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青线
文\梨子青青
Part 1
“不要哭了。”
斯内普闷闷地否认:“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莉莉蹲下身子,拽着裙摆蹭进了床底,跟男孩并肩躺着。
斯内普却像是吃了一惊似的,侧过身来,“这里都是灰,你的裙子会脏的。”
“可是你在这里。那,要不然我们现在出去?”
“在哪里不是都一样,就算出去也还是……毫无改变。”
“好吧。”莉莉叹口气,感觉到发带在地上拖拽而松掉,索性摘下来拿在手里,在斯内普眼前晃了晃。“反正躺着也是躺着,不如我们来翻花绳?”
傍晚的柔光投射在地板上,慢慢爬上女孩的脸。这星点的微光却晃得斯内普睁不开眼,就像是被莉莉温暖的笑意所感染,他也不知不觉微笑起来。
Part 2
麦格肃然地看着躺在台子上沉睡的黑衣男子,像是说给邓布利多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原来西弗勒斯这条青色发带是莉莉送给他的,难怪他一直放在贴身口袋里从不离身。”
“你说错了米勒娃。这发带是莉莉丢掉不要,西弗勒斯偷偷捡回来的。”
“原来如此。”麦格轻轻颔首。
邓布利多却摇了摇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指,我们双眼所见都不是真的。这是他的梦,也仅仅是个梦而已。”
“梦是不会如此逼真的。简单的梦境不具备声音和颜色,就算是复杂的梦境也大多是平面很少立体,出现光影效果甚至清晰到每根头发都能辨认是不可能的。这应该是他的回忆。”
“不。经历了那么痛苦的无法挣扎出来的过往,在我们都以为他会依靠无梦药水入睡的时候,却恰恰相反——”邓布利多皱起眉,“他研制魔药放纵自己沉溺在梦境里,如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那样。”
“可是……”
“只要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操纵梦境的走向。他在每天夜里都在反复地完善梦的细节,到最后鲜活得甚至连真正的回忆在其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莉莉从未与西弗勒斯翻过花绳,而那条青色的发带,西弗勒斯捡来的时候就是断掉的,可是他却能在梦里改造复原并篡改事实。”
“可怕的精神力。”麦格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也就是说,只要他睡着,就等于就活在了另一个世界。”
——完全由他掌控的世界。
邓布利多摊手,“所以他才能做一个出色的间谍,完美地使用大脑封闭术。任何人都无可比拟。”
Part 3
知道傀儡是什么吗。
被线操纵着,没有人在意你内心是多么悲伤,存在只是为了挥动手臂踮起脚尖旋转起欢快的舞蹈。因为没有灵魂而显得呆滞和空洞,看不到希望也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努力取悦主人直到被玩腻丢弃就可以了。
无论它们愿不愿意成为他人掌中玩物,一旦被丝线所束缚,就昭示着悲剧即将开始。
斯内普抽出怀中的青色发带,层层叠叠地缠绕在食指上,如同对待易碎之物般轻柔。他苦笑着用力捏紧,叹了口气又放回了口袋里。
——所谓傀儡,身不由己。
——偏偏自己还是心甘情愿。
Part 4
英雄是不能有弱点的,这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不过——邓布利多暗暗挑眉——西弗勒斯算不上是英雄,一个懦夫罢了。
让前食死徒加入凤凰社不是没有遭到过非议,而让邓布利多坚持的原因之一,就是西弗勒斯将整颗血淋漓的心剖开来给他看。一个全部弱点袒露在自己眼前的人,就不具备威胁。你很容易知道怎么能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愿行动,说什么能让他无条件为你付出一切——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就可以,如同牵着无形的线。
而且比起一个实力卓越的下属,听话的更招人喜欢。何况他还能两者兼顾,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不是么?
后来历史也恰恰证明,霍格沃茨伟大的校长曾经做了多么英明的决定。
Part 5
“他还要睡多久?”麦格打破了沉默。
“这得看他服用魔药的剂量,估计暂时是醒不了,我们先回去吧。”邓布利多说完,率先转身离开。麦格深深看了一眼西弗勒斯,紧跟着走出地下室。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斯内普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
与其说是从自我构架的世界回到原本的世界,不如说是从天堂的云端直坠地狱。太过甜美的假象被现实撕裂,带来的痛苦仿若将灵魂硬生生分离。
斯内普的手不自觉地探入怀中,将青色发带握在掌心。
——强大的精神力?
若没有用什么来苦苦支撑,怕是早被这青线扯得四分五裂。
但其实这发带丢掉又何妨。
反正将他紧缚出血刻痕入骨的也并不是这青线,而是情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