他这几天情况一直不太好，低烧未退下过。可王俊凯是个多乐观的人，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是自己拥有最多快乐最多回忆的日子，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他选择从容接受。
抚摸着身边人柔软的头发，王俊凯闭上眼，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唔嗯……”
大约有半个小时吧，王源才从酣睡中醒来，小猫一样惬意地发出声音。
睁开眼，对上一双纯黑的眸子，氤氲着并未来得及掩去的宠溺关怀与温柔凝视。
“小，小凯哥……”王源有点尴尬，忙避开了王俊凯深深的目光，觉得脸上发烧。刚想用手拨开挡在眼前有些热的刘海，却发现自己的双臂竟然死死揽着王俊凯的腰，顿时触电似的把手缩回去，摸了摸烫的可以煎鸡蛋的脸蛋：
“啊，我睡着了是吗？小凯哥，怎么不叫我呢，我……”
“源源，”王俊凯早已收回那蕴含着太多太多的目光，“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然后拉开抽屉，翻出上次王源留下的草稿，递到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王源面前：
“不是说要画张画送给我，现在开始吧。”
就在王源埋头作画的时候，王俊凯好奇地看着王源画的景物。虽然觉得很陌生，可有一些东西，比如整个地点的轮廓，东西南北的布局，都是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这是哪里。
“源源，”王俊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这是哪里啊？有点眼熟，却又不是我去过的任何地方。”
王源正在用铅笔完成最后的修改，听到问话后冲着王俊凯一笑：
“小凯哥，这是天台。”
这是我曾陪伴你的地方，承载着我与你的梦想和憧憬。
小凯哥，你可懂得。I

8
“小凯哥，我中考的分数出来了，只丢了二十分，我很厉害吧！”
“小凯哥，我可以去你的学校了。你开心吗？”
“谢谢小凯哥这一段时间帮我补习，我考上一中也有小凯哥的大功劳呢！”
“小凯哥，我要送你的水彩画画完了，今天我有带来，你看看好不好看。”
“小凯哥，你是不是累了，怎么都不说话。”
“小凯哥……”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你答应过我的，会努力珍惜，我求求你起来吧别睡了”
王源趴在王俊凯的床边，自顾自呢喃着，终是红了眼眶。
病床上的王俊凯，呼吸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身体埋在被子里，像纸片那么单薄。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王源形容不出，却又让人感到无比难过的气息。心电图的电波显示在屏幕上，才让王源安心了一点点
小凯哥，你还在。只是有点累了想睡一觉是吗。
王源的目光缓缓流淌在王俊凯苍白的脸颊，手里的成绩条已经被手心里的汗津渍得不成样子，一双极水灵的桃花眼拼命地向斜上方四十五度角看，才勉强将眼泪生生逼回眼眶。
他不能哭，他不能让王俊凯担心。
所以说我们都一样，为了对方可以忍下所有的伤。I

10
王源捧着刘志宏给他的那杯温水，眼神愣愣的。
王俊凯早已无比单薄的身体被电击器高高地吸起又无助地落下。听着妈妈一遍遍加大电量电击，王源的心里好像也裂开了口子，他觉得好疼。
“他会没事的。”
高俊杰实在看不下去了，稍稍放松了对王源的钳制。
王源抬头，对上刘志宏关切的目光。
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口中喃喃：
“会没事的。”
——滴——滴——滴——
心监器不再尖叫，发出均匀的滴滴声。
王妈妈放下手中仪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救回来了。”
王俊凯感觉到眼前的光亮越发清晰，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双腿，加快了脚步。
心口传来麻痹的痛。王俊凯觉得身上好累，眼皮沉重得睁不开。
“小凯哥！！”
是小孩的声音。
王源的声音像魔咒的解药，使王俊凯瞬间清醒。
他的睫毛剧颤，正在与全身喧嚣的疲惫抗争。
王俊凯醒来。
光线并不刺眼，小孩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辨。
自己回来了，真好。
王源听到妈妈说人救回来了，手忽然就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刘志宏赶紧把水接过来，冲高俊杰使了个眼色。
王源从放开手的高俊杰身边起来，蹲在床边，声音颤抖：
