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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腐王道·文】山非山兮水非水(柴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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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CP被迫改了,但我还是要说:妖道喜欢的是娇花!!!


IP属地:辽宁1楼2012-11-07 13:50回复
    公孙胜在那扇大门之前站了很久,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匾额,低头想了些设么,然后抬起手左手掐指算了算,有抬头看看那匾额,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最后他有些僵硬但万分谨慎地握住门环扣了三下。
    嗒、嗒、嗒
    不多时门分左右出来一个小厮,小厮环顾了一圈便立即发现了公孙胜,公孙胜将怀中的锦盒递给小厮:劳烦通禀你家老爷,有故人拜访。一手递过一锭银子,那小厮接过锦盒却推了银子,老爷吩咐过,若是有人自称故人,那定是贵客,这小的可担待不起,您老稍后。
    小厮入府后将锦盒交给了一位老者,老者打开锦盒便似被定住了魂一般,不多时又清醒过来,挥挥手对小厮道:快快有情。
    转瞬又改变了主意:慢,我亲自迎接。

    老者出门时公孙胜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门前的石狮子,看到老者时微微一愣,半是喜悦,半是惊愕。
    那是怎样苍老的一个人呐,稀疏的须发早已花白,松弛的皮肤上铺上了衰老的斑纹,褶皱堆积在一起形成道道沟渠,华贵的衣着和公孙胜的道袍形成鲜明的对比,但锦衣华服却抵不过时间的残忍,他的身上依旧弥漫着一股失去了生命力的,死寂的味道。
    但当他看到公孙胜时,却露出了孩子般的欣喜,这笑容给他带来了一些生机,他笑起来时露出一口依然整齐而坚固的牙齿。
    所以当他用着孩子般的,有些恶作剧的语气念出那两个字时,她的声音清晰得恍若烙印——
    妖,道。
    公孙胜也不恼,回了一个有些单薄的微笑,他略一颔首算作行李,然后努力地,用尽量相似的语气回敬一句:
    柴大官人。


    IP属地:辽宁2楼2012-11-07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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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哈哈哈哈哈哈哈沉寂许久的厅房内终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须臾,柴进缓缓开口:你看,我以前在这宅子里总是想着、盼着能有个人来听我说话,可是这个人如今真是来了,我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说说你归隐后的故事吧。
      好啊,但是我人老了,说话难免啰嗦一些,你尽量耐心些,可别嫌弃。
      只管说吧,我已太久没听人说过什么故事了,寂寞得很呢。
      我老了,年轻时的事我已记得不大清楚了,只剩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难免说得颠三倒四一些,你别嫌弃,尽量听吧。
      我归隐之后家业已经不在,也没什么生计,只好做些小买卖养活自己,你瞧,我记得你给我算过命,说我是天生的富贵命,虽是有些坎坷,但大半辈子是不愁钱的,你瞧,这不正是应验了,我是注定的大富大贵,饿不死的。
      不过说来也是有些侥幸,我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没什么惊世之才,这些家产不过是我多年前醉酒后与人赌玉赢来的,也不知是什么命数还是我的运气,你瞧,老天爷就是这样不公平的,我不是什么财神转世,却有着一身的好运气,而你呢,我们都老了,可逆还是这幅年轻的皮相。说实话,我是有些嫉妒的,人活到我这个年龄就开始糊涂了,但是我也看开了,什么金银财宝锦绣前程,要是能换回青春和阳寿该有多好。
      


