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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裁]七月七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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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   
 第一部 年少 

  爱情,就像初次尝到,那半熟的杨桃滋味, 
  酸酸的、涩涩的,却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尝, 
  流转在青涩杨桃、你憨甜笑靥间, 
  我初次的、纯净的爱情, 
  悄悄萌芽。 

  一之一 天晴 

  我叫沈天晴。 

  若要说起我的一生,其实乏善可陈得紧,怕各位看得头重脚轻眼皮撑不开,就挑些重点来说好了。 

  所谓的「一生」,其实也不长,目前为止,才过了十四个年头又三百二十七天八小时零五秒而已。 

  首先,和所有人一样,我有一对慈祥和蔼的父母,还有一个很帅、很优秀,女生看到都会忍不住尖叫的哥哥。 

  至于我,从小到大老师给的评语,大抵都离不开:个性冲动、顽劣难驯,宜多管教等等形容词,善良一点的老师,会说我活泼外向、打抱不平。 

  不过那有什么差别?换个好听些的说法而已,还是在损我。 

  什么?不信让我来批注一下-- 

  活泼外向--等于我很皮,相当皮,皮到欠揍。 

  打抱不平--另一个说法叫惹是生非,调皮捣蛋。 

  最狠的是,国小五年级时的导师还在家庭联络簿上写着:冥顽不灵,目无尊长,行径嚣张,不知悔改,请家长严加管教,以免危害社会善良风气。 

  俨然把我写成了混世恶魔,连社会风气败坏、经济景气低迷都和我有关,再说下去,孔明先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中国五千年来的成败兴衰都变成是我的罪过了,只差没要我切腹自杀以谢天下。 

  我只不过在背后给那个老处女导师取了个「灭绝师太」的绰号,外加和同学赌她内裤的颜色而已,大家来评评理,这样有很罪该万死吗? 

  妈妈居然罚我跪,这也就罢了;要我明天向灭绝……呃,吴老师道歉,我也可以接受;写悔过书,小Case,保证文情并茂直追与妻诀别书;可是--最最不能接受的,是妈妈居然不准我吃晚饭,晚餐还故意煮我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这真是天底下最不人道的酷刑了! 

  不过还好,哥哥总是会维护我,不管任何时候。 

  小时候一再挨罚,常会哀怨询问:「妈妈,我其实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答对了!你是臭水沟挖出来的。」真过分!居然答得这么干脆,还一副「你这辈子就现在最聪明」的表情。 

  相较之下,品学兼优的哥哥,相当适合被拿来当天神崇拜。 

  而,我确实也这么做了。 

  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家中务农,爸妈每天都好忙好累,没办法兼顾到我,我等于是哥哥一手带大的。对我而言,哥哥不只是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不会像所有的人,去批判我的行为,而是用另一个角度看待我,包容我的所作所为。每当我又闯了祸,在一堆皱着眉头看我的人里面,总会有那么一张面容,带着微笑,眼神充满了解与宽容,默默支持我。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我的守护神,也是我的避难所,每次只要有事,第一个赶来我身边的人是他;闯了祸,第一个想要找的人,也是他。很早以前,我就已经领悟到,我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没有哥哥。 

  有一年穷极无聊,蹲在一旁看到邻居玩「新郎、新娘」的家家酒游戏,回来之后满口嚷着要嫁给哥哥,在那懵懂无知的年岁里,还不太能理解「嫁」是什么意思,但是隔壁长我两岁的大毛,一副大人样地告诉我,「嫁」就是和最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 

  最喜欢的人?那不就是哥哥吗? 

  所以我问哥哥,要不要「嫁」给我。 

  哥哥说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生,不能『嫁』给你。」 

  「那,我嫁就可以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第一次觉得哥哥很龟毛,用力瞪他。 

  哥哥轻轻笑了,摸摸我的头。「因为我们是兄妹。」 

  兄妹?我歪着头思考,因为是兄妹,所以不能嫁给我最喜欢的哥哥吗? 