“小凯哥……”
王源甚至看得出王俊凯睫毛的颤动，他也知道他在努力地回来这世界。
“小凯哥……”
“小……小凯哥你醒了！”
“小凯哥，我，我……”
王源有点欣喜过度好像导致智商捉急，话都说不好了。
一直盼着王俊凯醒来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对方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笑意盯着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
王源娇羞了。
办公室。
“刘医生，王俊凯的情况怎么样。”
王源在办公室门外听到妈妈的声音，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他小心翼翼地听着。
“说实话很不乐观。由于至今未有治愈病例，可参考的条件也很有限，我认为最多还有一个礼拜。”
最残忍的永远是真相。
就算王俊凯刚刚从鬼门关一日游回来，也并不代表他的旅程就此结束。相反下次也许会给他个优惠大酬宾，让他来得更容易。
王源的身影就这样定在门外，他终究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天台。
傍晚的风很凉爽，却吹不散蹲在墙角那少年的忧伤。
王源在那个写满了字装满了心事的墙角，重重地写下王俊凯的名字，然后在这两个字的后面，添上了他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
我爱你。
就算你生命即将终结，哪怕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心意。
我还是爱你。
如果现在在病床上的王俊凯知道这个秘密，他一定会极温柔地笑：
我怎么会不知道。
还有，小孩，我也爱你。
我爱你。I

11
“源源，”王俊凯靠在床头笑得温和，“带我去天台。”
“什么？！”王源的眼睛瞪得老大，“小凯哥别开玩笑，你不要命了啊！”
“源源，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王俊凯的声音里有着惊人的冷静，“我说过我不愿意就这样活着。”
“你会死的！”王源的声调都变了。
“谁不会死呢？”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我们都会死的。”
“小凯哥！！”
王俊凯没有理会王源的反对，只是微微皱起了眉：“源源，变声期要保护好嗓子，别动不动就大声喊叫。”
王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俊凯，你确定？”
王妈妈手里拿着病历，眼神投向王俊凯。
“阿姨，我了解我自己的身体，我不想一直这样。”王俊凯冷静地开口。
这回他没有叫医生，他是真心感谢这些人，把他们当做长辈的。
“小凯哥，你……”
王源还是不愿意。
“源源，不要说话。”
王俊凯一个眼神扫过来，王源乖乖闭嘴。
他们商量好的，王俊凯要是能劝王妈妈等几位医师同意他的意见，王源就不能再有异议。
“叔叔，阿姨。我知道我自己还有多少日子，我不愿意把仅剩的这几天都消磨在病房里。我有很久没出去了，我愿意，用我剩下一周的日子，换做十分钟的正常人。”
王源闷闷地不说话，却在听到王俊凯的话以后睁大了眼睛。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妈，不要……”
“王源！”
打断他的是两个声音。王俊凯和王妈妈。
“王俊凯，作为医生我没有立场满足你的要求。”
王俊凯乖巧地听着王妈妈的话，静静地没有开口。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答应你。”
像一个炸雷“轰”地在耳边炸开，王源的脑袋里全是王俊凯和妈妈的话。
“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不！！”
王源大喊出声。
“源源，我刚说过不要大声喊的。小心嗓子。”王俊凯闭上眼淡淡地说。
“妈，你怎么可以答应他！他会死的会死的！！”
“儿子，你还是不懂。”王妈妈坐到王俊凯床边的凳子上，伸出手抚摸着王俊凯的发丝，“小凯这么做有他的原因。既然他决定了，我们所能做的不是阻止他，而是要尽全力去帮助他。你懂吗。”
你懂吗？
不，我不懂。
我爱你，不能看着你去死。
“源源，你听我说。”
王俊凯开口。
王妈妈他们悄悄地退了出去。
“小凯哥，我不懂。”
王源眸光闪烁。
“源源，我说过我们都会死的。”王俊凯平静地叙述，眼睛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王源。
“可是，”王源艰难地辩驳，“你说过你会努力活着的。”
“是啊，”王俊凯眼睛明亮，“我会努力活。可是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你觉得我是真的活着的么？”
