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Ht☆原创[121207]袖手（古，虐，强强，搬文，重作序稍修改）

这里96的点宝。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我。
这篇文在小吧发了半年多了。
貌似应该也有亲在追吧。有多少亲喜欢我真的不知道。
大吧既然解封理应应该搬到大吧来。
我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集中说。大家就耐心听我唠叨一下吧。
这是我的第一篇长篇，也是我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东西。
大家都在说古文不好写，又不比现代文赚人气。
其实我想写的很简单，我也没想过会赚人气还是怎样。
只是想如果有人能喜欢，如果有人能读懂，如果有人也和我一样，喜欢这样的爱情，也就够了。
坑了很久，因为是周更。
中间也有很多不足，因为是第一篇文。
本来在想写完之后集中改，结果碰上了大吧解封，就想借这个机会重开也是好的。
中间写的很仓促，有很多错别字，更文还要熬夜抽时间我也就懒得改。
还要谢谢大家忍受到现在。
停停顿顿，总算快要完结，其实过程中心里很乱。
或许是太想把这个东西写好，太想把它还原成我心里的东西。
也或许多多少少希望自己写出的东西能有人去喜欢。
对一个人的肯定是对她最大的鼓励。
我也希望可以让大家喜欢我写的东西。
借着重开的机会，我又重新写了序。
不瞒大家说，这篇文的结局虽然和我之前设定的一样，不过中间很多东西却是我意料之外的。
所以之前写的序我很不满意。
朋友们也都一直在关注我的这篇文。
时不时的给了许多很有帮助的意见。
所以我决定重开，而且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一些改动。
改动不是特别大，都是一些小细节问题。
但是写了这么久，应该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总之开了新的就算新的开始，还希望大家多多鼓励多提意见才好。
关于后传，已经在写，什么时候发就不一定了。
朋友们建议我先写一些，毕竟要留存稿。
我也在考虑。
后传怎么说呢。跟这个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我也是为了弥补这篇文才决定开后传的。
文笔肯定会比这篇好一些，但估计也好不哪里去了，毕竟水平在这里摆着。
这篇我真的会尽快完结，尽我最大的努力。
最后要谢谢一直追文到现在的各位亲，还有我那几个一直再给我提意见的朋友。
如果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写好。
不敢说不让每个人失望，至少做到让大多数人满意。
谢谢大家。

用尽全身力气，银靴踏马，一跃而起。
把命运交给上天。心中不断祈祷。
老天，你若给我一次机会，有朝一日，我定还你一片太平盛世。
我李赫宰说到做到。随着他一起落下悬崖的还有身后如雨如麻的箭。
大哥，你果真要赶尽杀绝。
李赫宰若今日不死，他日必当十倍相报。
身子越来越沉，耳边一阵轰鸣。
寒冷的湖水瞬间包裹全身，伤口猛然紧缩。
还活着，痛，就说明还活着。
“我李赫宰今日若能逃过此劫，他日定不会任人宰割。这个江山，这个王朝，一定，是我的。”
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隐约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灵巧如鱼，向他游来... ...
不知昏睡了多久，浑身上下，如针刺一般疼痛。挣扎着醒来。
可能是睡了太久，眼前先是一片白色。
待适应了光线方才看清屋里的布局。
简单。
这是李赫宰的第一印象。
没有过多的装饰却可以显示出主人高雅的情趣。
“莫非谷底还有能人隐居于此？”
李赫宰眯着双眼，打量着四周的陈设。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起身，伸手拿起床边椅子上的披风。
谷底，风倒是有些大。
伤势尚未痊愈，走起路来还是会牵扯到伤口。
可是显然，已经被上过药了。
自己果真福大命大。
养伤的地方是一个小竹楼。
周围也都是成片成片的竹林。
一片片养眼的绿色之中，唯有远处那片粉色明媚耀眼。
穿过竹林，眼前这桃花盛开的景象让人瞬间顿悟生命的奥妙。
“这桃花可不管天下的主人是谁，到了时令，它自然便开了。
它才不会因为纷繁琐事延误了花期，该绽放时尽绽放。”
闻声，回首。
愣住。
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衣，傲然林间。
李赫宰自认见过不少绝代佳人，却也不如眼前这人叫他惊艳至此。
灵动的双眼有着囊括宇宙的英气，眉间的淡然、不屑世俗更是令人折服。
与其说是美貌，不如说是气质。
美貌震撼的是眼球，气质震撼的是心。
白衣男子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微微颔首，红唇亲启。
风华 绝代。
“草民李东海拜见越国雍王李赫宰，王爷万福。”
李赫宰先是一愣。
脑中飞速运转。
李东海，李东海，李东海。
惊中带喜，李赫宰抑制住上前按倒他的冲动。
“你是十年前带领越国大军阻击突厥手刃敌方军师的素空公子李东海？”
听到“手刃敌方军师”六字时李东海周身一紧，但依旧面无表情。
随后双手抱拳以礼。
“王爷过奖，小人不才，让王爷见笑了。素空只是奉家师之命保卫国家，小小功劳不足挂齿。”
李赫宰听言随即石化当场。
十年前，突厥大举南侵。
越国将领无一人敢挂帅出征。
艺承神算子玄机道长年仅十六岁的素空公子李东海主动请缨。
大破敌军，手刃敌人军师，歼灭敌军近百万。
成为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
可奇怪的是自那之后，李东海便销声匿迹。
人们都以为唇亡齿寒，兔死狗烹，
越国皇帝不会傻留一个祸患在身边，
但又不忍相信绝世无双的李东海就这样英年早逝。
猜测终究是猜测，李东海的去处自是成了所有人心中的迷。
世人称李东海为素空公子缘起对儒家创始人孔子”素王“的称谓。
所谓素王，是没有土地，没有人民，只要有人类历史文化存在，
他的王位他的权势就永远存在。
素王者，有帝王之德而未居其位。
只要有德，就能获取民心，无冕而王。
这与佛教中的称释迦牟尼为“空王”如出一辙。
世人取其两个字为李东海命名确实是相称的紧。
十年前，同样十六岁的李赫宰听闻有李东海这个人时内心的激动简直无以言表。