1楼2007-07-16 18:02回复

      那年,我三岁半,第一次讨厌「兄妹」这个字眼。   
        
        在那之后的一个夜里,我半夜醒来,见不到哥哥,心慌地下床寻找,循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呆站在父母房门前,表情呆愣的他。 

      「哥--」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噤声。 

      我听话地点头走向他,没发出一丁点声响,隐约捕捉到房内父母的谈话声。 

      那年冬天很冷,哥哥低头看见我没穿鞋,把我抱起来,回到房间。 

      我好奇地问他:「哥哥偷听……」 

      「我没有偷听,是起来喝茶,不小心听到的。」他把我放在床上,蹲身拍掉我脚下的脏污,我两只小脚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晴,别乱动!」他翻开被子,找到又被我踢掉的袜子,替我穿上。 

      「嘻……哥哥、哥哥……」我撒娇地扑抱上去,在他脸上印了一串黏答答的口水吻。 

      他从来不嫌脏,笑笑地把我塞进被子里,在我身边躺下。 

      「晴,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哥哥偷听的事?」 

      「我没偷听,是不小心听到!」 

      「没偷听……不小心?」 

      「对,所以晴别说。」 

      我绽开领悟的笑容,用力点头。「不能说,哥哥偷听……」 

      「我、没、偷、听!」 

      「不小心?」 

      「对,不小心。」 

      「不小心偷听?」 

      「……」哥哥叹了一口气。「小小晴,你一定要死咬着偷听不放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我没告诉哥哥,其实,我也听到了。 

      和哥哥一样--不小心,偷听。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关键词眼,而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关键词眼。 

      它在我脑子里盘旋不去,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困扰着我。 

      于是,我问哥哥:「什么是孤儿?」 

      正在帮我洗澡的哥哥停下动作,奇怪地问我:「你哪里听来的?」 

      「那天晚上,哥哥偷听……」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吗?」 

      「那什么是孤儿?」 

      「孤儿就是……」他停了一下,帮我穿好衣服,斟酌着挑选字眼。「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亲人的那种……那种小孩……」 

      「妈妈说我是孤儿,我没有亲人吗?」 

      所以,爸爸不是我的,妈妈也不是我的,就连哥哥都不是我的,我,是孤儿 

      哥哥突然不说话了,将我抱得好紧。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懂得那个拥抱叫心疼。 

      慢慢懂事,对孤儿有了更实质的领悟,也明白了那记拥抱的怜悯,反而没有太大感觉了,因为还来不及感伤,已经先有太多的感觉塞进我心里,满得没有空间感受其它。 

      到底是不是臭水沟里挖出来的,我不想去求证,因为就算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会拥有另一个人最真的疼惜,我从来就不孤单。 

      哥哥,真的不只是哥哥了…… 

      那又是什么?我还没有个答案,但是在那之前,我下意识地藏起了历年来仰慕者要我转交给哥哥--不计其数的情书。 

      国小四年级,死党说我哥很帅,老是借故要来我家玩,于是学期结束前,我和她切八断,绝交了,同时明白千古不变的道理--女人的友情是相当薄弱的! 

      国中一年级,我们班的班花倒追哥哥,我规定他不许再去学校接我下课,我自己会回家,哥还以为我不想再依赖他,迫不及待想展现小大人的样子。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让我的俊俏哥哥每天被一群花痴女用眼神强暴? 

      哥哥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对他有相当强的占有欲,这点,我从不否认。 

      渐渐的,我开始明白,这强烈的占有欲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在这少女情怀的十四岁…… 
       
    


    2楼2007-07-16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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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 
      「晴!」一路由学校回来,小妹爱理不搭的态度惹得沈瀚宇一肚子疑惑。 

        跟进房间,见她拿出课本,他关心地上前询问:「写功课吗?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我自己会写,你走开!」 

        沈瀚宇一愕。这是第一次,她驱赶他。她向来只会缠腻着他,从来不会赶他。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晴--」 

        「我没空!」她拿高课本,挡住小脸。 

        「可是--」 

        「不要吵我!」 

        「我要说的是--」 

        「很烦耶,没看到我在念书啊!」她拿下课本,用力吼道。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提醒你,课本拿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瞪住他,鼓着颊说不出话来。 

        这表情逗笑了他。 

        晴只要一生气,腮帮子就会鼓红,像颗红苹果,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模范生了不起啊!」一气之下,课本往他身上砸,眼眶一红,竟委屈地泛出泪光。 

        这下沈瀚宇笑不出来了,惊吓地问:「怎么啦?说哭就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走开啦!」推掉他安抚的手,天晴径自生着闷气。 

        沈瀚宇盯着被推开的手,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看来她心情真的很不好。他好脾气地不与她计较,点点头,迁就她。「好吧,那你看书,我出去,不吵你。」 

        课本被捡起,放回她手中,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拉不下脸来喊他,只能懊恼地猛捶书包。 

        「笨蛋!沈瀚宇是大笨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晚餐时刻,连沈家父母都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 

        平日话最多的天晴,突然像舌头被猫偷了,静得没有声音,说不怪谁信? 