王源愣愣地瞅着王俊凯，说不出话来。
他好像明白了王俊凯执意要离开的原因。
对啊，凭着他这么骄傲的性子，怎么会心甘情愿把青春埋葬在这苍白的病房里。
一周的日子和这分分钟的自由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这道理王源怎么会不懂。
他就是知道了为什么，他才会一直反对。
不是我不理解你，是我舍不得你走。
是我舍不得你啊，你明白吗？
王俊凯看着王源呆呆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孩软软的发丝，然后手满意地下滑，一把捏住眼前人手感极佳的脸。
“小凯哥……”王源最终还是做了决定，“我陪你。然后，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王俊凯的手在王源脸上蹂躏，他嗯嗯啊啊地回应着：
“嗯嗯，知道了。啊，行，一会我听着。”
然后，亲爱的小孩，其实我也有话要对你说的。
等着我。
I

12
“小凯哥……”
“嗯？”
“你确定？”
“……”
王俊凯无声地叹了口气。
“源源……”
这小孩怎么就这么难沟通呢。有代沟了吗难道？
“好吧小凯哥我不说话了。”王源还是有头脑的，他乖乖闭上了嘴。
“源源啊……”王俊凯穿戴好了无菌服，正在电梯里向天台方向进发，“你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好看些。”
王源的眼眶红红的，只“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王俊凯很无奈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小孩：
“源源你听我说。”
然后王源就用水汪汪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瞅他。
王俊凯甩甩头，把那些“源源好可爱”“眼睛好漂亮”之类的萝莉心理甩掉，然后深深望进王源的眼睛：
“源源，我现在很快乐。”
王俊凯的声音像是有魔力，王源的眼神竟然迷离了起来。
“叮——”
电梯到了顶层，门开了，王源的眸光一闪，才平静下来。。
王源扶着王俊凯，小心地走了出去。
一步步两人走上天台，王源知道没有退路了。
二十分钟，妈妈说王俊凯最多只有二十分钟。
王源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
我会后悔吗？
后悔爱上这样一个人。
“我不后悔。”
王俊凯遥望着下面的城市，车水马龙。
——我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死在这天台，我会离开去你画里的地方。
“小凯哥……”王源喃喃着，“下面好美。”
正是傍晚六点钟。从天台上看下去，马路上车流汇集成灯海，立交桥像是神奇的几何图，支撑着城市的骨架。
“咳咳咳咳！”王俊凯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王源紧张得几乎要跳起来：
“啊，天台的风太大了对不对，我这个笨蛋！小凯哥我们下去好不好？”
“咳咳！源源，”王俊凯忽然拉住他的手，“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啊？？”王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王俊凯的表情有点无辜。
“这个……”王源怎么会忘记他要说什么，只是面皮太薄不敢说而已。
“唉……”王俊凯的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他，“原来源源不想说啊。”
声音里有用调侃也抹不去的虚弱，可王俊凯却不甚在意，依旧眼神温柔微微笑。
“我……我…”从来没说过爱的小孩词穷了，笨拙得可爱。
“诶，那是什么？”王俊凯看到了墙角王源大力写上的他的名字。就要走过去。
王源怎么会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赶紧叫住他：
“浩，小凯哥！！”
王俊凯已经走上前去，却忽然一阵晕眩直接倒在墙角。
“小凯哥，小凯哥！”一直强颜欢笑的伪装被狠狠撕破，王源的声音带了哭腔。
“不要哭……”王俊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我看到你写的东西了……”
王源把他单薄的身体揽到怀里，只是悄悄忍住眼泪。
“源源……”
“小凯哥你说。”
“我看到你的秘密了哦”
“我，我……你…”王源有点尴尬有点无奈，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呢！他的秘密可都在上面啊。
“我也爱你。”