      IP属地:辽宁3楼2012-11-07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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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即使是有那种东西,我想我也是不回去买的,毕竟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活得长久又有什么用呢?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离你而去,有时候那真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了,我没死过,但我也不怕死了,若是在死之前能与你这样的故人多聚一聚,那倒是极好的事情,若是不能,那也只能是天命难违罢了。
        不过这种事情都是说不定的,人最不能控制的就是自己的欲妄,都以为自己是看开了的世外高人,事到临头才发现这不过是自己愚人说梦罢了。说不定若真是有阳寿可买,我倒还觉得自己活得不够长久呢。不过那理由定是冠冕堂皇的,为了让自己安心,顺便也糊弄那些买不起阳寿的人们。
        最近我闲来无事也看看一些佛经什么的,我发现佛祖所说的至高境界,什么无喜无悲无众生相,能做到的也只有石头而已,谁能没有一点点自己的私心呢?就连佛也是如此的,你看,他明明能解救众生,却偏偏要众生膜拜供奉,我们供奉了他,他却还是不肯解救我们,罢了罢了,这些对佛家大不敬的话,我想你是不愿意听的,你别见怪,我老了,人难免糊涂一些。
        公孙胜笑了笑:那你后来,还见过梁山的兄弟吗?
        柴进也笑了起来,那笑容既苦涩又释怀,恍若谜题困扰着公孙胜的神经。
        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我也见不到什么人,好多兄弟早失去了联络,我倒是见过乐和一次,那年我还是个小商贩,乐和倒是意气风发,我记得他说他又干了什么大事业,当年我还是有些羡慕他的,但是现在想想又是何必呢?你这些年到处游历想必也看见了不少百姓黎民,这国虽然亡了,但是你见过累累白骨和灾民遍野吗?我这镇子上,连个乞丐都没有,虽是算不上什么夜不闭户,但也算是路不拾遗,其实有时候朝代的兴亡和百姓是没有关系的。
        燕青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得了我的音信,他变了,从当年一个风流才子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留着有些凌乱的胡子,穿着粗陋的麻布长衫,我差点认不出他,但他说他觉得自己过得很好,粗茶淡饭的日子比四海漂泊好的太多。他没有怎么跟我提李师师,我当年还以为是他觉得家事外传总是不太好的,现在想想也许……
        柴进皱了皱眉,略一犹豫,迟疑地说:也许…是我想多了呢。
        


        IP属地:辽宁4楼2012-11-07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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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美国7楼2012-11-07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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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年轻的家丁带着公孙胜进了一间客房,房间很干净,连屏风都是上好的轻薄锦缎,又细细描绘了花鸟山石。
            只是这房间太过精细,反而少了写人间的香火气。

            就像喝惯了苦茶的人不喜欢蜜饯一样,让一个经常风餐露宿的人马上安定下来,住上高床软枕,也是不习惯的。
            公孙胜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索性披了件衣服到院子里散步,这宅子貌似是有些讲究的,主房客房东西厢房不知是参照八卦还是五行,公孙胜虽是修道之人但年深日久对这些也没了兴致,他倒是更希望这院子里有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前方有一间房子还亮着灯,公孙胜有些好奇便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有一些灰尘但并不多,看得出还是有人时常打扫的,当公孙胜借着屋内昏暗的长明灯看清屋内的摆件时不由得一惊,这屋子简直就像个祠堂,一张很大的供桌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牌位,但牌位上却又没有字,只是雕刻了不同的花纹和边框,供桌前方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根早已燃尽的香。
            公孙胜走到供桌前,他发现每块牌位上都有或多或少的灰尘,有些排位上的灰尘多到模糊了边框,有些牌位上的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公孙胜随手拿起一块牌位,伸手拂去那些柔软而细小的尘埃,他的指尖轻触着边框上的豹首纹刻,他轻轻说了些什么,只是那声音极度飘缈,在长明灯微弱的火光下静静消逝。
            你早就知道的,是吗?公孙胜默默对着那牌位说话。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握住那块牌位直到指尖发白,肩膀轻轻地颤动着,他在笑,但背影却像一个默默哭泣的孩童一般。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的公孙胜笑起来的样子,就像现时的柴进。
            


            IP属地:辽宁8楼2012-11-07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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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后来一直没有娶亲,我忘不了我的妻子,并不是说她有多么好或是我多么爱她。柴进低下头,声音却并未因此降低: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我们都知道这桩婚事不过是方腊笼络人心的一个手段,我们成亲那天她对我说她不在乎我纳妾或找偏房,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任何人都不可以撼动她正式的位置,至于其他,她不在乎,她是这样告诉我的。
              后来她对我说她小时候最羡慕那些白头偕老的人,她觉得身边如果有一个人陪伴,那么即使老去也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了,但她后来长大了,她才知道什么君若为磐石妾愿为蒲苇都是骗人的,她不再相信那些谎话,她说只有钱才是真实的。我说过,她很聪明,也很庸俗,她是我唯一的妻子。
              后来她去世了,她是个聪明的人,是我害死的她,是我……