        「小晴,你身体不舒服吗?」父亲关心地问。 

        「没有。」她埋头,猛扒饭。 

        有一道视线关切地停驻在她身上,她感受得到,却固执地不予响应。 

        「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沈瀚宇习惯性地为她挟菜。 

        「我自己会挟,不要你鸡婆!」她看也不看,把碗移开。 

        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尴尬地呆住。 

        「小晴,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哥说话!」母亲板起脸训斥。 

        「妈,没关系--」沈瀚宇牵强地扯开笑,想缓和气氛。 

        「什么没关系,小晴,跟你哥道歉。」 

        「我不要!」她赌气回嘴。 

        「我说道歉,沈天晴!」 

        「妈,真的不用--」 

        「沈瀚宇,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瀚宇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他是你哥!不要仗着年纪小就耍任性,你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懂事一百倍!」 

        「小晴,你就道个歉,这次是你不对。」连一向寡言的父亲都说话了。 

        她满腹委屈,重重放下碗筷。「我知道哥什么都对、什么都好,我就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让老师告状,丢你们的脸,用不着你们一直提醒我这点,反正我在这个家是多余的,你们有哥这个骄傲就好了!」 

        说完,她推开椅子,转身往外跑。 

        其余三人全愣在餐桌旁。 

        说什么鬼话?母亲皱起眉。「这丫头又哪根筋不对了?」 

        沈瀚宇抿嘴不说话,望住她消失的方向,敛眉凝思。 

        是他的锋芒太露,伤到她的自尊心了吗? 

        她表现得那么开朗洒脱,他一直没想过他过于抢眼是否会造成她的压力,是什么人拿他们作比较,刺伤她了? 

        「你们吵架了?」父亲关切问道,再迟钝也看得出异样。 

        这可真是奇事一桩了,兄妹俩平日不是感情好到让人嫉妒吗?他们也会有闹别扭的时候? 

        「没。爸别担心,我会处理。」 

        「你呀,别再这么纵容她,这丫头都无法无天了。」母亲摇头叹气,念了两句。 

        视线转向身旁空了的位子,被搁置在桌上的饭碗,吃不到几口。他低低轻喃:「晴不会。」他知道她不会,因为他懂她更甚于自己。 
      


      4楼2007-07-16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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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还不是什么都没告诉我!」声音闷闷的,但是他听到了。 

          「例如?」 

          「保送甄试的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微愕。「我……」 

          「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偷偷跑去台北念书,不让我知道!」 

          「我……不是……」 

          一时之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原来,这些天她是在闹这个别扭吗?以为他不要她了? 

          她不是真的要和他作对,只是在藉由这种方式抗议,表达她即将被遗弃的伤心与恐惧…… 

          他并没有存心要瞒她,只是太清楚她会伤心,每每面对她,就是说不出口,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放弃,改选南部的学校……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守护着,从不曾分开这么远、这么久过,他怕万一她又闯了祸、万一她想找人说话、万一她半夜醒来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只是,母亲淡淡说了几句话。「哪一对兄妹不是迟早要分开,各过各的人生?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那你现在拘泥这个有什么意义?」 

          他答不上话来,无法告诉母亲,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晴分开,一直以来,晴就是他全部的世界,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一直陪着她,到老、到死…… 

          「晴--不希望我去台北吗?」 

          「……」说是,未免太自私。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哥哥天生的才华是掩不住的,那么出类拔萃的他,被埋没在这朴实小镇,对他并不公平。 

          「我只是……不想和哥分开……」她低声嗫嚅。 

          「那,晴有没有可能加加油,只要成绩再好一点点,我就可以说服爸妈,让你到台北读书,和我作伴?」 

          「可以……这样吗?」只要成绩好,就不用和哥哥分开了,是不是这样? 