那是乱世之中棋逢对手的喜悦。
那时的他眼睛里闪过的睿智的光足以使宇宙星际黯然失色。
人生若能得一对手，夫复何求？
李赫宰收回思绪，望向李东海。
仔细打量着眼前这气质非凡的男子。
男子也同样注视着他。
一眼，一生。
他们能从对方的目光里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竹林沙沙作响，桃花簌簌落下。
天地之间，宇宙万物，似乎都为这两个绝世男子驻足。
默默无语，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李赫宰，李东海，他们的相遇，拉开了这乱世纷繁的序幕。
也预示了这段注定不会有结局的旷世爱恋的开始。

02
李赫宰这几天并不是经常见得到李东海。
养伤的人身体本就虚弱，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床上。
一觉醒来早已日上三竿。
李东海这人长得漂亮才气逼人，性格却也古怪。
收留自己却不照顾自己。
整天来无影去无踪。
住了六天也只见过他一两面而已。
开始的三天李赫宰行动不便，只能打些野果子充饥。
毕竟是练武之人，伤势好的比平常人快了不少。
五天之后便能行动自如。虽说功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打个山鸡野兔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五天来李赫宰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谷底并不是很大，但也不小。
一来二去，这里的地形他到也摸的熟悉。
隐约记得，自己掉落的那个湖里有不少鱼。
大伤初愈，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也是好的。
湖水冰凉刺骨。
也难怪，不远处有一座雪山，这湖水想必是雪山雪水融化形成的。
这里的鱼可以说汲取了天地精华，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手持竹竿，缓缓靠近。
手腕猛一用力，竹竿在距离鱼不到一寸处被石子打偏。
鱼惊得摆尾逃走。
李赫宰疑惑的抬头，只见身后，李东海坐在湖边的竹树之上，
白衣随风飘扬，邪魅一笑。
“王爷好兴致，大伤初愈就到人家的地方偷鱼吃。”
“本王看着这鱼肉鲜美，这些天来只用些野果充饥。不禁垂涎。望东海谅解。”
“东海？”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心里突然一紧。
“这人还真是会套近乎，你我不过两面之缘，竟敢直呼其名。”
心里虽然不屑，表面依旧恭谦。
“那王爷是要责怪东海怠慢了？东海天生喜静，独来独往惯了。身居谷中十年不曾与人交往，还望王爷海涵。”
说完，转身欲走。
“对了，”不曾回头，语气却突然沉下来，
“王爷，万物皆有灵性，生命是自己。没人有权利夺走属于它的清静。”
微微侧脸。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
语毕，唇角微扬。
方才的戾气全然散去，丝毫不留痕迹。
只留下身后的人呆呆伫立。良久方回神。
李赫宰回到竹楼，躺在床上。
思前想后，觉得这人过于奇怪。太多事令他想不明白。
十年前，他主动请缨阻击突厥只是师命难拒？
坑杀敌人百万大军一个不留又是何故？
十六岁，以一人之智将百万大军玩弄于鼓掌之中，
如此心计如此谋略竟然甘心隐居山中不问世事？
他一人之手沾满百万人的鲜血，而如今竟能说出万物皆有灵性这样的话？
李东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思绪飘乎。却不知已近黄昏。
这谷里实在过于安静，刚开始养伤之时到也觉得惬意，
时间久了便也无聊起来。
窗前白鸽飞过。
李赫宰猛然起身。
谷底不应该有白鸽的，除非有人饲养。
而这饲养之人不是李东海又会是谁？气沉丹田，脚下用力。
“李东海，你的秘密我总会知道的。”
白鸽飞的方向是雪山的方向。
李赫宰顿了一顿，心下了然。
毕竟大伤初愈，轻功使用久了气息略显不稳。
白鸽方向向右一偏飞进了远处的一个阁楼。
李赫宰停下脚步，望着阁楼上那一袭白衣。
李东海伸手取下白鸽脚上的信。看过之后丢进了身边的火炉。
仅仅是一个取信烧信的动作也足以让人惊艳。
李东海站在阁楼之上，背对李赫宰，手握青萧。
李赫在早就听闻素空公子无一不通，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天下竟有此完美之人，江山亦因其黯然失色。
幽幽箫声回荡山谷，月光清冷，凄厉异常。
乌鸦听闻也不禁哀号，更何况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李东海的箫声就是有着令人心碎的能力。
“王爷可要一直躲在东海身后？内有烧酒，可有兴趣共饮？”
箫声戛然而止，李东海早知李赫宰在其身后，却不知他听得入迷。
“东海邀约，本王定不负盛情。”
款步向前，银靴踏雪。


叹了一口气，李东海无奈的笑了。
“王爷说得对。东海既然无念无欲又何必在乎这些红尘往事。只是师门不幸，还希望王爷不要笑话便好。”
李赫宰微笑举杯示意东海说下去。东海转头望向月亮，清澈的眸子中略带一丝怅惘。
“东海自幼是孤儿无父无母，承蒙师傅不弃收留。待我恩重如山犹如亲生。自小，我就立下重誓，李东海的命只属于师傅一人。师傅道号玄机，门下共七名弟子。我入门最晚，但是师傅谬赞我天资聪颖，传我一身绝学。十年前，大师兄背叛师门用计偷了师傅的兵法下山，重伤师傅。但是东海年少气盛，在得知此事之后私自下山。我阻击突厥也是因为带领突厥挥师南下的军师是我大师兄。你也知道，我战胜之后手刃敌方军师。我杀了我的大师兄。”
李东海顿了顿，回头望向桌子对面的李赫宰。李赫在并未抬头。
东海继续说道。
“杀了我的大师兄之后，我回到了师傅身边。我以为师傅会夸赞我，可事实并没有。师傅说，我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他说，我坑杀敌军百万，毁了无数原本幸福的家庭。我恍然惊醒。可是当时的我只想要用尽一切办法报复大师兄。而我的一时冲动毁掉的是两国军民的幸福。我觉得自己与生灵涂炭的魔鬼无异。因为我的冲动，无数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我没有任何资格夺取属于他们的幸福。”
李东海越说声音越弱。
李赫宰突然明白了他的那句“万物皆有灵性，生命是自己。没人有权利夺走属于它的清静。”
