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我从梦中醒来,那止不住的心跳似是方才那梦中人是我一般。自懂事起,这梦境便伴随着我一路走来。似乎应我还小,所以这梦境一向模糊,随着年龄增长而越加清晰了起来。
我曾怀疑过这是否为我的前生,但又很快打消了。那二人任是其中一人也与我的性子完全不搭边,倒是那小仙童与我有点像。永远的表情淡淡。
门外响起几声鸡鸣,我刚想到什么,那曹操就到了。只听得那门被拍得“啪啪”作响,还夹杂着一个雀跃的声音:“表哥表哥!起床了!”
不急不躁的穿好衣衫,踱步开门,一阵凉风趁机刮了进来,让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我淡淡地瞥向门外那脸颊红通通的小姑娘,声音不轻不响:“茉莉,这回你是想让我同你练剑还是吟诗呢?”
那小姑娘听到我的话,脸蛋一红,直要埋到地下一般,声音完全没了之前的底气:“表哥……”
我蹙眉轻展,半笑不笑:“好了,表哥陪你便是。不过得先让我洗漱一番吧?”
“是是……是,”茉莉唯唯喏喏,那眼儿却弯成了月牙。
我对这小姑娘是很有好感的,自她家生变故以后,母亲便将她接入我家来住。她虽有时性情怯懦了点,但挺有灵气。
洗漱完毕,我便任由她给拽着前往小院,那便是她时常习武作画之处。
我委实不是个习武好手,同时作画也不成气候。母亲对待小姑娘如亲生女儿似的,都忘了她的大儿子小时候可是被耽搁了。现在想起,若不是去世早的父亲的遗愿,怕我便是一事无成。
父亲生前是一个略有名的琴师,弹得一手好琴,美且细腻的音调勾人动人,只无奈这琴音虽美,却没几人读懂。 他曾以“猜情”为题,来招亲。我母亲便是误打误撞的被父亲赖上。
母亲同我描述的是:父亲天人之姿,弹的琴又好听,所以惹了很多女子倾慕。曾有女子掷千金请父亲教她一个时辰,实为欣赏美色。
对此,父亲十分困扰。以致于别的男子弱冠取妻时,父亲这近三十的大龄依旧未成家。于是,父亲终于想出个主意,又可找个懂他琴意的知己,又可取妻生子,一举二得全全美满。
于是这虽近三十却风情犹存的男子想出一招:招亲
母亲说:回想那日可真是人山人海,下到刚及笄的小姑娘上到掉牙的老人也来凑热闹。
我想可能是看热闹,但没敢说。
父亲招亲是以“猜情”为题,谁若猜中了他琴意,他便娶谁。此话一出,众人跃跃欲试,其中竟还看到几个清秀男儿。父亲坐在台上,台下之人排队报名人挤人,实在壮观。
我说:老实说他们报名花银子么?
母亲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而后点头:这孩子随他父亲,有从商的潜质。
在母亲上场之前,被失败刷下来不少人。同是一个曲子,有人说是“表达了对春天的热爱”,有人说是“表现了高洁的品格”,又有人说是“对弹琴的热爱”,等等,各种离谱。 我听后在想,那人应该说是“对谈情的热爱”更应景。
母亲本来并非参赛之人,只是陪同来的邻居去了茅房,将牌号放在她那里,却迟迟不见人回。
眼看着手中的牌号被念出,若不参赛等于放弃,母亲大义凛然的一拍胸脯,走了上台。
我又说:其实母亲是因为花了银子而舍不得浪费还是想着反正没花自己的银子也没损失呢?
母亲再次深深地看我一眼:刘澜郡,我有没有说过聪明人自己懂就好,不必说出来,需要给别人一个台阶?
我默了,事实就是这么现实。
再说我母亲上了台后,没等父亲再次将琴曲弹一遍,就道:这个公子你也别弹了,听了这么多遍我也听到耳朵起茧了。你这曲子弹得着实烂!我想问公子你确实是用了心思么?在场人不说也不是多么欣赏这曲而是看你这人罢了。
母亲当时的语气如同一个先生同学生说话似的,又继续道:公子这曲子可是寄情的?
据说父亲当时的表情十分好看,满脸惊讶,显然是没想到竟会有人如此批评他的琴艺。在震惊过程中,却也不忘点头回答母亲的问题。
不过毕竟是父亲,习惯被大群人围观的人必定有良好的心情素质。 没多久,父亲便恢复了淡淡的表情,抱起琴走到母亲面前,执起她的手,身穿白衣如同仙人。在众目睽睽下,抿了抿浅粉的唇,道:这便是我要娶的人。
这曲子名叫“寄相思”
……
所以我说嘛,如果之前那人说是“谈情”而不是“弹琴”,那这大便宜就让她捡到了。不过谁知她也许说的正是“谈情”,而长相不佳,父亲就故作不知的略过了。
台下之人更不会又为她打抱不平的,谁会想将人送到别人手上。
母亲与我说的时候双颊还泛着羞涩的粉红。看来我已去的父亲果真魅力十分。而事实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母亲告诉我:其实我误会了,见台上写着“猜情”两个大字,我以为那就是曲名呢。正巧听过同名的曲子,所以就以为是他弹错了……
所以才会有那段荒唐的对话。
对此我默。
母亲当时心有愧疚,既觉着对不起那邻居,又对不起刘睬父亲,于是召完亲就与刘睬说了这事。没想到……
母亲眼含桃花:没想到刘睬说非我不娶……
我再默,待后来母亲又变脸般拉长脸:他说已经定下的事怎可以改,若要他再招一次亲,岂不教人认为他刘睬没人要。
我狠狠的默了,突然有一种“果然是一家人”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