          「那得看你争不争气,公立高中有没有你的分喽!」 

          「那如果……不行呢?」她对自己没把握。读书不在她的兴趣范围内,她一向只要求及格就好,不会花太多心思,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要真这样,他也不一定非得去台北。「到时再说了,这件事,哥会好好再考虑的,好吗?」 

          「那,哥,你不可以偷偷不见哦!」 

          「不会。」 

          「不可以让我找不到你哦!」 

          「不会。」 

          「不可以不要我哦!」 

          「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他好笑地调侃。 

          「那你要不要答应嘛!」 

          「是是是,我不会偷偷不见,不会让你找不到,不会不要你,我会让你一直看得到、碰触得到,直到你看腻想吐为止,这样你放心了吗?」 

          「打勾勾?」 

          那双他最爱的眼睛,晶灿明亮地瞅着他,在那无比认真的凝视下,他坚定地与她勾了手指。 

          他心里清楚,这不是不成熟的小孩子游戏,而是要用一生去履行的承诺


        9楼2007-07-16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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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雨 
          哥: 

            最近好吗?我好想你。 

            这三年,前前后后写了无数封的信,但是一直都没收到你的回信,不知道你在台北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空写信给我?没关系,我不会哭、不会闹,我会耐心地慢慢等,但是你起码给我点消息,好吗?就算是只字词组都好,让我知道,你收到了我的信,知道了我的思念。 

            你知道思念是什么感觉吗?像有数万只的蚂蚁在身上咬,又痒、又麻、又痛,可是不知道要抓什么地方才能真正止痒,我想,要到见到你的那一天,这些蚂蚁才会消失吧! 

            我说这些话不是故意为难你哦,只是要让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很想、很想!每次想到眼睛热热、鼻子酸酸的时候,我就会把自己关在你的房间,看着你用过的每一样东西,想象你还在我身边,我没有哭哦,真的,我发誓! 

            现在的我,变得很坚强、很懂事了,你都不想看看我的改变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会再和你作对,不会再无理取闹了,只要你回来,我会很听、很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好不好?好不好? 

            这几天又下起雨了,好讨厌,老天爷怎么有那么多水,倒都倒不完。我的生日又快到了哦,从你走后,我就没再收过任何的生日礼物了,我不会忘记,我就是在那一天失去你的,每次只要想到这里,心就好痛好痛,快要不能呼吸…… 

            再过几天,我就要满十八岁了,希望那一天能够放晴,拜托,只要一次就好,今年不要再下雨了,我真的很希望这一天,能有你陪在我身边。 

            我相信,只要不停地祈祷,总有一天,老天爷会听到我的请求的,对不对?我会慢慢地等,今年等不到,还有明年,明年等不到,还有后年、大后年…… 

            因为你说过,只要雨停,你就会回来,带我去放风筝、去溪边抓鱼,对吧? 

            最近,爸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医生要我们开始准备后事,虽然爸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也很想你。哥,找个时间回家一趟吧,再晚,可能连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晴 于生日前半个月-- 

            又好几天过去了,一如以往,这封信依然石沈大海。 

            这三年,他不曾回来过。 

            第一年,她还满心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实现他的承诺,带她走。 

            第二年,她已经不敢奢望太多,只要他回来看她一眼,这样就够。 

            然而,希望一再落空,第三年,她什么都不敢再想,只要一通电话、一封信,让她知道,他没有忘记她,她就很满足了。 

            每天、每天,她总是满怀期待地守在信箱旁等邮差,也一次次地失望。她忍不住猜测,他没有收到她的信吗?这么多封,一封都没有吗?还是妈妈忘了帮她寄? 