李赫宰心下一紧，眼前的这个傻瓜，他在自责。不知是什么力量促使他做出了下面的举动。
连他自己也不能理解。
李赫在起身绕到桌子的对面，手搭上了东海的肩膀，微微用力，将眼前的男子揽入怀中。
怀中人先是一惊，几欲挣脱。
“别动，东海。”
热气喷洒在耳畔，男子的气息，男子的怀抱都令他莫名的心安。
“不是你的错。人总是尝试过了之后才能明白。代价是必须付出的。任何人都不例外。” “可是我的任性要无数人以性命为代价。”
“东海，就像你说的万物皆有灵性，生命是平等的，代价也无关轻重。最重要的是付出代价之后你明白了什么。”
名曰为空的雪山之上，两个男子，相拥而坐。
“李赫宰，你抱够了没？”
怀中的白衣男子神色略显不耐烦。
“东海啊，本王不知如何安慰你。如果累了，就在我怀中歇息一下吧。”
如此真挚，如此深情。只可惜，他不知，他本就无情。他的心中只有自己。
“李赫宰，谢谢你。”
酒意上头，脸色微红。
李赫宰低眉，看见怀中男子渐渐睡去，一丝笑意爬上唇角。
收了收双臂，将怀中之人搂的更紧。
“任你再风华绝代，终究还是会有累的一天。到那时，你若还愿意让我用双臂接着你，那该多好啊！”

改格式太可怕了。
我可以不改了么？？
你们看着或许费劲，但是我好累啊。

03
李东海艰难的睁开双眼，手扶上额角。大概是宿醉未醒。
嘴里伴着丝丝苦涩。
刚要起身，顿觉胃里翻江倒海。
干呕了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动作不大，却也惊醒了身边的人。
李赫宰慌忙起身倒了杯茶水上前。
“有劳王爷。”
声音略有些低哑。酒喝多了也会伤身。
李东海喝过茶水，清醒了不少。侧身倚在了床边。
“让王爷见笑了。想必王爷为了照料东海整晚都没有休息好，东海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声音不大，说的却是真心。
李东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换好干净的衣服，就知道李赫宰为了照顾他定是费了不少时间。可自己却丝毫记不住昨晚的事了。
李赫宰倒也没说什么，伸手把被角向上提了提。
“东海救了本王一命，照顾东海理所应当。东海不必为此事挂怀。 ”
李赫宰回身望了望窗外的太阳，开口，
“时候不早了，东海也该饿了吧。本王做些清淡的，东海也尝尝本王的手艺如何。”
李东海疑惑的看了一眼李赫宰，眼里满是不相信。
“你会做饭？”
“这天下没什么事是我不会的。”
高挑的语气，果真欠扁。
“东海稍等，本王去去就来。” 一碗清粥，两碟小菜。还有李赫宰熬得醒酒汤。李赫宰双手拄着下巴，望向桌对面的人。
对面的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王爷不要期望东海会阿谀奉承，东海向来只说真话。”
面无表情的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 “味道如何？” “嗯，能吃，没毒。”
李东海端起面前的粥，喝了一口。 “那东海慢慢吃，本王想休息一下。别忘了那碗醒酒汤。”
李赫宰起身，走了两步，躺在床上。却不闭眼只是看着用餐的男子。李东海微微皱眉，略显不耐烦。
“王爷不是累了么？盯着东海作甚？”
李赫宰眼眉一挑，起身盘膝，坐在床边。
“东海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漂亮啊！本王呢自认见过不少美女，长相标志的有之，清秀可人的有之，妖艳邪魅的有之，温婉柔情的有之。却无人像你这般超脱世俗。你本不属于凡尘。”
前几句话甚是轻佻，最后一句凡是见过李东海者均会认同。
“王爷说笑了，相貌是父母给的，与东海无任何功劳。”
夸赞的话，听的太多了。不过十年隐居，偶尔听闻，也觉新鲜。
“不，”
李赫宰声音突然高了一调，惊得李东海一个激灵。但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继续说道。
“相貌自是天生，而更重要的是气节。东海，你的相貌怕是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而气节又何尝能寻出一人与你媲美？这般袖手天下的潇洒姿态，李赫宰纵有一统天下的豪情壮志却也还是自愧不如。” 语毕，二人皆惊。
李赫宰因自己失礼而惊，李东海却因李赫宰的赞美而惊。
此等赞美，他倒是第一次听得。
微风拂过，衣角飘飞。
时光凝结此刻，两个绝世男子，相视而笑。
星光因此暗淡，万物因此驻足。
如若永远定格此刻，那该多好。
就算是多年之后，李赫宰一统天下，身边少了那白衣男子相伴左右。
回忆过往，他也时常向别人说起，那段空阁空谷空山空湖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潇洒时光。白鸽从窗户飞了进来，落在李东海的肩膀上。
二人方收回思绪。
“东海这鸽子还真有灵性。它总能找到你。”
东海不语，自顾拆着手中的信件。
李赫宰见状也不作声了。
看了一眼信的内容，李东海轻笑出声。
“王爷，大皇子也不过如此。虽然心机颇深，但是优柔寡断，难成大器。依我看，这天下，王爷势在必得。”
李赫宰轻哼一声。
“本王刚刚还说，东海袖手天下的潇洒世间无人能及。没想到，这细作都安到皇宫里去了。”
李东海微微低首，略显惭愧之色。
“实不相瞒，我是奉家师之命暗中监视一位宫中妃嫔。”
“哦？这我倒好奇了？不知玄机道长派你监视的是哪位妃嫔。我或许还能帮得上忙。”
一听这话李赫宰顿时好奇心四起。
李东海一脸严肃，郑重说道。


“东海不敢欺瞒，家师命令东海监视之人正是令慈，凌忧夫人。”
“什么？”
李赫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玄机道长竟派东海监视自己的母亲。
这中间又有什么渊源？
李东海沉声说道，
“其实东海也有过诸多猜测，也试图询问师父，师父只道，时机成熟方便知。我也就没有继续询问。”
李东海顿了一顿，望向李赫宰，眼前之人眉头紧锁，意在思考个中缘由。
轻咳几声，继续说道。
“家师只是叮嘱东海，监视便好。我也只是把令慈的生活起居如实告知家师。若是惊扰王爷生活，还请见谅。”
李赫宰方才回神，解释道
”本王倒不是怀疑令师。玄机道长乃一代名师，这么做自是有他的理由。我只是好奇，道长与母亲是否熟识？我曾问过母亲不少之前的事，母亲都不愿回答。总觉得，母亲承受了好多我却无力分忧。”
李东海见此状，安慰道，
“若是得空，王爷可随在下一同回师门一问，到时自会知晓个中缘由。”
“那便这样罢。”
语气忽转，又生疑问，
“可是家母早在多年前就已过世，东海...”
