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晚上放学后,樱乃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时间已晚,街上行人已少,人迹匆匆,偶尔有神色疲惫的下晚班的人步履匆忙的与她擦肩而过。夜风掠过,卷起枝头枯黄的树叶,宛若翩跹于红尘的蝶。
【它们是快乐的,而我是孤单的。】樱乃抱紧手臂,身体有些发抖。
一缕轻柔的乐曲飘进樱乃的耳朵,令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她抬头,发现音乐是从自己面前的音像店里传出来的,于是,她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
音像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听见门上铃铛的响声,从柜台后站起来,微胖的脸上有和蔼可亲的笑容:“欢迎光临,小姑娘想买点什么CD?”
“刚才播的曲子……”
“哦,是刚才的钢琴曲吗?”胖老板微笑,“那是尼古拉斯冈恩的著名作品,名字是,《月光消失》。”
“月光……消失……”樱乃轻声念着,然后抬头问道,“还有CD么?我想买下来。”
老板从柜台下的CD机里取出一张CD装入盒中,递给樱乃,说:“最后一张了,不过既然小姑娘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好了。”
“这怎么行?”
“你也不用拒绝,现在很难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喜欢他的人呢,来,拿着。”
看着老板极具亲和力的笑,樱乃不好再拒绝,双手接过来,扬脸对他说:“那谢谢叔叔了,嗯,那个,叔叔,以后,以后我能再来么?我只是,只是很想,嗯,找个人说说话,这样,可以么?”
“嗯,可以的,随时欢迎你来。”
“太好了,谢谢你。再见。”樱乃鞠了个躬,心怀感激的走出小店。
午夜,夜色沉沉。
樱乃蜷着身体靠在床上,耳朵里塞着CD机的耳机,在手边的银白色CD机里飞速旋转着的,正是晚上在小音像店里得到的名为《月光消失》的CD。
那是很悲伤的曲子。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有流水般连绵的忧伤气息。在安静的夜里,缠绕出寂寞的形状。
樱乃凝望着窗外深蓝的天幕,脑海中却浮现出傍晚时的场景。
在晚霞当空的天际下,她与他面对面站在网球场上。
“真、真的可以么,龙马同学?”她半抱着球拍,怯怯的问。
“唔,你看我像在开玩笑么?”他抬手把球抛给她,“你来发球。”
“啊……”她接住,确认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摆开架势发球,“那么,请多指教,龙马同学。”
左边,右边,左边,右边……金色的小球在球网两边跃动,带着某人的沉着和某人的慌张,划破微微凝固的空气,搅出轻微的风声。
“龙崎,手腕放松点。”一拍挥过去,越前龙马提醒着对面奋力击球的女生。
“是。”即使挥拍的动作已经有了很显著的提高,但依旧因为太过紧张而导致手腕僵硬,一击之下,球带着女生无法控制的力量偏离预设轨道,飞出场外,击在铁丝网上,又反弹回来。
“啊,糟糕……”樱乃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连忙向那边的少年鞠躬道歉,“对不起,龙马同学。我果然,是控制不了球拍呢。”抬头时,少年早已走到场边拾起了球,顺便把球拍靠在墙边,然后一步一步向少女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浸在夕阳的逆光里看不清楚:“笨蛋,不是让你把手腕放松一点的么?”
“哎?”惊疑的“哎”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惊诧的一声“龙马同学?”。
贴近后背的胸膛,从胸腔传出的心跳律动,握住自己右手的大手,手心里传导的温热,高出少女近一个脑袋海拔的少年俯身在少女耳边轻声说:“网球,是要这样打的,看着。”
金色的小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准确有力的击在对面的场内,少女惊了三秒后在脸上绽开笑颜:“啊!太好了!”然后立刻换了脸色。发觉由于少年引导的挥拍后手臂的弯曲,让她以一种被对方手臂环在胸前的姿态定格,在黄昏里显得暧昧异常。她轻轻挣了挣,离开少年的怀抱,跳开一步,弯腰红着脸道:“谢谢你的指导,呃,我先走了,龙马同学,再见。”于是抱着球拍兔子般跑开。
少年望着少女烧红的脸颊和身后一搭一搭的辫子,玩味的勾起嘴角。
最后,回忆以龙崎樱乃把脸埋进臂弯自言自语了一句“讨厌,樱乃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为结束。
窗外,月亮躲进云后,敛起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