王俊凯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给王源的是什么感受，反正王源整个人瞬间就呆在那里了。
一分钟，两分钟
王俊凯本来还想多看看小孩发呆的可爱样子，可是从全身传来的疲惫告诉他，自己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源源。”王俊凯靠在墙角，一只手抚上那字迹，另一只手握着王源的手。
“我也爱你。”
王俊凯又重复了一遍。
王源眼前开始弥漫水雾，他任由王俊凯将他轻轻揽入怀里。感受到王俊凯用下巴蹭着他的头发，他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怀里的小人儿乖乖的，软软的，身上有少年独特的清香，王俊凯觉得他正在流失的生命被什么更珍贵的东西填满了。
感受到小孩的手臂颤颤地环住他的腰，濡湿的嘴唇贴在他耳边。
“小凯哥，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王俊凯转过头来撞上王源迷蒙的视线，然后电光火石间被王源咬住了唇。
他们这是在，接吻么
王俊凯的理智被冲破以前，他的头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句话。然后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思考全面崩塌，只是用本能享受这温柔的吻片刻的温存。
天台下，车水马龙尘世喧哗。
天台上，纤尘不染美如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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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两个少年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的爱不能用疯狂来形容。如果非要用一个词的话，那就是虔诚。
他们都是爱情的朝圣者，倾尽一生等待遇见对的人一起修行。
二人的吻只是轻轻地触碰，偶尔温柔地用舌尖轻点对方的唇线，虔诚地享受着开出花朵的爱。
王源的眼角有泪划过。他感受到王俊凯拢住他身体的手臂越来越松，他的回应越来越吃力，他知道，他的爱就要枯萎了。
“源源……”王俊凯的声音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情意有些沙哑，“我要走了。”
“小凯哥……”王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努力想要听清他的心跳。
“听我说完，”王俊凯调整着呼吸，“我走以后，你不要哭。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王源在他怀里一个劲地点头：
“小凯哥我都知道，你别说了。”
“你听我的话，将来要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不要让爸爸妈妈担心好吗？”王俊凯的声音依然温柔，只是少了一分气力，“我只是先离开一下下，不要难过，我会在那边一直看着你。”
“我知道，我都懂了。小凯哥，你休息一下，你不要说话……”王源的心跳得很快，他知道自己最舍不得的事就要发生了。
离开了你的我，还算是完整的吗？
“源源……”王俊凯的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了，“天边的火烧云很美，我爱你”
“小凯哥，我也好爱好爱你啊……”
王源听着王俊凯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的心跳，觉得胸口的什么东西好像也要随着他的离去死掉了一样。
那是我们绚烂开过的爱啊。
爱，永远不会枯萎。
遇见你，用尽了我此生所有的运气。
爱上你，付出了我今生最真挚的感情。
离开你，承载了我一生最悲痛的曾经。
王源伏在身体逐渐冰凉的爱人怀里，没有再掉眼泪。
你对我说过，不要哭。
你带走了我心的一部分，我留下了你所有的爱所有的眷恋，我会好好活下去。
可是小凯哥，你好残忍。你说过会亲眼看我做你的学弟啊，说谎的小凯哥最不可爱了
在爱人脸颊印上最后一个吻，王源扬起头，看到了城市边缘绚烂浓烈的火烧云。
“小凯哥……”I

BE番外
王源坐在一中高二的教室里，手中的笔转得流畅。
“现在请高二各班开始换教室。”
广播里年部主任的声音被喇叭放得极大，震得人脑袋嗡嗡响。
王
源背着书包跟随着同学们一起挪向高三的教室。
一年了。
王源顺利上了一中，在高一下学期时跳了一级，还进了实验班，和高俊杰刘志宏做了同班同学。
现在他们作为准高三党，搬入了去年学长学姐们奋斗的教室。
王俊凯曾经的教室。
高俊杰和刘志宏二人紧张地看着王源，生怕他做出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来。可是王源并没有。他只是看了一眼后面的照片墙，然后默默地坐在了座位上。