            她不知道哥哥读哪所学校、什么科系,也没有哥哥的地址、联络方式,连想寄托思念,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不敢去问妈妈,怕妈妈生气,情绪又要失控。 

            眼看着爸爸病情一天比一天糟,只是撑着一口气,她知道,爸爸其实很想见哥哥最后一面。 

            考虑了几天,她趁妈妈去医院照顾爸爸时,偷了钥匙,她记得妈妈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衣柜那个上锁的抽屉里,她在那里面,找到了哥哥在台北的地址。 

            她知道,如果她偷偷跑去找哥哥,妈妈发狂起来,可能会打死她,但是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想念哥哥,好想、好想!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快要和爸爸一起死掉了。 

            就在她生日当天,豪雨狂下,她不顾一切地逃离了那个家,奔向有他的城巿。 

            坐在北上的火车里,她其实很害怕,她从不曾离家那么远,到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城巿,但是她告诉自己,只要来到他身边,就什么都不须害怕了…… 

            看着列车驶过一站又一站,她熟悉的、不熟悉的站名,一一从她眼前经过,每过一站,她就离家更远些,也离他更近些,只要这么想,她就能够等待。 

            台北车站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大,这里人好多、月台好乱,和屏东乡下完全不同,看得她头都昏了,问了好几个人,坐错了好几班公车,终于找到哥哥住的地方。 
          


          12楼2007-07-16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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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变了好多,只有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还是没变,在望住他时,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般地专注-- 

              胸口一阵尖锐的抽痛,他闭了下眼,不让自己再深想。 

              当初会走,就是要断了她的念,他不能、也不允许再给她任何错误的遐想-- 

              「喂,你们兄妹不是很久没见面了吗?那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那个……沈瀚宇,你要不要讲点什么?还是说沈小妹……」他觉得气氛……静得有点怪。 

              「我叫沈天晴。」她轻轻地告诉他。 

              「早说嘛!只要是美女的名字,我都很乐意记到海枯石烂。」 

              沈天晴被他夸张的言行逗笑。「哥,你的同学很有意思。」 

              「能被美女夸奖是我的荣幸。」齐光彦戏剧化地半跪下身,拉起她的手背作势要亲吻。「美丽的小姐,你好,我叫齐--」 

              突然伸来的手背挡住狼吻,沈瀚宇由他手中夺回妹妹的小手,不让她纯洁的手背惨遭色魔玷污。 

              「离我妹远一点。」他冷冷警告,同时解释:「他读法律,我读医学,算不上同学。」有这种动不动就发情的同学太丢脸了,他恨不得撇清到十万八千里远。 

              「那你们怎么会认识?」 

              「这不要脸的家伙没钱吃午餐,居然干起土匪行径,抢我的面包吃。」 

              「喂喂喂,都八百年前的旧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而且,你其实很欣赏我的不拘小节对不对?不然当时你怎么会不跟我计较?」 

              「错!我只是在想,我就已经很穷了,还有人比我更穷,连面包都没得啃,我是可怜你,请不要自作多情。」 

              「噢,多么伤人,枉费我一直把你当兄弟--」齐光彦西施捧心,扮娇弱。 

              看多了真的会消化不良,沈瀚宇不屑地撇开脸。 

              「那然后呢?」沈天晴感兴趣地追问。 

              「后来他就赖我赖上瘾了,有一天就说,我们哥儿俩情比石坚,邀我去和他同住,彼此有个照应,我识人不清,误上贼船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他缴不出房租,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你相信世上有这么无耻的人类吗?」 

              齐光彦搔搔头,心虚地干笑。「朋友有通财之义嘛!我也不想这样啊,就是很奇怪,每次要用钱的时候,都会发现口袋只剩几个铜板,那种感觉很心痛欸!」 

              「你把美眉的时候出手可阔绰了,就没见你为钱心痛过。」 

              「那是因为老天爷不公平,我先天不良,只能靠后天努力,哪像你沈大帅哥,用不着花半点心思,女人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沈天晴浅笑,偏头瞧他。「哥的女人缘很好吗?」 

              沈瀚宇表情一僵,不自在地瞪了室友一眼。「先天不良?我还机能失调咧!你早产儿啊!」 

              「NO、NO、NO!」齐光彦伸出食指晃了晃。「你可以污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污辱我的身体,我保证我的『机能』非常好,由我历任女友如沐春风的性福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沈瀚宇立刻沉下脸。「不要在我妹面前开黄腔。」 

              「又不是未成年少女,说说也不行?你带女人回来,让我听了一夜的『暧昧声音』,我可也很够意思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一出来,沈瀚宇已经僵到不能再僵。 

              感觉到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完全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表情。 

