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总有一种声音让我流泪
临窗的日子
春天再一次从翻开的日历中跑了出来,我,也从教室阴暗的角落移到了阳光眷顾的地方,临窗。这里一上午都遍地流苏,金色的光辉像潮水一样涌来,百转千回,明亮的碎片浸润在暖暖的空气里,带着簌簌的轻响。
这悄然而至的阳光,仿佛一只猫的脚步,时而含蓄,时而热烈。灰尘也变得新鲜活泼了,在阳光中翩翩起舞,如同杨花。到了正午,坐在窗前的我,视线充盈着一片蓝得透明,却又能分出层次的天。我惊异与它的浩渺,它的神奇,它的美丽与高贵。我觉得任何能形容出来的蓝色都配不上天空的圣洁。而那些奶酪般的云块多像是移动的城堡,将寥廓怡然的意趣落在我的胸前。
临窗望去,对面是一面斑驳的老墙。每逢雨天,纷披的雨帘就会发出玄虚的声响,墙头,也遮满低湿的阴云。那些挤压着岁月的裂缝,会冒冒失失地生出许多新草,孱弱。孤独。静旷之中似乎有什么隐隐笼过来,像关于忧伤关于命运的诉说。微风撩动雨的琴弦,雨水滴落在青灰色的瓦上,像是时间的敲打,准确无误又富于节奏。它的清脆、和谐丰富着我的听觉和我的想象,便不由得敛眉凝神,想到魏晋余韵,琴瑟友之,钟鼓乐之……我听到了水的声音,也听到了时间深处,巨大的沉默和喧嚣。
昏暗的雨中,很多屋子亮起了灯。黄黄暖暖的光线被水雾裹挟着,生出童话般的意境,美得犹如心跳。倘若思绪也有色彩,我的思绪就刚好与着雨景吻合,浅浅的,淡淡的,安静地低回。而被雨洗过的天空,不知是蓦然敞开了胸怀,还是更加抱紧了自己,就像静物,像烙在心上的痕,有种恍惚的冰凉。相比于色彩和画布的温暖,静物的清寂,更容易使人沉陷。
几棵高大的杨树舒展开紧缩的筋骨,默默地抽芽,不炫耀,不邀宠,自顾自地加深绿意,酝酿情致。刚从冬天迈出的松树,猛增了一批新生的叶片,尖尖的,细细的,像一种冷彻的疼。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接受不接受,它都是这样,永远保持着比站立还要崇高的姿态。而花往往是另一种性情的表达,张扬、讨巧、俗艳,满目含嗔又灼灼其华,掀起一片闹的漾动。
在这方小小的定格的空间里,有时还会涌来大团大团的柳絮或者旋过几只灵巧的燕子,让我怦然心动,生出一些虚幻的念头。时间的暗香,便在这样的风景里,丝丝缕缕地渗开,像心事,也想某种怀旧的格调。看着看着,我竟似呆了,觉得自己才是和春天最亲近的人。
暖暖是坐在我前面的小女生,长着一双“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纯撤的眼睛,笑容甜美,性格雀跃,总是绷着跳着啦啦啦唱着,情绪激昂,满怀理想。她和我一样喜爱临窗的日子,或许比我的喜爱还要多一些。每天中午,她都把一个敞口的水晶瓶子放在课桌上,说是要收集阳光。我按捺不住惊奇,问,这个……真的能收集阳光么?暖暖肯定地点点头,神情认真而专注。我眯起眼睛,幸福地咬住笔头,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告诉她,呐……我就集满一书箱的阳光吧。暖暖笑了,明媚生动的笑映亮我的眼目,我便愈发地相信,一花一世界,草木总关情。当你觉得风景是梦时,它便真的是梦了。
美中不足的是,有时,突如其来嘈杂也会从敞开的窗户长驱直入,撞击我的耳鼓。汽车尖锐的汽笛,附近施工的号子、升降机的轰鸣、人声的沸腾……我一边关窗一边命 令自己的听觉过滤掉这些与“美”无缘的噪音。但或许正是喧闹才映衬了寂静的深刻与丰富,当心灵浸润在思想的深处,细细地掂量,还是觉得临窗,是近来种种快事中的快事。
前任主人忘在书箱中的几只纸飞机,让我的生活又多了一项乐趣。在他人跑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安静地在纸飞机上写一堆自己都不明白的诗句。像这样:“红烛灼灼地燃烧,犹如风韵绽放在你的眉梢”;或者像这样:“无忧的天空抱着无忧的云朵,无油的云朵下是几只无忧的小鸟,无忧的小鸟背,坐着一个忧思的我”……我没试过把写满诗句的纸飞机投出窗外,我害怕任何一个不小心举动会破坏了这份静态的和谐。每天能有几分钟的时间趴在窗台上看天,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快乐了。
音乐课上,年轻的老师放张张韶涵的《欧若拉》给我们听。我靠在窗边,一耳是流动的旋律,一耳是顽皮的风在树叶上走动的声音。窗外,有限的风景给了我无限的想象。在阔大的抒情里,时光都有了散淡之美,心灵都起了舞意,那些四处游荡的忧郁和困惑,也都被温厚的胸怀深深地体恤了。
再换座位时,我的内心已装进一方蔚蓝的晴空。