等到老师讲完了注意事项，宣布了返校时间之后，同学们就可以离开了。
等大家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王源也再三跟朱朱和俊麟保证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之后，送走了他们。
王源来到教室后的照片墙。
王俊凯的同学们并没有因为王俊凯不在了而把他的照片摘下来。现在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对着王源温柔地笑。
王源伸出一根手指细细划过照片上王俊凯的脸颊轮廓，用手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
他忽然笑了起来，眼泪顺着面颊流到微微翘起的唇角。
——————BE番外END——————I

此文有两个结局
一个是HE的一个是BE的。
到此为止BE部分已经结束
接下去是HE的部分~

八
（接第七章）
所以说我们都一样，为对方可以忍下所有的伤。
清晨。
王源靠在床上。
他蜷缩着的身体埋在被子里，四周很安静，他可以听到隔壁病房里的人声，轻轻的。
王俊凯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王源一直陪在他身边。每个累极了的晚上他都舍不得离开，直到在王俊凯床边睡着。还要麻烦老高扶他到隔壁睡觉。
他给这么多人带来麻烦，妈妈不仅要每天照顾王俊凯又要分心兼顾自己，王源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王源啊，”老高开了门走进来，“这么早就醒了？”
王源看着老高一脸疲惫，就知道他刚刚值了夜回来：
“高叔叔，王俊凯他……”
“孩子你听我说，”老高拍拍王源的肩示意他听着，“我们找到了一个方法。”
不用说王源也知道是有关于王俊凯的：“是，是什么方法？”声音因为激动有点颤抖。
“造血干细胞移植。”老高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据说几年前美国有遇见过类似的病患，通过移植治愈了。但是提供的资料很少，国外那些医院嘴严得很，重要消息都没有公布出来。”
“这样的话，”王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小凯哥他有救了？”
老高摸摸下巴，眯起眼睛：“这可不好说，手术移植总是因人而异的。”
“那成功率……”王源小心翼翼地问。
“百分之五十左右。”说完，老高再次拍拍王源的肩，“王俊凯醒了，你去看看他吧。”转身走了出去。
剩下王源一个人慢慢回想刚刚的话。
成功率真的不算高，而且就算做手术，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供体还是个问题。
配型最合适的应该是血亲吧。可是王俊凯的家里都不管他了，他那么骄傲怎么会回到家跟家人解释呢？
剩下唯一的一条路，也是最不保险的一条，就是等待。等待幸运女神的眷顾，等待茫茫人海中有自愿捐献者还得有合适的配型。
听着像狗血的偶像剧情节。
王源苦笑：可是在现实里找到合适的配型谈何容易啊。
先去看看他吧。
甩甩脑袋，王源收起无助和悲伤。
小凯哥喜欢自己阳光灿烂无忧无虑的样子。
我那么信你不会离开，你不忍心让我失望的对吧。
I

十一
“王源！”
天还没有大亮，病房里两个少年睡得安适。当然，如果没有刚刚那一声大喊的话。
“唔……”王源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皱起眉把头埋在枕头里继续睡。
而王俊凯就没那么幸运了，在高俊杰的音波攻势下他只能无奈地揉揉眼睛揉揉脸让自己清醒地面对已经走到床边的高大少：“俊杰，这么早来干什么？天还没亮吧。”
“王俊凯，早啊！”
高俊杰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王俊凯一阵郁闷：“我说高俊杰，你没事不要大早上扰人清梦好吗！”语调虽然没什么起伏，却明显有了点气急败坏的意思。
起床气嘛，谁都有点，何况是正值大好青春的少年们。
二货少年刚要用他一贯的戏谑调调开口，就被打断了。
“高俊杰！！”
附加强大怨念的怒吼成功让高俊杰自high的欠揍表情风干石化。
“诶呦王源，别生气嘛！我这么早来是找你有事的！”乖乖交代外加赠送媚眼一枚。
嫌弃地抛出一对卫生球，王源伸了个懒腰，下床：“小凯哥你再睡会，我去会会他！”披上衣服，示意他出去说。
走廊里。
“给你。”王源从兜里拿出昨晚何熠飞交给他的报告单。
高俊杰伸手接过：“结果怎么样？”
耸肩：“飞飞哥说不错，咱俩的都有用。”
“咱俩人的全给他？”疑惑，挑眉。
扶额：“你想太多……再说了我们两个血型都不一样好么！”
恍然大悟状，点头：“那你什么意思？”
“你过来，我跟你说……对对…就是这么安排的…没错……”