              「够了吧你,既然知道我们兄妹很久没见了,能不能给我们留点私下叙旧的空间,不要赖在这里说你那些没营养的黄色废料,污染我妹的耳朵。」 

              察觉到他隐隐动了怒,齐光彦内心惊异极了。 

              认识沈瀚宇的人,谁都知道他有多低调,低调到连生气都懒,就连莫名其妙被嗑走了唯一的午餐,也没太大反应。有人说他脾气好,可是根据他「未来杰出律师」的敏锐观察力,总觉得他是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就像一潭死水,麻木无感地过日子。 

              麻木?不会吧?他才二十来岁耶,教授欣赏他,女孩仰慕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他有什么理由把自己弄得死气沉沉? 

              直觉告诉齐光彦,这个女孩在他生命中占了极重的分量,因为她一出现,沈瀚宇就明显活了过来,有了情绪波动。 
            


            14楼2007-07-16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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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认弄不懂这对奇怪的兄妹,他耸耸肩,识相地转身离开。 

                沈瀚宇目送室友离开,房门才关上,一道热源贴上他,腰际被密密实实地抱住,沈天晴将脸埋在他腰腹间,低低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哥,我好想你--」 

                他僵直身体,低头凝视她发顶,停在她肩上的双手使不上力,无法推开,也无法拥抱。 

                「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他声音干干的,不自在地转身,藉由拿吹风机,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哥帮我吹。」以前也是这样,她每次洗完头就满屋子乱跑,贪懒,想等它自然干,但是他都会把她抓来,按在腿上帮她吹干,怕她感冒。 

                「你十八岁了,不是八岁,自己吹。」 

                「那和几岁无关,是哥哥的宠爱。」 

                她眼神极专注,他几乎无法迎视她过于灿亮的眼。 

                「不要净说些孩子气的话,哥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你要学着独立点,自己照顾自己。」 

                「为什么不可能?哥不是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吗?」她站起身,追着他的背影问。 

                沈瀚宇推开窗,细细的雨丝飘在他脸上,像极三年前,他们分离前的那个傍晚-- 

                「你来台北找我,妈知道吗?」 

                「那年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偷偷跑到台北来?」她反问。 

                「我先问的,沈天晴。」 

                「我三年前就想问了,沈瀚宇。」 

                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气。「临时决定的,来不及跟你说。」 

                「那不是理由,我不相信有差那几天,哥,你在骗我对不对?」 

                「答对了,沈小晴。」他笑哼,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气结。「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这副审犯人的架势,不太对吧?还有,我不相信妈会同意你上来看我。」 

                她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哥,我留在你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 

                「你在开玩笑的吧」他被这句话吓得心乱如麻,没留意到她表情不对劲。「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一个人住,两个大男生住的地方,多你一个女孩子很不方便,而且那头禽兽一看到漂亮女生,就变得只有兽性没人性,发情不分季节的,你都不怕吗?」齐光彦要是知道他把他形容成采花淫魔,肯定和他拚命,但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必须暂时牺牲室友的名誉。 

                「那就另外找房子。我毕业了,可以去找工作帮忙赚钱啊,我不会造成你的负担。」她急忙保证。 

                「你以为在台北生活是这么容易的事吗?这里不是屏东,高职毕业能找什么好工作?你给我好好继续读书,不许胡思乱想。」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啊,哥,拜托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你都不知道这三年--」 

                「我知道三年前我的不告而别让你积了不少怨怼,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如果你真的过来,那爸怎么办?妈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我们不能什么事都只想到自己。」 

                「可是我--」我回不去了啊!那个家容不下我,你知不知道? 

                但是这些话,沈瀚宇并没让她有机会说出口。 

                「不要任性,晴。哥的处境也很为难,你就懂事一点,好吗?」他揉了揉眉心,神情疲惫。 

                所以……她让哥哥很困扰,是这个意思吗? 

                这就是那年他不告而别的原因吗?她是个很大的负担,他扛不起,对不对? 