不待李赫宰问出口，李东海早已明了他心中疑惑。
“令慈去世后东海安插的细作仍留在宫内。东海隐居山谷，终日无聊，对卦象占卜颇有几分研究。闲来无事，这深宫之中，朝堂之上，尔虞我诈，与沙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是，消遣一乐罢。” 李赫宰微笑着点头，
“那，看来本王的事东海也都全部知晓喽？”
“正是。” “那依东海看，这皇室子弟之中又有谁能担当此天下苍生之重任呢？”
李赫宰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
却见李东海义正言辞的说道， “舍 君 其 谁 。” 仅四字，然铿锵有力。李赫宰看着李东海，眼里数不尽的，不是温柔又是什么？ “既然东海如此相信本王。本王也必定不负东海的厚望。” 李东海看着李赫宰真挚的眼神，心下一阵柔软。柔声轻音，散去了方才的气焰。 “王爷不需要不负东海，只要不负天下便好。” “东海和天下本王都不会负。”
没看李东海，只是望向窗外，似乎是对他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而彼时的他浑然不知，这个诺言，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不会实现。只因，他是李赫宰，而他是李东海。 “希望王爷能够记得今日所说。”
李东海叹了一口气，轻声念道， “当你君临天下之时，李东海又会在哪里呢？” 后半句，被微风吹散，混着淡淡桃花香，越飘越远。。 “我不知道那时我会在哪里，我只知道，你是李赫宰，我是李东海。就算没有之后的恩怨情仇，我们也不可能会在一起。你要的是你的天下，我要的是我的自由。如若要李东海舍弃自由伴你左右，永远囚禁在那牢笼之中。李东海，宁可死。我有我的潇洒，所以李赫宰，你休想把我绑在你身边。你和自由之间，我真的，会选择后者。” 李赫宰临死之前想的依旧是东海所说的这番话。
倔强如此，若如不然，他又怎么会是那个无念无欲的李东海？又怎么会是那个让他手足无措的李东海？又怎么会是那个让他爱到骨里恨到骨里的李东海？可是当时的他们又怎会知晓结局是这般？
爱情，是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的。
既然爱了，就要学会承受后果不是么？人们总是在说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可是当初时又岂知今后事？
而眼前的二人不也正是被当前的美好所蒙蔽？
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却都是回不去的过往，抓不住的烟云。
罢了，罢了，有遗憾的才叫人生。
况且，能惊天动地的爱一次，也不枉此生了。

“本王很少下棋。再者，就算下棋也都是别人让我。”
嘟嘟嘴，还真像个受了委屈的婴儿。
“我说过，李东海做事向来认真。况且东海毫无保留的和王爷对弈是对王爷的尊重不是么？”
李赫宰看了一眼李东海的悠闲样子，又看了一眼棋局。
丢下白子。
“不下了，不下了，本王腰疼了。”
李东海略带嫌弃的语气
“王爷棋品真差。明明是王爷来找东海下棋的。”
“本王后悔了不行么？况且我一直认为东海会让我。”
扭头不看眼前人。
“王爷高估东海了，东海觉得这才是对王爷的尊重。”
李赫宰眼前忽然一亮。
“东海，不如陪本王练剑吧。”
东海挑眉。
“本王推测东海定私藏了宝剑，不知可否容本王一观。”
“王爷为何觉得东海谷中会有宝剑？”
“直觉罢了。”
李东海微微一笑，好个直觉。
“那请王爷移步罢。”
雪山之巅，悬崖断壁。
白衣男子飞身而下落于断崖之上。
回眸望向身后之人，男子亦飞身而下。
悬崖峭壁上，傲然八字，苍劲有力。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李东海气沉丹田，腰间立掌，掌风凌厉，眼前的石堆被轰然劈开。
乱石堆中，两把利剑散着光芒。
“此对宝剑乃家师所赠。一曰惊鸿，一曰游龙。家师曾言，此对宝剑乃他为一人所铸却无缘相赠。”
东海解释道。
李赫宰上前拿出宝剑，双手各执一把。
“这对宝剑材料上乘工艺精湛，的确世间难寻。不过我唯一不解的是两把宝剑都刃如秋霜，不宜女子使用。莫非两把都为雄剑？”
东海摇了摇头，
“师父只道，他索要赠剑之人是他一生挚爱之人。可是却有缘无份不能厮守。其他的师父并未向我提及。这对宝剑的名字亦是师父所赐。出自曹植的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师傅曾说那人舞剑之时连林中之鸟也为之驻足。称其惊鸿实在是相称得紧。”
李赫宰听言放声大笑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东海若是舞剑本王也会觉得如此。”
语毕，只觉背后一阵阴冷。
“不过，”语锋一转“本王倒是好奇，何人舞剑能使林中之鸟驻足观赏？如能瞻仰，也算了结了一个心愿吧。”
东海附和，点头称是。
李赫宰递过手中的惊鸿剑
“东海，我想看你舞剑。”
“好。”
东海莞尔，笑靥如花。
接过剑，向后拉了几步。李赫宰识相的退后，在石堆旁站定。清风吹来，思绪飘乎，眼前的世界，唯有一人一剑。
只见东海脚下运气，清澈的眼眸迸发出异样的神采。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出自诗经《葛生》）每念一句诗都有着似水般的柔情，身上的素衣随着周身的动作飘飞缠绕。
时空仿佛静止。
李赫宰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无法叫他不为之心动。
即使知道是无果之恋，也无法消除李东海给他带来的惊艳。
收剑，气息略显不稳。
“这套剑法是师傅所赐，说是他所要赠剑之人最爱的招式。”
李赫宰摇头笑了笑。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李东海不会这般儿女情长。这不是你的作风。”
东海，何必跟我解释？儿女情长是你最最不屑的东西。我又怎会不知。
“王爷才智过人，东海十分佩服。”
知我者莫若君。
“东海曾自创剑法，并为取名。王爷若是感兴趣，东海便舞来助兴。”
二人相视一笑。风韵突转，举手投足间的潇洒之气除李东海外世间绝找不出第二人。江湖路，烟雨间，临风饮雪，
晓来谁任醉红颜？
洗剑碎心塞外，撑伞霁颜江南。
铁马风啸人去后，一缕香魂凝眸。
昔时寇，尽王侯，莫问苍穹，
空弦断翎何所求？
雪舞纷飞满城，更悲消尽豪情。
奈何乱世生倥囫，生死英雄峥嵘。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万里浮云皆吾伴 ，一剑孤行意觉寒 。
江湖寂寞谁堪论，
酒尽人酣，
抒无尽感叹。
古来圣贤尽贫贱，更况我辈乎？
（这个是我厚颜无耻从武侠诗词吧扒下来的，觉得合适就用上了。名字叫幕天席地，作者不明）红颜知己？精忠报国？
古来圣贤尽贫贱。
古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并天下。
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度过一生。