              公孙胜闭上眼,耳边响起喧闹浮躁的鞭炮声,仿佛回到了秦明成亲的那天,他坐在那人身旁望着那自斟自饮的侧影微微一笑。
              教头可曾记得,有一句诗叫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那人有些木讷地摇摇头,忻长的身影转瞬间恍然化作一柄寒竹迎风而立笑傲浮生。
              我只知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也许我一生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爱到愿意为她许诺为她守约,爱到愿意为她奉献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我并不爱我的妻子,我也未曾爱过其他人,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娶了谁,因为在我眼里她们都是一样的,管她是烈女还是女支女,管她是有钱还是没钱,知书达理还是目不识丁,我总觉得,不管怎样不过是一辈子罢了。
              


              IP属地:辽宁9楼2012-11-07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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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把那座山买了下来。
                柴进点点头:其实我当初挺讨厌那座山的,我毕竟是名门之后,但是后来下山后,我又觉得虽然那山上也有人勾心斗角,但是跟山下比起来,那山上真是好的太多。
                我派了二十个人去那座山,我告诉他们,无论发现了什么跟过去有关的东西都送过来,虽然这也是我的自欺欺人而已,但我总觉得,找到一点当年的东西,就好像能回到那里一样。
                我老了,其实我不想承认,但是我只能承认,我越来越恋旧,每天陪伴我的,只剩下那些回忆罢了,可是那些回忆也是在骗我的,那些人们的样貌,都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了,可是如果连我也忘了他们,那么除了那些冰冷的墓碑,还有什么能证明他们曾经来到过这个世上呢?
                人死了之后会剩下什么?我最近一直在想着这些古怪的问题,人死了之后会剩下什么?可是想来想去,也只是些回忆罢了。
                我不能忘记他们,可是我已经开始忘记了,不,我已经忘记好久了……
                这是多么可怕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年月中被遗忘,最后消失,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人,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着,而偏偏要遵守什么礼信仁义,你说他们死去的时候,就不会感到遗憾吗?

                公孙胜想了很久,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回答。


                IP属地:辽宁12楼2012-11-07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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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梦,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与他饮酒,公孙胜问他:要怎样的长醉,醒来时才能尽忘前尘?
                  那男子淡然一笑,那笑容甚是鬼魅,颇带了些妖异的味道。
                  西北千里,桃花落尽之处有一酒家,十年陈酿可醉人三月不醒;正东万里,高楼之上有一酒肆,百年陈酿可醉人三年不知今夕何夕;静待百年之后,你于我等故人枯坟之前独饮寒霜一盏,方可一醉三日,醒时尽忘前尘。
                  公孙胜笑着摇头,再抬眼时眼前的人却变成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还是一身道袍,怀中一柄拂尘,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传道授业的日子。
                  入我麾下,理当六根清净,尽斩前缘,万万不可动情,切记切记。
                  若是动情又当如何?
                  师父眯起眼,淡淡挑眉,沉谧一如当年:
                  修道之人,动情者,堕世为妖。
                  一转眼,师父却又变成了两鬓斑白的样子,公孙胜问道:师父修道多年,可曾动情?
                  师父露出了一种疲惫的神态,犹豫良久方才答道——
                  多年不曾。