走廊里，两个少年蹲在地上，嘀嘀咕咕地像在密谋着什么。
“其实你不应该做配型的。”王源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盯着自己的鞋尖。
“王源，既然你这么想，我完全有理由制止你做配型。”
惊愕抬头：“干细胞移植的事，你比我早知道？”
“王先生王少爷，首先知道消息的是谁？我爸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高俊杰果然不适合严肃的气氛。
王源暗暗讽刺了一下自己的反射弧：“……也对。”
“俊杰，王源。”低沉的声线。
“志宏！”高俊杰立马追着声音来源迎了上去，“这么早就来了？”
王源默默地唾弃了一下高俊杰的狗腿表现：“妻奴。”
刘志宏没有搭话，只是走到王源身边高俊杰刚刚坐过的那个椅子边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只是可怜的高俊杰只能再次用体温去感动另一个冰凉的椅子了。
“化验结果如何？”
王源已经不奇怪了。高俊杰知道的事如果刘志宏不知道，那才是怪事呢！
“我们两个人的干细胞都能用。一个给小凯哥另一个捐给本城另一家医院的一个患者。”
“谁的干细胞要捐给王俊凯？”一语中的。
“高俊杰的。”王源好像料到刘志宏会这么说，立刻回答。
“其实，我也想去做配型来着……”没有奇怪于王源的迅速作答，刘志宏低着头一字一字地说得很慢。
王源不在乎这个，高俊杰会去做配型他已经很惊讶很感动了。
“志宏有些贫血，并不符合干细胞捐献的条件。”感觉到身边人的愧疚不安，高俊杰揽住他瘦削的肩，“你不要怪他。”
“怎么会！”王源很认真地说，“我真的很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的鼓励陪伴，奉献付出。
“对了俊杰，我刚刚跟你说的……”
“放心吧我明白。”
刘志宏被高俊杰揽在怀里，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开口。
上午陪着王俊凯待了一会儿，王源就回去了妈妈的办公室。毕竟有些决定，一定要有亲人的支持。
“妈妈……”推开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王妈妈一个人在办公。
“决定了？”王妈妈没有抬头，她甚至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我不是很赞同，但是我理解你。所以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王源明白妈妈已经全都知道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轻轻抱了她一下。
“儿子……希望我将来也不后悔不阻止你做了这个决定……”在儿子的怀抱里，王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王源知道妈妈的意思，无论是自己决定捐献干细胞，还是自己和王俊凯的事，她都不会反对。
“妈妈……”谢谢你。我爱你。
“真的找到了合适的干细胞捐献者？”王俊凯在被高医师告知后天可以手术后，乌黑的瞳仁里是显而易见的惊喜。
“小凯哥，太好了！”王源握住王俊凯的手，语气里也有雀跃和欢喜。
“王俊凯，幸运哦~”高俊杰眨眨眼。
他的身旁坐着刘志宏：“恭喜。”眼睛里盛满喜悦。
“这两天就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你们三个小子少来打扰他啊！”高医师手里拿着手术通知单敲了敲高俊杰的脑门。
“爸！”高俊杰笑着揉揉脑门，刘志宏替他捋平额前的发丝。
“我们先走了，小凯哥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手术前这两天怕是不能好好陪你了。”王源松开握着的手，直视王俊凯的眼睛，“等你好了，我们就出去玩！”
等到王俊凯笑着答应，三人出了病房。
“王源。”高医师叫住了他，“跟我来，俊杰，你也过来。”
高俊杰自然不忘搂了刘志宏在身边。
“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开始留院观察，进行手术前的准备工作。”高医师的目光转向王源，“会很艰难，要坚持住。”
二人相视一笑，交换了眼神中的鼓励欢喜。
高俊杰把刘志宏搂得更紧了些。
I

十三
王俊凯悠悠张开眼。
白墙。日光。空气。心跳。好像一样不少。
“……王俊凯？”身边有轻轻的声音。
刚刚苏醒的大脑有些迟钝，他又闭上眼想了片刻，才低低地唤出那人的名字：
“志宏。”
“醒了？”是刘医师低沉的问候，“把眼睛睁开。”
乖顺地照做，目光随着眼前的光源本能地移动。
“很好。”老刘把光笔放入胸前口袋，“反应迅速，恢复得不错。”
王俊凯感觉到刘志宏正在用棉签润湿他的双唇。他抿了抿嘴唇，记忆中好像有个声音叫他这样做。