儿女情长徒增烦恼，乱世江山与我何干。
我只是李东海，最最不屑世俗琐事争名逐利的李东海。收剑。
一旁的李赫宰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才是我认识的李东海，洒脱不羁，任何事都牵绊不住你。”
东海扬眉，“我只是过于自私罢了。” “前者虽惊鸿却不及素空之豪气，东海，你总能令我惊奇。”
李赫宰看着眼前的绝世男子，内心充满敬意。
“东海，这剑法取名袖手如何？”
不待东海答应，眼前之人已提剑飞身上了石壁。
在之前两句的末尾又题加两句：
袖手天下，傲然苍穹。落地。
李东海上前与男子并肩。
“谢王爷题字，就叫袖手吧。” 伫立良久。
李东海缓缓开口，
“王爷若是喜欢，这游龙剑就赠予王爷吧。”
“那本王便收下了。” 此话一出口，李东海就已浑身僵硬。
“东海，答应为师，若是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就把这游龙剑赠予他吧。这惊鸿剑你自己保留好，为师想看你带着它。”
李东海侧目望着身边人，不禁暗骂自己无用。
师父，东海最后把游龙剑赠予他了呢。游龙，惊鸿。惊鸿虽美却是过眼云烟，红尘喧嚣，终究消散。
而游龙，才是真正睥睨天下的王者。
惊鸿和游龙，本就是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事物。
玄机在为这对宝剑取名的时候大概也不会想到。
他和他不能在一起。
而李赫宰和李东海亦不能在一起。
因为，这好比天爱上海，鸟爱上鱼，火爱上水，注定会将对方毁灭。
生生世世，万劫不复。

05
转眼间已到夏至。李赫宰在这谷底也足足呆了3个月了。
三个月的养伤生活到也轻闲得很。
况且有佳人相伴，那些纷繁琐事能忘就忘了罢。
李赫宰总是这样想。可是平静的生活总是短暂的。
暴风雨前，总是最宁静最安详的。 “王爷倒是清闲的很，不怕丢了这江山社稷？到时候可不要找到李某诉苦，若是丢了江山之后再回这谷中，休怪李某顾不得昔日情面。这住宿开销总是要收的。”
李东海手执毫锥，似在练字，并未抬头。
眼前的男子将手中的果子抛起，张嘴接住。
“这本王丝毫不担心。”还未嚼完嘴里的果子，李赫宰含糊的说道
“东海的细作不是还在宫中么，一有消息，东海定第一个知道。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东海见状，停笔，端过手边的茶水落座。
眉间略带笑意。饶有兴趣的看向李赫宰。
“这李某就不懂了。就算在下第一个得到消息，为何王爷就敢如此确定李某一定会告知王爷？这对李某可有任何好处？王爷似乎忘了，李某对这天下归属并不感兴趣。”
李赫宰笑着摇摇头，走到案前，双手撑在桌子上。探过头去。脸在距离李东海一尺处停下。
李东海也并未躲闪，依旧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男子该如何举动。
“东海，如果我让人夺了皇位你会开心么？”
李赫宰问出此句一脸严肃。一会顽劣一会正经，这下到使得东海愣住不知如何接话。
“王爷，这话是何含义？恕东海拙劣，还请王爷明示。”
李赫宰嘿嘿一笑。
“东海啊，我若轻易就丢了皇位你这生活不是少了许多乐趣么？”
李东海听言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
“是啊，的确少了很多乐趣呢！”
恍惚间的回答，却道出了真心。
李赫宰，因为你，李东海这辈子做了太多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呢。
若没有你，李东海这辈子该是何等孤单？那是后来，很久以后的后来了。
还是这个问题，只不过问他的人不同了。
“东海，如果李赫宰让人夺了皇位，你会开心么？”
“哥，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曾经想过，如果当初我没有帮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他会不会放弃天下和我离开？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我们都不能任性，任性到要用苍生安定换二人一生幸福。李赫宰，终归是要君临天下的。”
韩庚到死都记得，李东海说这话时的表情。
一个人要爱一个人到什么地步才能如此这般？
如果两个人都不是如此倔强？如果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屈服？
可是没有如果阿，爱，总是自私的，什么都不放弃就只想要得到。
倔强如斯，到头来却只能抱憾终身。
“哥，李赫宰和李东海，都是自私的人呢。”
“东海。”
“嗯？”
“鸽子。”
“哦。”
李赫宰已经退到了门口的椅子旁边继续吃着果子。
李东海抖抖肩膀，鸽子听话的落到他的手臂上。
取下信件。
八个大字，赫然眼中。
“越主病危，宫变在即。” 李赫宰察觉到了李东海的不妥之处，上前接过纸条。终究，还是要回去了呢。李赫宰看完信件随手丢进身边的灯罩内。
李东海也不再言语。二人就如此面对面静默着注视着。 “王爷可是要回去了？”
反倒是李东海打破这丝尴尬。
“看样子，不回去也不行了。”
李赫宰无奈地耸耸肩。
“也好。王爷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是该回去了。”
顿了顿，李东还接着又道：“东海一介草莽，王爷想成大事立大业李某自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李某就在此处等着王爷龙登大宝。”
李赫宰看了东海一眼微微叹气，随即说道
”本王若是败北，还望东海能再次收留。莫教本王孤苦无依受人欺凌。”
“哈哈，王爷说笑了。李某以人格担保，这江山终究会是王爷囊中之物，谁也夺他不去。” 李赫宰，你想要这江山你就拿去好了。休来扰我清静。其实有时候，有些事，你无法预测，只能坦然接受。李东海起身欲出门，走到门槛时方站定。向着李赫宰微微欠身。
“王爷随李某来，李某为王爷引路。” 又是空湖。


被唤作在中的男子左手提壶，将面前的三盏翠玉杯一一斟满。
“赫宰，这几个月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李赫宰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待面前的茶凉了，李赫宰方才开口。
“哥，我去养伤了。”
郑允浩听闻便不再言语。
李赫宰转身冲金在中笑了笑。
”我想与哥下棋不知可否？”
“自是可以，你们先聊，待棋盘摆好我便唤你过去。”
金在中识相的离开。
反倒是郑允浩发问，
“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定要支开在中？”
李赫宰看着郑允浩，拨弄着手中的翠玉杯。
“哥，你猜猜看，我此行遇见了谁？”
光是想到他的名字，李赫宰心中都按耐不住。
“素空公子，李东海。”
此话一出，郑允浩险些将手里的翠玉杯捏碎。
“什么？你是说李东海？十年前歼灭敌军百万的素空公子李东海？ ”
“正是。”
郑允浩随即愣在当场。
良久又问。