临窗的日子
春天再一次从翻开的日历中跑了出来,我,也从教室阴暗的角落移到了阳光眷顾的地方,临窗。这里一上午都遍地流苏,金色的光辉像潮水一样涌来,百转千回,明亮的碎片浸润在暖暖的空气里,带着簌簌的轻响。
这悄然而至的阳光,仿佛一只猫的脚步,时而含蓄,时而热烈。灰尘也变得新鲜活泼了,在阳光中翩翩起舞,如同杨花。到了正午,坐在窗前的我,视线充盈着一片蓝得透明,却又能分出层次的天。我惊异与它的浩渺,它的神奇,它的美丽与高贵。我觉得任何能形容出来的蓝色都配不上天空的圣洁。而那些奶酪般的云块多像是移动的城堡,将寥廓怡然的意趣落在我的胸前。
临窗望去,对面是一面斑驳的老墙。每逢雨天,纷披的雨帘就会发出玄虚的声响,墙头,也遮满低湿的阴云。那些挤压着岁月的裂缝,会冒冒失失地生出许多新草,孱弱。孤独。静旷之中似乎有什么隐隐笼过来,像关于忧伤关于命运的诉说。微风撩动雨的琴弦,雨水滴落在青灰色的瓦上,像是时间的敲打,准确无误又富于节奏。它的清脆、和谐丰富着我的听觉和我的想象,便不由得敛眉凝神,想到魏晋余韵,琴瑟友之,钟鼓乐之……我听到了水的声音,也听到了时间深处,巨大的沉默和喧嚣。
昏暗的雨中,很多屋子亮起了灯。黄黄暖暖的光线被水雾裹挟着,生出童话般的意境,美得犹如心跳。倘若思绪也有色彩,我的思绪就刚好与着雨景吻合,浅浅的,淡淡的,安静地低回。而被雨洗过的天空,不知是蓦然敞开了胸怀,还是更加抱紧了自己,就像静物,像烙在心上的痕,有种恍惚的冰凉。相比于色彩和画布的温暖,静物的清寂,更容易使人沉陷。
几棵高大的杨树舒展开紧缩的筋骨,默默地抽芽,不炫耀,不邀宠,自顾自地加深绿意,酝酿情致。刚从冬天迈出的松树,猛增了一批新生的叶片,尖尖的,细细的,像一种冷彻的疼。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接受不接受,它都是这样,永远保持着比站立还要崇高的姿态。而花往往是另一种性情的表达,张扬、讨巧、俗艳,满目含嗔又灼灼其华,掀起一片闹的漾动。
在这方小小的定格的空间里,有时还会涌来大团大团的柳絮或者旋过几只灵巧的燕子,让我怦然心动,生出一些虚幻的念头。时间的暗香,便在这样的风景里,丝丝缕缕地渗开,像心事,也想某种怀旧的格调。看着看着,我竟似呆了,觉得自己才是和春天最亲近的人。
暖暖是坐在我前面的小女生,长着一双“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纯撤的眼睛,笑容甜美,性格雀跃,总是绷着跳着啦啦啦唱着,情绪激昂,满怀理想。她和我一样喜爱临窗的日子,或许比我的喜爱还要多一些。每天中午,她都把一个敞口的水晶瓶子放在课桌上,说是要收集阳光。我按捺不住惊奇,问,这个……真的能收集阳光么?暖暖肯定地点点头,神情认真而专注。我眯起眼睛,幸福地咬住笔头,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告诉她,呐……我就集满一书箱的阳光吧。暖暖笑了,明媚生动的笑映亮我的眼目,我便愈发地相信,一花一世界,草木总关情。当你觉得风景是梦时,它便真的是梦了。
美中不足的是,有时,突如其来嘈杂也会从敞开的窗户长驱直入,撞击我的耳鼓。汽车尖锐的汽笛,附近施工的号子、升降机的轰鸣、人声的沸腾……我一边关窗一边命 令自己的听觉过滤掉这些与“美”无缘的噪音。但或许正是喧闹才映衬了寂静的深刻与丰富,当心灵浸润在思想的深处,细细地掂量,还是觉得临窗,是近来种种快事中的快事。
前任主人忘在书箱中的几只纸飞机,让我的生活又多了一项乐趣。在他人跑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安静地在纸飞机上写一堆自己都不明白的诗句。像这样:“红烛灼灼地燃烧,犹如风韵绽放在你的眉梢”;或者像这样:“无忧的天空抱着无忧的云朵,无油的云朵下是几只无忧的小鸟,无忧的小鸟背,坐着一个忧思的我”……我没试过把写满诗句的纸飞机投出窗外,我害怕任何一个不小心举动会破坏了这份静态的和谐。每天能有几分钟的时间趴在窗台上看天,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快乐了。
音乐课上,年轻的老师放张张韶涵的《欧若拉》给我们听。我靠在窗边,一耳是流动的旋律,一耳是顽皮的风在树叶上走动的声音。窗外,有限的风景给了我无限的想象。在阔大的抒情里,时光都有了散淡之美,心灵都起了舞意,那些四处游荡的忧郁和困惑,也都被温厚的胸怀深深地体恤了。
再换座位时,我的内心已装进一方蔚蓝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