                  但愿不曾。
                  


                  IP属地:辽宁13楼2012-11-07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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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恨过那座山吗?
                    柴进几乎没有犹豫:没有。
                    然后是短暂的,压抑的沉默。
                    我并不喜欢那座山,但是我并不恨,当时的我除了上山,还有什么选择呢?但是我非常非常不喜欢那个地方,我并不是跟他们每个人都有交情的,而且那种脸酒肉朋友都算不上的交情有什么用呢?那座山上,我能说上两句话的人并不多,说来也只有……
                    只有林冲。
                    我刚上山的时候常去找他,泡一壶茶,不需要说什么话,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交流,也许,我们是不需要交流的,毕竟我们之间说到底也不算有什么恩情,我只是看他有些本事,随手帮了他而已,但是后来……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落草,我以为我会像我的父亲一样,昏昏噩噩地过一辈子,虽然没什么功业,但也没什么磨难,这就够了。我并不是想要很多的那种人,我清楚我自己的身份,我没想做个普通人,我只是觉得以柴大官人的身份过完一辈子也挺好的,但是后来,命运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怪,你不想做的,它却又偏偏帮你做了。
                    我觉得我跟林冲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他当他的山大王,我当我的大官人,可是没想到我刚上山的时候还要靠他照应,说起来我们之间也不算有什么恩情,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他倒算是我的恩人。
                    我对不起他。
                    当年他在六和寺养病的时候,我本可以去看他,但是我没有,我总是想着,来日方长。但实际上我知道,我是在害怕,我害怕遇见那个独卧病榻的他,他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那个金枪铁马的豹子头,我害怕,我害怕看到到一个濒死的人躺在床上,然后有人告诉我这个人曾经有着多么辉煌的历史,而现在那些过往并不能拯救他,他依然会死,会离开这个混乱的世道。
                    也许对他来说死是一种解脱,但我只觉得凄凉。
                    


                    IP属地:辽宁14楼2012-11-07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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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我已经很老很老了,我总是后悔,我觉得我当年该去看看他,告诉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他,但我却不知道以一种什么样的面孔去见他,我不能去怜悯他,但我又能给他什么呢?我还能给他什么呢?
                      我觉得我是应该去看望他的,但我却始终想不到,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这大概是我这一辈子最困扰我的一个难题了。
                      好吧,我已经想不起还有什么要说的了,那么,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公孙胜想了想,用一种尽量平缓的语调展开了叙述:
                      我当年在山中学艺的时候,我的师父告诉我……

                      恍惚间有一个虚无的人影站在公孙胜身边,他冷冷一笑,却似毒蛊醉人。
                      那人语寒如冰:修道之人,动情者,堕世为妖。
                      公孙胜终于鼓起勇气说出那句深藏心中的疑问:修道只为度化众生,但我若不爱众生,又何来度化?
                      你从来都不需要度化世人,那人向前一步,伸出一指在公孙胜的印堂上轻轻滑过,
                      你要度化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IP属地:辽宁15楼2012-11-07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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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火焰熊熊,噬天袭月。
                        公孙胜有些迷茫地站在火焰之中,身旁都是四散逃开的人群,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柴进,柴进在笑,笑得歇斯底里,笑着笑着就变回了年轻的样貌。
                        烧吧,烧吧,连带着我这幅苍老的皮囊一起,都化了飞灰吧!柴进笑着说完这些话,又一把推开公孙胜,摇摇晃晃地走向那噬天的火焰中去。
                        公孙胜想拉住他,却不知为何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身体便卸了力道似的站立不稳,公孙胜胡乱地想了些什么,便也向那火焰中走去。

                        窗外传来一些人流涌动的声音,公孙胜从床上坐起来,夜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原来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公孙胜望向窗外,院内灯火通明,他披上衣服走到灯火的源头,是柴进的房门外,那满身泥土的小厮正向柴进禀报:禀告老爷,小的们在那座荒山上发现了一块石碑,不敢耽搁,特地连夜送来了。
                        柴进吃力地弯下腰,迟疑地伸出手去触摸着石碑上可能曾经存在今却消失不复的花纹。
                        他缓慢地,沉稳地念出石碑上的文字。
                        公孙胜兀自站在一旁,潸然泪下。

                        ————————”

                        ==================终=====================


                        IP属地:辽宁16楼2012-11-07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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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很诡异的样子,很美好~(我是恶趣味么==……)哭毁了啊!!!


                          IP属地:河南来自手机贴吧17楼2012-11-07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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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心酸……T^T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2-11-07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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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这篇其实是柴林。。。


                              IP属地:美国19楼2012-11-08 07:53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