“俊凯，感觉怎么样？”刘志宏身后还摆了一张床，一个极有活力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
“俊杰，”王俊凯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声音，“我很好。谢谢你捐给我干细胞啊。”
房间里的气氛有一瞬间凝滞，王俊凯看到高俊杰拽了一下刘志宏的衣角。
“出了什么事吗？”王俊凯莫名地感到心慌，“他……王源呢，王源在哪。”
打掉高俊杰拽完他的衣角开始不安分的爪子，刘志宏艰难地开口：“他……他在拐角那里的的加护病房。”
“怎么回事？”王俊凯有些冲动地抓住刘志宏的双肩却立刻又松了手：
“我……抱歉。”
“没事。”刘志宏按住王俊凯扎着针的手放到被子里，然后坐到高俊杰床边，手无意识地揪着被角，“王源他……”
“捐干细胞给我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对不对？”温润的王俊凯爆发了，一种被欺瞒的委屈愤怒充斥着他本来自律的心脏，“是王源对吧！”
房间里的两个人很默契地不说话，三个人的呼吸安静地交替起伏。
“那小孩，那小孩……”得到了无声的回答，王俊凯的声音在颤抖。他感到自己眼前模糊一片，他好怕。
“我都醒来了，他怎么还会在加护病房？”王俊凯喃喃着。
“他的身体条件虽然达到了捐献干细胞的标准，可是年龄并不合适。”刘志宏只能把话再一次说给王俊凯听。
“这个我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让他去做配型的！”
高俊杰把刘志宏往后拽了拽，头枕在他的腿上嗅着熟悉的柠檬香：“俊凯，你一会去看看他不就好了？省得跟我家志宏那么凶。”
谁知王俊凯果断拔下手背上的针，鞋都不穿就跑出了门，腻歪在一起的高俊杰和刘志宏二人根本就来不及拦住他。
“我们要不要告诉王俊凯是王源醒来后自己主动要求住加护的？”
“那小子知道普通房没床位了加护的床多一层垫子，要不是他抽完干细胞以后心跳骤停这好事还能轮到他？”
“那王俊凯回来之后会不会把我们吊起来打？”
“没事他们一时半会出不来你再睡一会吧。”
高俊杰乖乖地点了点头，一伸胳膊把刘志宏的小身板拉上床：“一起睡。”
刘志宏脸红了。
“王源！”王俊凯一下子撞开了加护病房的门。
“……小凯哥？”病床上的王源小脸发白，只是眼神依旧明亮，“你怎么来了？”
王俊凯看着小孩剔透的眸子觉得世界又回来了。
见王俊凯半天不说话，王源因为瞒着王俊凯不让他知道自己捐给他干细胞的事，也不敢贸然开口，两人就这么对视，可怜的王源殊不知两个好友已经把自己卖了。
终于。
“哈湫！”
王俊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小凯哥！”王源想要下床来，“怎么不穿鞋，着凉了吧！”
“你别动。”王俊凯慢慢地走过去，“我过来。”
王源乖巧地瞅着王俊凯，可怜兮兮地往一边挪了挪，掀开被子一角，撒娇似的哼哼：“小凯哥……”
王俊凯本来气他不珍惜自己不好好照顾自己，结果小孩一句软软的“小凯哥”像小猫在主人怀里窝着舒适欢喜的呼噜声，让他再也生不起来气了。
无奈地走过去翻身上床。本来不算小的地方被两个少年的身体占得满满的，王俊凯一抬眼睛就可以看到王源密密的睫毛，伸手揽过小孩不算强壮的身体，小心地撩开他的衣服，看着他身上手臂上数不清的针眼，王俊凯一一轻抚过，饱含柔情。
王源没有打麻药，现在全身还是不轻松，被王俊凯揽着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只能软软摊在王俊凯怀里任由他动作。
“嘶……”似乎是王俊凯的手劲忽然加大了，王源痛得抽搐了一下。
“源源，抱歉，我……”
就是拿准了王俊凯不敢跟他生气，王源身上的疼痛让他顺利地任性了一次。
“呜呜很痛诶……”王源带着哭腔的委屈小声音就这样撞击着王俊凯的心脏。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王源的小心思他怎么会不懂。
“源源乖，我错了，不该下手那么重的啊。呼呼…”王俊凯揉了揉王源的头发，耐着性子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没办法，谁让他王俊凯就是喜欢这小孩无辜的小模样呢。
“小凯哥……其实…”王源觉得不应该瞒着他。
“我都知道了，”王俊凯一边轻轻吹着王源身上的伤口，一边回答，“胆子大了啊源源？敢瞒着你小凯哥了嗯？”
“小凯哥……”怀里的人害怕地扭了扭身子，却惹来全身细密的刺痛，王源忍不住呻吟出声，“呃……”
王俊凯知道这下小孩是真的疼了，也就不再逼问他，轻轻地把他的身体圈在怀里。感受到王源的鼻息洒在他的胸前，王俊凯唇角的微笑胜过灿烂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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