                再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哥哥无能为力,说了只会让他更自责,那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咬着唇,默默掉泪。 

                沈瀚宇看了心痛,上前搂她入怀。「对不起,晴。」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哥,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她哽咽着,痛哭失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晴就当是帮哥的忙,代我照顾爸妈,好不好?」 

                帮--哥?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手背抹去泪,勇敢地点头。「好,我帮哥。」 

                她说过,要很听、很听哥的话,哥说不行,就是真的不行了,如果有办法,哥不会故意抛下她,所以她要体谅他。 

                「晴--」她这表情看得他又心碎、又不忍,有一瞬间,几乎要失去理智,开口要她留下--


              15楼2007-07-16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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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用不着任何人说,他也知道。就因为她太好,他才更无法随心所欲,宁可和任何一个女人交往,就是无法在她身边停留。他并不想伤害她。 

                  想起她说的信,他撑起身体下床,拿起那叠信逐一观看,扣除掉水电费帐单、广告信函,他目光定在一封熟悉的地址上,再也移不开。 

                  有多久了?这个遥远到几乎遗忘的地名,屏东…… 

                  他闭了下眼,沉沉吐出一口气。 

                  多可笑?说要遗忘,却连看到地址都会呼吸困难,还说早已无所谓,他到底是在骗谁? 

                  努力控制轻颤的手,拆了信—— 

                  瀚宇: 

                  母病危,自知时日不多,脑子浑浑沌沌了好些年,在即将走到人生尽头时,反而异常清晰,许多以前执着拘泥的事,在这一刻全都变得好模糊、好渺小,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最近,常常想起许多以前的事,脑子里最常浮现的,是小晴儿时的可爱模样,爱笑的小脸,像是世上没有什么烦恼能够困扰她,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她口齿不清地冲着我喊妈妈,撒娇地伸长手要我抱的表情,不是亲生女儿又怎么样呢?我不是也疼了她这么多年,她也喊了我妈妈,为什么要让血缘来改变这一切,忘了她曾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可是我却残忍地拿她无法作主的事来苛责她,将我心里的怨恨发泄在她身上,有时看她流着泪,满脸无辜地喊着妈妈,我觉得……自己好可怕,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生了病之后,小晴从不怨恨我亏待了她,没有怨言地照顾我,一肩扛起所有的事,任我打骂奚落,还是固执地陪伴在我身边,我才恍然惊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看着她白天坚强地面对一切,处理所有的事情,到了晚上就躲进你以前的房间,看着你们的合照一遍遍地说:「哥,我很勇敢,很勇敢,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妈妈,会打理家里,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我是多么骄傲,有个这样的女儿。瀚宇,妈妈做错了好多事,可是,我已经来不及补偿她了,那一天,我抱着她,后悔地痛哭,我走了之后,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她一直哭着说:「妈妈,不要走,我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是一个人,因为她还有你。 

                  瀚宇,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就快回来吧,代替妈妈陪伴在她身边,她现在非常需要你,妈知道,这个要求让你很为难,但是我宁可当作你已经释怀,比起小晴所受的苦,我们这些又算什么呢?这是我欠她的,也是你欠她的,瀚宇,你可以答应我吗? 

                                                母字 

                  看完信,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僵愣了好久,又将手中的信重看一逼,确定没读错任何一个字,他握紧了信,无力地跌坐在椅中,再也厘不清又乱又麻的思绪—— 

                  
                  走出火车站,沈瀚宇的心境是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离开后,六年当中,他不曾再踏进这里一步,这里变了好多,从小到大走过无数次的田间小路、晴爬过的每一棵树、那条他抓过大肚鱼换来晴清灿笑颜的小溪……都不一样了,连邻里大婶与他擦身而过时,也认不出他来了。 

                  一路往家的方向走,门前清楚的两个字落入眼底——忌中。 

                  他一悸,加快脚步奔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厅前陈设的灵堂,让他双脚几乎失去力气,提不起勇气上前,他——还是慢了一步! 

