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莫道君心痴,吾痴亦似君】
霓炎莫名地喜欢上了弹《净月妆》,闲暇的时间总是一遍一遍地弹着。
“哎,果然还是不够好呢,”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低声说道。她从琴前站起身,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走,却无事可做。
这时她看到了床头的暗格,着了魔似的走了过去,在墙上敲了几下,打开暗格,拿出了一个卷轴——那是他的画像。
她将卷轴铺开来,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自从二人通过一首暗藏玄机的《净月妆》相识后,他便成了暖人阁的常客,有时来与她品茶论琴,有时来随便聊聊。她献艺的日子更是从来没有缺席过。一来二去,两个人便熟络起来。
尤金......尤金啊......
她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一时不知想起了什么。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敲门声有些突兀地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
“奇怪,到底是谁啊?”还不到烨来取“东西”的日子,不会是他,况且他敲门的节奏和别人不同,很容易分辨。是静姐?也不可能啊,静姐据说一大早就出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她有些疑惑地打开门。
“是你?”
“是我,怎么,很吃惊?”
“尤金。”她叫着他的名字,“我问是谁的时候为什么不回答?”
“不想回答,反正你开门就知道了。”站在她对面的男子随意地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说道。
虽然是个听起来很奇怪的答案,但她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说道:“好了,我现在确实知道了,进来吧。”
他毫不犹豫地迈腿进入了屋内,她插好了门栓便转过身,跟在他身后。
“你之前一直在干什么?”他随口问道。
“什么都没干。”她不知道回答什么,随口敷衍道。
他本来还想追问下去,不料走到了桌前,看到桌上半卷的卷轴,随手拿起来,一边展开它,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霓炎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那是他的画像!
她猛地抢过卷轴,他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卷轴便被霓炎扔到了角落里。
两个人在这之后均是一愣。
尤金看着她有些不自在的脸,笑得有些戏谑:“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我看不得的吗?”
“没有,就是不想给你看而已。”她偏过头,带着点不自在的急促说道。
他走近她,看着她脸上一瞬间露出的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看到了,那是我的画像,没错吧?”
“不是!”她的脸色先是苍白,而后泛起了淡淡的红,“你看错了!”
“我又没瞎,你不用骗我了。”他偏偏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霓炎甩着被他抓着的手,“五......唔......放手!”
“就不放!”尤金任凭她使劲地晃着手,竟丝毫不松开。她挣扎地越厉害,他反而抓得越紧。
霓炎一发狠,终于是将手抽了出来。
“我说了不是!”她依旧否认着,却有些底气不足。
“你说话的时候脸色可不怎么好啊,是病了吗?”他故意问道。
“那是因为你说话的时候离我太近了,我觉得不自在。”
“是吗?”他做出一副怀疑的表情,“那就姑且相信你好了。不过我很好奇啊,你哪里来的我的画像。难道你......”
还未等他说完,她便打断了:“不过是馆里有仰慕你的姑娘请画师作了画,遗落后恰巧被我捡到了。”
“馆里竟然有如此痴情的姑娘,那我应当去会一会才好,不枉人家一片痴心。”他把折扇拿在手里,轻轻拍打着另一只手说道。
“哼,是玉芹的,你这就去找她罢。”霓炎赌气似的说道,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理他了。
尤金见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只好敛起了笑容,“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何必当真。”
她权当没听见。
“好了好了,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什么事?”她这才转过身,问道。
“不生气了?那就好。我记得你说过你很想要前朝乐师陆子籍的乐谱。”
“嗯。”
“我就当你是回答了我刚说的两句话了。”他说道,“我今日得到一份陆子籍的乐谱,特意给你送来了。”
“真的?”
“当然,给你。”
霓炎接过他递给她的乐谱,笑了笑,“谢谢。”
“所谓’知音难觅‘,乐谱给你也算是值得了。”他同样轻松地笑笑。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乐谱?”
“不告诉你。”他故弄玄虚,“我就不多待了,我走了。”
霓炎也并没有挽留。
他便起身走到门口,与她道别后就离开了。
霓炎迅速地插上了门,快速捡起了之前被她扔到了地上的卷轴,打开暗格把它塞了回去,这才虚脱一般地瘫倒在了床上。
差一点......差一点就被他发现了......她把双手伏在胸口上,心跳却减缓不下来。当时......哪怕他再把卷轴展开一寸,就能发现那上面写着许多有关他的很多信息。好在她平时习惯性在打开后就将暗格合起来,否则让他发现了墙上的暗格,后果不堪设想。
尤金......尤金啊......
她努力地平稳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