“他决定帮你夺得皇位？”
“那倒没有。皇位要靠自己。”李赫宰依旧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杯子，偶尔放在鼻尖，嗅得到淡淡茶香。
“不过，我觉得，必要时候他会帮我的。”
郑允浩不解。“此话从何得知？”
“毫无根据，直觉罢了。”
李赫宰看着郑允浩，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我猜在中哥已经摆好棋盘了。与在中哥下棋我从未赢过，不知今日能否了此心愿？”
说罢便朝里屋走去。大约过了两个时辰。
在中从里屋走出来，坐到了允浩身边。
“战果如何？赫宰的棋艺可有提升？”
在中望着远处的桃花，吟吟低语：”四盘棋，三盘平，一盘赢了半子。“
”哦？几日不见，那小子棋艺进步如此神速？”
在中望着允浩不再言语。
“你都听见了，他和他的事。”
“嗯。”
“你还是想和他一较高低么？”
在中不语，却伸手覆住允浩的手。
“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办到。”
允浩一愣。
在中又继续道：“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心比天高视前途为生命的金在中么？再遇到你郑允浩的那天，那个金在中就已经死了。现在你眼前的金在中全部的一切都只为郑允浩一人。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会跟你走，这是我答应你的。但是，跟他对弈也是我毕生的愿望。”
郑允浩反手紧握在中。
“我知道，我懂你。”
还有什么奢求呢？金在中，有一个郑允浩就够了。李东海曾经说过，这辈子他最羡慕的人就是金在中。
因为郑允浩为了金在中可以放弃权位放弃一切。
而金在中也活得潇洒。
这些都是他向往却得不到的。
就像他说的，他和李赫宰都太过自私。
以至于，错始错终，抱憾终生。

府尹公子尚且纳了几个娈童，碰见了金在中这般绝美男子怕是是人都会心动。以金在中的高傲性情，若是毁了他简直比要他性命还让他难堪。不知郑允浩此时是何心情？怕是要恨透自己了。
“枫儿，备快马，去定国府。”
刚迈出几步想要回头，身后传来女子熟悉的声音：“去吧。师兄那边我通知一声便是。”
空谷。
这些天李赫宰并没有特别频繁的书信，想来是忙坏了。
李东海没有李赫宰书信的骚扰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有预感，有大事要发生了。
暴风雨前，万籁寂静，只等一触即发。
这一天，李东海收到了两封书信。
一封来自北方大漠，一封来自雍王府邸。
“边境异动，韩庚乔装，混入越都，居心叵测。”
“在中被囚，兵变在即。”
随手丢入灯罩，看着纸条燃成灰烬，李东海的眉头印的更深了。
“我就知道，他终是放不下的。他说过要带他回去。现在怕是要兑现当初的承诺了。”
李东海望了望墙上的惊鸿剑，伸手取下。手腕微微用力，宝剑出鞘。李东海伸手抚摸着剑身，沉沉道：
“李赫宰，你欠了我一世安稳下辈子要记得还。”
目光移转，望向北方。
“韩庚，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带他走。” 定南府。
李赫宰刚一进门就见郑允浩一挥拳头向正厅的楠木柱子砸去，瞧这力道，要是落在柱子上，这房梁肯定是要塌了的。
随手抓过行枫腰间的玉坠子便丢了过去，方向不偏不倚，力道不多不少，刚好打在了郑允浩挥起的胳膊上。
郑允浩身子微微一侧，想是用力过猛惯性使然收不回去，李赫宰伸手一带将其搀起。
郑允浩瞧见是他也没再多问，挥手叫身边的人下去，自己以手扶额坐在了椅子上。叹了一口气，才道：“你都知道了吧。”
李赫宰点点头也没说话。
“都怪我，好好的，干嘛依着他的性子胡来。我知道，他一直想和李东海好好比一次。我知道他跟着我无疑是放弃了所有。我想着满足他一个心愿也是好的。却没有想到，他竟倔强到这般？”
“允浩哥，不怪你。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比较好。”
李赫宰顿了顿，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郑允浩失去控制，但是他必须把利弊一件一件的摆出来分析一番。
“我的人已经派去查看，料想李暨然经过一番调查也已经知道你和在中哥的关系了。我想，最多不出五日，他定会邀你进宫相聚。在中哥虽智慧过人但是比起你的定国军简直是微乎其微。”
郑允浩望着李赫宰，眼睛里有些微的血丝。
“允浩哥，怕就怕李暨然利用你们二者的关系，以在中哥的清誉相威胁逼你交出军权。”
李赫宰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听不见。
郑允浩在李赫宰进来之前也已经想到了这层含义，只是他不愿去想。
现在的郑允浩，脸色发白，嘴唇已经咬的出血，指甲嵌进手掌几分，低着头，浑身颤抖。
这金在中是他此生挚爱，这定国军又是他父亲毕生心血。
两者孰轻孰重他实在无法分辨。
父亲临终前的叮咛教诲，在中与他的深情紧握的双手。
郑允浩苦笑了一下，紧握的手，紧闭的唇渐渐舒展。
“赫宰啊，如果他真的用在中来威胁我。我会..”郑允浩猛然抬头，目光中透露着坚定，“把定国军交给他，带着在中离开。”
李赫宰并不惊讶，像是知道了郑允浩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允浩哥，我知道如果我说叫你千万不要交出定国军这便是我太自私。但是，定国军一旦落入李暨然手中，我的胜算便大打折扣。我不求你牺牲在中哥守住兵权，我还没有无情到那份上，毕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和在中哥也算至交。我只求你，给我想出办法的时间。在此期间你就称病不朝。我答应你，我会想到一个办法，将在中哥救出来安然无恙的送还到你身边，如此可好？”
李赫宰说的语重心长。当然希望得到郑允浩肯定的回答。
郑允浩拍了拍李赫宰的肩膀，“我虽然心系在中安危也不会不顾全大局。我若称病不朝，他也不会对在中怎样。这些天我俩便一起想想到底有什么两全其美之法吧。”
李赫宰看着郑允浩，心里一阵抽痛。
他郑允浩愿为了金在中一人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
而他李赫宰心心念念着的也只是他的皇位。
世上就是有这种人，你所执着的东西却是他最最不屑的东西。
而你所辜负的东西却是他一直以来最为珍视的东西。
这万里江山，荣华富贵在他郑允浩眼里也抵不过金在中一颦一笑，情思动人。
李赫宰自嘲的笑了，这番潇洒是他这辈子也不敢的妄想。

“末将等不敢当。”
“不敢当？”李赫宰心里轻哼，“不敢当你也当了。”
言归正传，这些日子他整天呆在军营，对军营生活也算熟悉了许多。军队整体水平也有所提升。李赫宰知道这二人功不可没，贪点小便宜还是不妨碍大事的。只是这天家的便宜也敢占总归是要给他们些警示的。
“本王瞧着这军里没人喝茶，不如本王把这茶叶带回去尝尝鲜。此等好茶若是放在军营里受了潮就不好了。”
“王爷挑好的拿去便是。”
寒暄了几句，李赫宰便叫他们退了下去。
“王爷刚刚怎么不明说？您明知道他们....”