                  咬牙忍住悲伤,他点上三炷香,在灵堂前跪了下去,向母亲忏悔。 

                  他枉为人子,六年来,没尽孝道,还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再三拜了拜,单手将香插上,他抹掉颊边的泪水,左右张望,寻找晴的踪影。 

                  大门是开着的,她应该在家才对。沈瀚宇绕到厨房没看见人,顿了顿,突然有所领悟,直接走向他的房间,开了门,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他忍不住一阵鼻酸。 

                  傍晚夕阳照下亮房间,她就缩在阴暗的角落,怀中抱着相框,空洞的眼神找不到焦距。 
                


                20楼2007-07-16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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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这是你心灵深处谁也碰触不了的禁忌,但至少我有权利知道,你会和我交往的原因,是因为『她』吗?有时我会觉得,你是透过我寻找着什么……」 

                    他垂眸,拇指指腹沿着她优美的唇形轻轻挲抚。「你微笑时,颊畔会有浅浅的酒窝……」 

                    难怪,他总是看着微笑的她失神。 

                    勾下他的头,她主动吻住他微凉的唇,这是最后一次,让她好好记住与他缠绵的感觉。 

                    沈瀚宇没有拒绝,轻拥住她,描绘他最爱的优美唇形,同时也尝到滑过相贴唇畔间,她心碎的泪。 

                    「不管如何,你给过我最美的回忆,我由衷感谢,不管那个人是心苹还是任何人,我都希望你能早日寻回那颗遗落的心。」她松了手,离开他的怀抱。「我先回去了,帮我跟大家说一声。」 

                    「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微笑婉拒。「你是今天的主角,怎么可以先走?」 

                    「可是你喝了酒!」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还没醉到回不了家。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不爱,却又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吗?这样的温柔对女人而言,其实更残忍,有时冷酷一点,反而是解脱。」 

                    他无言了,默默看着她…… 

                    「再见了,我最爱的男人,祝你幸福。」恋恋不舍地吻了下他的唇角,越过他,独自走向没有他的人生。他没挽留,倚在墙边,目送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收回目光,转身想回包厢,冷不防地对上一双清眸—— 

                    一张不言不语、幽然与他对望的清韵容颜…… 

                    他心脏一阵揪沉。 

                    
                    一直到回家,沈天晴始终没多说什么,异常地沉默,他不晓得,她到底站在那里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她不说,他也不问。 

                    连齐光彦都察觉到他们气氛不对劲,频频关心探问。 

                    从进屋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阳台抽烟,沈天晴洗完澡出来,在他身后站了好久,他都没发现。 

                    「你现在的心乱,是为了宛萱姊吗?」 

                    一不留神,烧到了底的烟屁股烫到手指,他回神,赶紧拈熄。 

                    「心苹姊的爱,你战战兢兢,不敢接受;而宛萱姊的爱,你接受了,却还不起,她们都是你在乎的,你却谁都伤害了。」 

                    不敢迎视她过于清亮的明眸,他狼狈地移开,再燃起一根烟。「你才几岁,懂什么爱情?」 

                    「我懂!你知道我懂!我不像你,不敢面对,只会逃避!」 

                    他一霞,用力吸了口烟,再沉沉吐出,像要将心乱如麻的思绪,也随着废气一同释出体外。 

                    沈天晴凝视着缭绕烟雾中,朦胧的俊秀容颜,叹息轻问:「哥,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会不会把心藏得太深,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他爱的是谁?这是她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 

                    他爱谁,这点从来就无庸置疑,但是,他能说吗? 

                    如同上一回,他无法响应,只能沉郁地吸着烟。 

                    「哥,你不能这样,想要谁,要表示清楚,否则,你爱的人随着你隐晦不明的态度摆荡不安,得不到确切答案,你不爱的人又无法彻底死心,你这样!会让每一个爱你的人很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说着,声音隐隐哽咽,背过身去,不愿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晴——」他黯然,伸出了手,却没有立场给予抚慰,凝视着她清寂的背影,迟迟无法给她一记拥抱。 

                    「其实,那些爱你的人未必真的奢望得到什么,她们要的,只是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已,有这么难吗?」字字句句全是不可错辨的怨怼,他不是不懂,只是—— 

                    晴,对不起。 

                    他无声地,在心中轻轻说着无法出口的亏欠。 

                    
                    深夜里,门铃响起,刘心苹卸了妆,才刚躺上床,就被逼着离开温暖的床铺。 

                    没料到的是,门外站着的人—— 

                    「瀚宇?」她惊呼。几个小时前才刚从钱柜分开,实在料不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好啊!」伸手拉他,发现掌温出奇的低,将他按坐在椅中,抚上他的脸,也是冰凉的。 
                  


                  32楼2007-07-16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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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楼2007-07-25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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