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混过的这些番队里,五番队呆的时间最短,十一番朋友最多,六番最忙碌。最终,我还是来到了六番队,并且由一个下位席官被直升为六番副队长,也是我直到现在仍在担任的职务。
我本人对这个调度不是很以为然,不能说没想过,但这个设想对我来说毫无期待。虽说是以朽木白哉为目标,但我不太想在他手底下做事。我认为十一番更适合我,无论是暴躁的气氛还是单纯的人际关系,那地方才是我的窝。这次升调让我始料未及,赴任那天,十一番众兄弟无不以同情的目光表达惜别之情。谁都知道十一番有进无出,这里就相当于问题人物收容所,哪个死神一旦到了这儿就算彻底踏实了,要么战死——机会很多,要么变成万夫不当之勇的酒鬼。然而即便如此也有十一番的人不想去的地方,比如六番队。
有件事要提前说明,在六番报到一周后我才见到朽木白哉。不知道是不是山本总队长知道我们俩命中犯相,报到那天,正好六番接到紧急任务,而且上面明确要求直派队长立时出发,于是,本该由队长亲自执行的副官配章仪式就这样取消了。我一跨进六番队大门就忽然莫名其妙地成了这里的最高领导——尽管只有一周——眼看着几百号人齐刷刷地冲我行礼,一时还缓不过劲来。副官臂章由三席捧来,他很恭敬地弯了下腰,然后就开始机械地背诵朽木白哉临走时的交待。毫无疑问,这家伙是老老实实地背出了六番队长说过的每一字来给我听,就算他人不在这里,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口吻——那种官腔辞令的致歉和例行公事的期许,还有一大篇显然不是他亲口所说但一定是他命令三席背给我听的队规。我静静地看着在我面前有如念经般复述那个人的留言,连“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都原封不动地背出来的三级席官,终于深切体会到了今早沉痛送别我的十一番弟兄们的心情。同样的话不说第二遍,这句我以后最常听到的话,对惜字如金的六番队长来说真是长得不可思议的口头禅。
朽木白哉不在本队的那一周里,我主要的工作就是坐在桌前等着各级席官给我捧来各种各样的计划执行表,然后在那些被横格竖线码成一列列的文字数字下面签名。必须由队长亲自签署的文件都一份份摞在他的办公桌上,我眼瞅着那桌面渐渐升高,以至于我老是忍不住去看地板是不是被不堪重负的桌子腿坐出坑来。六番不像十一番那样接到任务倾巢而出,任务来了分小组执行,由于我初到六番,所以分配任务和组队工作都是三席做的,这么多天来轮到我亲自出马的任务一件也没有,我索性就逍遥地迈开方步在六番队里溜达了个遍。自问不是个懒人,但是我很讨厌重复和繁琐,那些送来的表格我只看过开头的几张,以后的就干脆拿过来直接签下名字。什么任务计划,根本多余。只要把虚灭掉全体活着回来就万事大吉,十一番从来没有这种东西,活不也是照干不误。第三天,我终于忍不住对送表来的三席说,从此往后,这些东西别送了,我只要你每天告诉我当天克敌的数量和全队剩余的人数就够了。看那个三席一脸难以致信的表情惊慌地退了出去,我终于放了心,看来这帮家伙还有点希望,起码还记得害怕的表情,尽管令他惧怕的那个不是我而是朽木白哉。早就听说六番纪律严明,对上级唯命是从,果然此话不假。我看见他们一边迟疑地遵照我的吩咐做事,一边用轻蔑的眼神打量我,就心下暗爽,你们瞪也没用,老子本来就不打算来六番,最多不过朽木白哉回来再把我一脚踹回十一番去,我怕谁。
真的到了六番,之前所有的传闻都一一得到了印证,我再次感叹十一番的兄弟果然都是心口如一的好人,非要说那些醉话里有什么与实情不符的地方,就是实际情况比听说的有过之无不及。我在其他番队从没见过如此等级森严的阵式,全队上下都是一张公事面孔。要不是随时随地都有人点头哈腰地问好,看惯了一角和弓亲那种相处的我,都快忘了三席其实比五席还高两个官阶的事实。六番看不见手忙脚乱人声鼎沸那样的场面,相反地,这边一切都井井有条,疾而不匆,忙而不乱,人人少言多礼。若不是训练场上不时传来过招的动静,恐怕我在这儿一分钟也撑不下去。
无怪十一番那些在六番混过的人私下抱怨,这边的任务着实比其他队多了不少。在六番,连时间都像被压缩了一样,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这种感觉相当强烈。凭我的经验判断,一天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量,在这居然能在下班前干净利落地交差。我真不敢相信他们的工作时间只有五个时辰,为这事我还很严肃地亲自给六番对过一个礼拜的表,结果事实胜于雄辩。六番队的时间仿佛具有干香菇一般的属性,经水一泡就能涨起来。
而我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丰盛料里,第一天看见碗里居然有货真价实的牛肉,感动得我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我想等朽木白哉回来把我踢回去,我对六番唯一的留恋就只有这块牛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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