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寡言少语,我不怪他,我了解他就是这样一个嘴笨的家伙,真的。夜深了,该离去了,我深吸一口气将他送到楼下,平复了所有的心绪。
可是在临睡前我看到一条短信,竟然是他发的:我这个人就是不太会说话,估计你都习惯了,看今晚都是你一个人在说,哈哈。其实我觉得现在的你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就先放下。你是一个感情细腻丰富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敢于追求真正喜欢的东西,比起那些随大流的人好多了。我相信你会有一个很好的生活。
真难得,他这么一个情商几乎为零的笨蛋居然会发这么长的一条短信来安慰、鼓励我,我着实没想到。而我感慨的同时心中又萌生了什么新的期待?那也只有我自己知晓了。我想,那晚我睡着的时候唇角一定微微上扬了。
说到底我也是个常人,即便理智和自尊主宰着我,面对他的种种温柔,面对一直活在我心中的夏彦,我不可能抵抗得了。我到底在做什么?是在他身上寻求着夏彦的一点点残影,还是正渐渐走向我必然的命运。人生往前看充满了偶然,可是往后看才发现全是必然。他是我的必然?
然而我心底深处的声音却一直在重复着说:只是你虚妄的幻想罢了,他不是你的必然,传奇的人生不属于你我如此平凡的人。你已经得到太多,不能达到完美,因此他是你注定的遗憾。
原来,曾经我最怕伤害的时候遭到了伤害,现今我怕遗憾的时候又遭到了遗憾。
有时候我甚至有种已经和他在一起的假象,因为两人有太多暧昧的表现。也就有那么一瞬间,就一瞬间,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然平静的淡淡幸福……仿佛在他身边就可以不需再逞强,任性地软弱一回,单单纯纯地做我自己。仿佛默默地走在他身边就足矣,一直默默的。仿佛他宽大的手掌能抓住我瘦削的小手,给我那一份原以为永远无法企及的依靠与温暖。
就那么一瞬间的感觉,我再次喜欢上他了。
我,真是个没用鬼。
之前是好感,如今是喜欢。喜欢了,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了,我必须得郑重思考这之间的问题了。喜欢一个人是渴望得到回应的,喜欢一个人是自私的,喜欢一个人是相互理解的,他能给我回应吗?他对我的“好”是独一的吗?他可以理解我吗?答案都是否定的。
于是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烦恼漩涡,我低落忧伤了,天空仿若一下便灰了,和几年前那时候离开他一样。同时心里的另一个我已经有了一个念头,要准备再度去告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喜欢你。
这句话很轻易就能讲出来,对我而言,可是我潜意识里又不敢去,怕,怕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我已经听过太多令我失望的结果,已经不愿再听,打心底地抗拒。那你怎么又确定一定是会令你失望的结果。我依然苦笑,我就是知道。现实是怎样的,我还是非常清楚的。与其不知道第几次听到那种令我失望的结果,不如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但你不是最怕遗憾么?你不怕你不告白会是你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么?
我心中的两个声音一直无止无休地争论着。
朋友倒是建议我去说清楚,倘若被拒绝就彻底死心。我想我是能做到的,只是在最终下定决心之前,我还是得需要好好思索下。
在这期间我并没有回避他,而是主动联系他,依旧与他呆在一起。只不过我的话少了许多,语气平淡了,没有往日的笑逐颜开,不知他察觉到与否,我想是否。又碰上在市区住院的同学回家了,他和那位同学一直是好哥们,免不了去陪他,自然很少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很多时候两人都是沉默无言。
这状况真教人……我想不出言语来描述,但我觉得只要是有情感的人都能体会的。非要描述,我也只想得到“复杂”之类的干涩词语了。
也就在那段时间的某个时候,我望着他的侧脸渐渐入神了。这就是夏彦,只存在于我的幻想里的夏彦?也许,是吧,他真的是夏彦,我那样深深依赖着的夏彦。可是,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