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为着安全起见,蔚、袁两人也匆匆上马,选了条幽僻的道,从一片竹林穿行而过。
“刚刚那人,真的是柳家十二刀?”蔚觉非觉得单凭一把匕首就认定这人是柳家十二刀未免果断了些,况且柳家十二刀在江湖上名声极狠,下手冷辣,令人闻风丧胆。而今天这人却没有置人死地的狠劲,行事也十分怪诞,一时让人猜不出来路。
袁烨尧从腰上解开一个鹿皮制的带子,扔了过去。
蔚觉非接住,发现鹿皮带子呈现匕首的形状,她从中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刀面寒光凛冽,流动的杀气竟和刚刚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十分相似。
袁烨尧在旁边道,“昔日铸剑师武魅以长剑最精,却也留下两柄匕首传世。虽说不是武魅大师的专长,却仍是上乘佳作。匕首铸成之后并不忙着浇水冷却,而是在华山山顶历经风吹日晒,自然冷却形成。两柄匕首质地坚硬,色泽凛冽,晴天会向外渗出水滴,像汗液一样,被称为泪刀。两柄泪刀外形奇特,在手柄处铸有金龙,一柄在我这里,一柄,便在那黑衣人手里。错不了。”
蔚觉非改用两手捧剑,“……价格不菲吧?”
袁烨尧道,“当日与武魅大师有过一面之缘,承他瞧得起,送我这柄匕首。”
蔚觉非连忙双手奉上,“这么贵重的礼物,您还是收好了吧。”
袁烨尧笑笑,“武器,不就是拿来用的么。束之高阁,岂不是白费了它的生命。刀,从生下来开始,就等待遇见它的主人,好让它大快朵颐痛快饮血。”
蔚觉非瞧见袁烨尧两眼放出闪亮的光来,也觉得心头一振,有了些精神。闯荡江湖么,哪能没有个是非,用我的刀,杀挡路的人,要的不就是这种霸气么!
两人继续走停,遇到酒家也十分小心,却没再遇到偷袭暗算,那黑衣人也没有出现过,实在辨不清该人到底是敌是友。说是敌人,可事后推断,总觉是他用石子打掉了蔚觉非手中的碗;说是朋友,开玩笑了,柳家的人,杀她还来不及呢,怎会急着救她。
线索过少,两人推断不出,只是赶着步子行路,早日到塞外,也好安心些。
这日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镇,正碰上赶集,人声鼎沸摩肩擦踵,两人便下了马,在人群中缓缓前行。
突见前面满满围了一圈人,不时有喝彩抑或哄笑的声音,还有高高的彩旗迎风招展。
蔚觉非扯了扯嘴角,“……这熟悉的感觉……”
她在京城的时候,时常看到这一出,没想到在这种小镇上也会见到。
——比武招亲。
不知从何时起,比武招亲遍地成灾,会拳脚功夫的多了,又实在想要赚口饭吃,也偶尔也真有几个想把自己嫁出去、想嫁女儿的。而市井最多的就是看热闹的人,比武招亲总是人满为患。
蔚觉非最喜凑热闹,这时候忙拉了袁烨尧凑过去看热闹。这一次比武招亲战况尤其激烈,里里外外围满了人。蔚觉非踩在马镫、拉着马缰,伸长脖子往里瞧,马是哲纪的马,和他一样的怪脾气,无论忘了给它吃饭还是扒它眼皮都是清一色的没反应,但跑路的时候喜欢往坑里跳,总是颠地蔚觉非气血不通畅。蔚觉非叫它老怪。这时候老怪半睁着死鱼眼盯着前面的人屁股看,鼻子均匀的喘着气。
今次待嫁的姑娘脸上素雅,看上去不食烟火的样子,眉毛也总是垂着,眼睛忧戚的望着地面。有几个地痞流氓在路边吹着口哨,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蹿出来,涎着脸皮要娶姑娘。
姑娘咬着嘴唇点点头,微微鞠躬,“请开始吧。”
那小伙子背着手,颠颠的围着姑娘跳步子,转了三圈后,在溜达到姑娘斜后方时,调戏般的撩了姑娘如瀑的直发。那姑娘头也不抬,仍羞涩的低着头,上身不动,突然向斜后飞起一脚,直接把小伙子踹飞出去。
她动作极快,围观人只觉眼前一闪衣裙纷飞,接着人群里发出哎哟哟的一阵乱响,那小伙子被踢中腰眼直飞到人群里,竟然晕了过去。
蔚觉非在外围看得津津有味,“就这一脚的力道,连肋骨都能踢断,这也叫招亲,简直是断子绝孙那!”
袁烨尧道,“这样的身手,在这种地方招亲,看来是有些怪。”
蔚觉非正待回答,突然眼神往下一低,低低“咦”了一声。
与此同时,老怪不声不响复仇的脾气又泛了上来,它沉默的把脑袋拱向前面人的屁股。蔚觉非被甩在人群里,而前面那个人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飞出去,摔在场地中央。
可落地的一瞬间,他借势一滚,以燕子轻盈掠地之势,翻滚起身。
蔚觉非按着旁边的人头爬起来,定睛一眼,“咦咦?”
那个被老怪拱出去的人,不是黑衣人吗?
这时候,人群又哄叫起来,为黑衣人刚才那一滚一爬喝彩。而正中央的姑娘,仍一如往常,低着眉眼,忧戚的望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