李赫宰把手上的茶递给行枫示意行枫尝尝。
“枫儿，不是本王不想说他们私下克扣了江南进贡的茶叶，只是你要知道，有时候有的人让他心服更重要。本王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做的一切事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不要妄想有什么不轨之心。在这军营中本王就是军规。无人能反抗。”
还有什么能解释的？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王者。
“王爷明智。” “对了，你家公子呢？最近可有什么消息？本王这几天实在是忙坏了。还有琅蝎怎样？浮生好不好？”
行枫心里默念，“王爷挂念的人可真多。”
“公子见王爷忙着就嘱咐我帮着照看些，他那边本就没什么。琅蝎姑娘还是往常一样，整天出去闲逛，偶尔在院子里练练剑在房间里写写字。小皇子最近吃得比往常多了，琅蝎姑娘说毒解得差不多了，调理一下就什么事都没了。”
李赫宰点点头。
“收拾一下晚上回去吧。这些天没回府倒是有些想家了呢！” 雍王府。琅蝎倚在回廊的红木栏杆上抬头望天，虽说已过了最热的时候但是琅蝎依旧只穿了一件挂衫。
衣服松松垮垮，一头秀发也披散在肩上，手腕套着一个碧绿的镯子。本就白皙的面庞此时竟比平时多了几分妖娆。脚光着搭在柱子上。脚尖时不时的敲出几下节奏。望着湛蓝的天空。
李赫宰挥手叫行枫下去。一屁股坐在了琅蝎身边。
“夜里不睡觉跑到院子吹风？”李赫宰顺着她望的方向瞧去。
“我在看星星。”琅蝎伸手指了指，“王爷觉得牛郎织女二星如何？”
李赫宰不接话，似乎在等琅蝎继续说。
“师兄说过，这样的爱未免太累。一年相见一次，每年都是翘首盼望。可是又能怎样？因为知道结果所以过程才更加煎熬。因为还有期盼所以即使受尽折磨也无所畏惧。其实到不如断的干脆，一了百了，对彼此都好。”
又是静默。
李赫宰其实早就知道，对于李东海，爱情是一种累赘，是一种束缚。
骄傲如斯，怎能轻易甘愿被情感所控制？
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总有那么一个人，渐渐摧毁你的意志，直到土崩瓦解。
“东海说的很对。他就是那种人，即使再痛苦也会强颜欢笑。不愿付出，怕真心会付之东流。只是不试过又怎会知道呢？或许就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但那个人应该不会是我。
李赫宰想，一定不会是我，同样，我也是自私的人呢！
以后之事以后再议。至少现在还没到那种两相抉择的境地。
李赫宰舒了一口气，眉眼间竟多出几分兄长的慈爱。
“蝎儿，你又是如何看待这二星？”
“我么？”琅蝎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李赫宰，
“世间女子总是想求个幸福安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却不然，我琅蝎，不求偕白首，但求一心人。只要两心相惜，即使碧落黄泉也无所畏惧。”
好个倔强的女子。
琅蝎并未停下，继续道：
“求得一心人已是不易，为何非要携手终老？私心觉得在一起本就是无意义的事。何谓在一起？心在一起人就在一起，追求那些虚无的形式才是真正的不值。总要学会知足不是么？”
好个伶俐的嘴。
琅蝎向左倒了倒，靠在了栏杆上。
李赫宰隐约看见琅蝎胸口有个图案。
“蝎儿，你胸口是什么图案？”
只能瞧见个头，却看不见轮廓。看位置是在琅蝎的心口处。若要看到全图，怕是谁娶了她才能等偿所愿吧！
“哦？”琅蝎看了看自己微微敞开的胸口伸手系好衣扣。“是个蝎子。”
“蝎子？”李赫宰先是一愣，后来又觉得自己愣得多余。琅蝎素来如此。
琅蝎看着李赫宰惊讶的表情扑哧笑了出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蝎子。搞不好你命悬一线的时候它会来救你呢！ ”
两人笑的哈哈，却不知北面的韩庚早已筹备好军马，战争的序幕就此拉开。

14
这几日郑允浩在府中坐立不安。
大皇子迟迟未召他过去不知是何缘故，一心系着在中安危，身体里似乎有几万只蚂蚁不停乱窜。
郑允浩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要冷静，只是理智在感情面前总会变得次要一些。这日，指令终于到了：召定国王爷即刻入宫。
该来的总会来，不过郑允浩为了金在中又有什么不可以做。
哪怕是命，拿去又有何妨？
东宫。
“微臣郑允浩拜见大皇子。”
李暨然早已坐在正殿，等候多时。见郑允浩拜见起身李暨然伸手将他扶起。
“允浩何须多礼，你我一同长大，唤我声暨然哥也是可以的。”
暨然哥？郑允浩轻哼一声。
“瞧着允浩的气色不如先前？”李暨然咂了一声，“莫不是少了佳人在身边相思成病？”
郑允浩知道李暨然诚心奚落，脸色难看的紧。
李暨然轻笑一声，略带嘲讽。
“金公子在我府中锦衣玉食，即是允浩的...朋友...”朋友二字咬的甚重，“也就是我的客人，我自是好好招待。”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郑允浩压低声音，若不是金在中此刻被困，他定不容许李暨然这般侮辱。
“不过，本王还有一件事需要允浩帮忙。”
“殿下请讲，微臣自当尽心尽力。”
“这皇宫内院的安全问题今后就交托允浩处理了。希望你能恪尽职守才好。”
李暨然言下之意不过是告诉郑允浩，要想保得金在中从今往后便要听命于他。
郑允浩躬身，为了金在中，什么他都可以做。
"不知殿下何意还请明示？”
李暨然你说吧，想要军权么？拿去便是，只要不伤害在中分毫。
“允浩呐，本王手下无兵需要人保护。”李暨然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保护好本王也是保护好在中。”
郑允浩攥紧拳头，努力克制。
“金公子人中龙凤，本王倾慕不已。这般绝色男子本王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李暨然继续调侃，郑允浩早已面色铁青。
“本王只是想告诉允浩，你只管安心护卫京都。其他的事不要去理会。如是你大军离京，陷本王于危难之中，自身安危尚且难知，金公子的安危本王就万万顾不得了。”
郑允浩知道，他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定国军与李赫宰抗衡。但是听他说起在中容貌绝世郑允浩还是心中不甘。如此轻浮，想必在中日子不会好过。暗骂了自己没用却也再想不出其它法子了。
回府之后郑允浩写了封信给李赫宰。
雍王府。李赫宰看了郑允浩的信就已经知道李暨然打的什么主意了。
只是在中如今在他手上，他们只能顺应他的意思别无他法。
“夜里起风了，王爷不早些休息？”
顺声望去，琅蝎斜靠着门手里拿着一些酸杏是不是丢进嘴里一颗。
李赫宰瞧见是她，向前推了推右手前的信。
“郑允浩写来的。”
琅蝎晃晃悠悠进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不看李赫宰，嘴里模模糊糊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李暨然的威胁之词。”
李赫宰笑笑，思忖了一下。
“蝎儿，你把枫儿叫进来我有事吩咐。”
“枫儿哥哥去军营了，说是有北方异动。师兄也让我告诉你，小心韩庚。”
琅蝎站起身，缓缓走到案前。双手支撑着桌子，脸慢慢靠近李赫宰。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
“哦？”
李赫宰挑眉看着琅蝎，眼里藏不住的笑。
“怎么？王爷是不相信我的人品还是不相信我的武功？”
李赫宰咂了一声，佯装思考。
“本王是在想你这次又看中那件东西了？”
琅蝎哈哈大笑。
“还是王爷了解我。不过这东西你留着也没用的。我瞧着王爷那冷暖玉棋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送给我这爱棋之人如何？”
“这冷暖玉棋子世间难寻，本王是瞧着东海谷里有个寒玉棋盘却无可以与之匹配的棋子，才派人寻得上好的墨玉与寒玉做成此棋。”
东海是爱棋之人，有一日偶然间提起此事。李赫宰便时刻记得，特意叫人寻了制得。
李赫宰言下之意这棋是送不得的。
琅蝎也不矫情，切了一声坐回椅子，眼珠转了很久也没想到什么喜欢的物件。


15
李东海双手背后，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队伍马蹄卷起的黄沙，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公子不跟随队伍一起出征么？”
行枫站在李东海身后不禁疑惑。
李东海转过身拍了拍行枫的肩膀，“放心，李赫宰不会有事的。”
行枫见状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东海就是有这样的能力，眼神中迸发的自信让人觉得他说的就一定会实现。
行枫思忖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那琅蝎姑娘...”
“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留在京都安心照顾浮生，前线的情报及时告知我就好了。”
行枫“哦”了一声，抬眉看了看李东海。
“公子，那你呢？”
李东海转过身，面朝南方，伸手将吹乱的发丝勾到耳后，眼神里溢满了少有的温柔和忧郁。顿了一顿，朱唇轻启，“我要回闲云谷一趟。”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说不担心李赫宰是假的。李赫宰虽然在军事方面有着极高的天分，但是韩庚又岂是等闲之辈？千百年来大漠的铁骑踏碎了多少盛世烟花，使的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他韩庚一代君主，怎可就此止步于越韩边境？
别人不知也就罢了，可是李东海知道，韩庚是不会罢手的，因为他韩庚的此生挚爱就埋在这越楚边境，苍月湖旁。
闲云谷。
李东海望着眼前逐渐升腾模糊人眼的雾气，不禁感叹，初次离谷还是在十年之前。
那时的他，心比天高，志在天下。岁月真是可以消磨一切，现如今，他早已没有了彼时的凌厉，那种为利益厮杀的日子他是再鄙夷不过了。
现在的他，只想过平淡如水闲云野鹤般的潇洒日子。
李东海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想必是多年之物，许久未用，竟生出不少的锈迹。东海伸手摸了摸刀身，隐约间可以看出匕首的末端有一个“希”字。
“师兄，我累了。等我见到他，将你托付我的事办好之后，我就真的不想再管了。”
其实有时候，不是你想去做而是你不得不去做。只因为四个字，身 不 由 己 。
李东海朝着谷底吹了一声口哨，片刻之后，一只白雕从谷底盘旋而上。李东海微笑着伸出手，白雕配合的低下头。
“师父好么？”
白雕摆了摆它的翅膀朝谷中叫了一声。
李东海呵呵的笑了，一个翻身骑到他的背上，一雕一人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李东海走在谷中的青石板上，回忆渐渐侵袭全身。
当初，师父领着他们师兄弟三人。练武，读书，写字，作画。
大师兄总是把最好吃的果子留给他，比武时也故意给他留出破绽。
二师兄教他弹琴吹箫。李东海的箫声是出了名的，可是李东海也总是逢人便说他的箫声总是没有二师兄的情韵在。
如今呢？大师兄死在他的剑下，二师兄埋骨于苍月湖旁，他隐居空谷十年不曾面见师父。今日的闲云谷早已不复往日的生机。
到底还是应了身不由己四个字，当初的他们也不会想到如今竟是这般结局。
思绪飘忽，往日回忆抓不住。
依稀间，是谁的宠溺，是谁的笑靥，是谁在师父罚他抄书时跪在地上求情，是谁在他扎马累得腰酸背痛时为他涂抹药膏？那些过往不知是被谁一片一片撕碎，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再也无处可寻了。李东海同十年前一样，轻轻的叩了叩门。不见回应便推门而入。
屋里的摆设同十年前，丝毫未变。
师父正坐在案前，眼睛紧盯着棋盘，见是东海回来居然也不惊讶像是早已知晓。玄机摆了摆手让过来，东海走到玄机身侧，俯身看着棋盘。
“你看这棋可有解？”
玄机手执黑子，撑着下颌，略带深意的看向东海。
东海伸手拿出一枚白子，低眉思忖片刻，眼睛一沉，落了子。
玄机看了看白子的位置，放下手中的黑子，含笑问道，“可有什么说法么？”
李东海复拿起一枚黑子落于白子旁。
“师父这是要考验弟子么？这白子的位置看似极险，却也是险中求安的上上之举。退一步，保全身。若对方急功近利，这盘棋徒儿就赢了。”
玄机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十年来你变了不少，思虑也周全不少。我还担心你这性子早晚会害了你。看来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