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文一贴过来就变成首尾相连的无格式了……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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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樱并没有放弃，雁夜能活到现在，也是她不曾放弃的证明。
虽然很对不起樱，不过那些实在不像是用草药煮出来的汤药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舌头烂掉他也会想办法喝进去，可是每次药力激起的刻印虫的骚动都让他无法忍耐。
时至今日他唯一的愿望，是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家人身边。
可这些虫子无时无刻不忘记提醒他，自己会怎样肮脏的死去。
12
在监督他喝药这方面，凛要比樱好说话得多。
大概只需要依据“今天胃很疼”，凛就会皱起好看的眉毛，被樱知道了我可不管你，然后悄悄的把药碗端走。
这一天也是如此。
大概是多少察觉到雁夜最近的身体越发不好，所以今天的凛比平时坚持的时间更长了一点。
然后她得到了一个雁夜用枫叶编成的手环作为贿赂。
如果有做这个的时间为什么不拿来休息呢？认真收起礼物的凛忽然像感觉到什么不详一样，跪坐在雁夜面前“雁夜叔叔，先说好，这个可不算生日礼物哦。”
“当然，凛生日的时候叔叔送你更漂亮的礼物。”
得到了雁夜的保证，女孩子像是明显松了口气，然后起身帮他处理药碗和里面的药。
根据医生的说法，他寿命的极限大概是在今年的年末。
如果幸运，他们可以一起度过正月。
大人之所以狡猾，是因为他们常常做一些自己也无法保证的保证。
13
雁夜刚刚松了口气，就看到那一碗药又被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而且是被言峰绮礼。
雁夜甚至来不及做好警惕，就被假神父狠狠的捏住了下巴。
“撒娇也要适可而止吧。”然后药就被灌了下去。
腥哭的味道所到之处，身体里的虫都像沸腾一样，雁夜躺在地上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狠狠的瞪着他。
然后在绮礼端着药碗满意离去的时候，雁夜用尽全身力气伸出右腿狠狠的对着绮礼的膝盖踢了一脚。
大概是没有想到躺在地上的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还有攻击力，绮礼向前迈了一步才得以不摔倒。
然后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流着冷汗笑得极尽嚣张。
14
在雁夜眼里，言峰绮礼大概是除了远坂时臣以外距离好人这个标准最遥远的人了。
这个男人，睚眦必报。
就如他所料一般，被踢了一脚的神父走了过来，然后把他抱到床上，细心的替他换下新的睡衣然后盖好被子。
并且当着去而复返的凛的面，在雁夜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
凛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雁夜也是。
15
本来以为被言峰绮礼吻过之后的梦境只能是天崩地裂群魔乱舞，可是这天晚上的梦似乎异常安静。
凛，葵和樱母女三人坐在午后的草地上玩耍，*樱摘来白诘草，凛用它编成花环。*
梦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哭了。
好在不会有人看到这样丢脸的自己。
距离天亮还早，他贪恋那片梦里才能见到的景色，于是又闭上眼睛，不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次的梦里还是同样的景象，孩子们还在玩闹，凛把花环变成了精巧的花球，樱让每一个花球被抛上天空后都会变成花瓣飞落，然后落地重新长出根叶。
他还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安静的看着，却不觉得孤独。
因为这次他的手被稳稳的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他可以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这个人的温柔和温度，可他侧过头，却看不到他。
ps:**樱摘来白诘草，凛用它编成花环。**这句摘自原著小说


23
庭园中枫叶落尽的那一日的转天，下起了冬木市今年的初雪。
初雪过后，就已经到了年末了。
这个时候，冬木市的大街小巷应该很热闹了，到处都是年末甩卖。
只是无论怎样的热闹，都不会传到这个安静的院子来就是了。
记得有一次自己也一时兴起买过几个福袋，里面居然有最喜欢的限定香水。
这些回忆久远得像是前世的事一样，包括自己作为一个人曾经平凡的活过这件事。
雪后三日，道路应该不那么滑了。
雁夜努力的用右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好了，他的大衣在哪里？
24
从商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了，商店街的各个店铺陆续的开始收起热闹的看板，打出了closed的牌子。
只有酒馆和咖啡店还亮着灯。
从现在开始，就是冬木市的夜晚了。
从家里到这条商业街，正常人需要走二十分钟的路程让雁夜费了将近两个小时。
自从变成这副样子之后，雁夜就很少暴露于阳光和灯光之下，这样长距离的步行已经是很久没有的了。
不过还好，雁夜看着手里包装精美的两个小盒子，满意的笑了。
冷风已经把没什么体温的身体吹得麻木，或者去小酒馆喝一杯会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雁夜不打算让樱他们再担心了。
正要回去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那种隔着几十米都可以闻到的讨厌气息让雁夜不用看来人的脸也晓得他是谁。
“打算离开家悄悄的死掉么？”
“…”神父鄙视的语气让雁夜抬起了头，仅剩的右眼不屑的瞪着来人“那你呢，来给我收尸的么？”
这个反击并不怎么成功，绮礼甚至连冷笑都不屑于露出，可在看到雁夜手里一红一粉扎着精致丝带的盒子时却微微愣了。
“这是给凛和樱的礼物？”
“显然不是给你的。”
似乎惊讶并且满意于这个答案，绮礼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干脆的转身
“……既然这样，你自己走回去吧，我还有事。”
“……？？”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找你的吧？”神父优雅并且恶劣的一笑。
是的，当然不会，雁夜狠狠的骂了一声。
25
第一步都没走出去，忽然被一只手从后面紧紧捂住，拉到了看板后的阴影里。
熟悉的气息让雁夜一愣，随即意识到抓着自己的人就是刚才那个欠扁笑容的主人，于是开始全力挣扎。
“想要活命的话就别动。”
顺着绮礼的视线看过去，雁夜呆住了。
在不远处，整个街道最暗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正在一边发出悲伤的呜咽的声音一边缓缓的行走。
他不应该存在在这里的，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地方。
他应该消失了。
似乎感受到了魔力，那个人慢慢的转过身，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然后偏了偏头，像是确认一样的用那似乎来自地狱底层的声音问道“龙之介，你们谁看到他了？”


29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更确切的说来人并没有和caster正面交锋，而是迅速带着雁夜离开了。
雁夜能听到耳边的急速的风声，他意识到自己被带离了战场。
等到这种声音停下来的时候，雁夜发现他们已经在卫宫家的门口了。
————
所有人聚集在雁夜的房间，绮礼的脸色异常沉重，樱悄悄的打量着站在雁夜身边的紫发男人。
这就是雁夜叔叔的servant，战斗能力在众英灵中首屈一指的berserker。
“我的名字是兰斯洛特，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的职阶是berserker，不过现在你们或许称呼我的真名比较合适。”用如秋天湖水一般澄澈的声音报出真名的骑士对骑士王微微颔首致意。
“为什么berserker和caster都出现了，难道又是圣杯……”
“圣杯战争已经结束了。”骑士用优雅而低沉的声音安抚了有些不安的少女“而且我并不是再次出现，事实上，这十年我并没有离开。”
“！！”
“因为并不能获取足够魔力，所以我一直以灵体的状态存在。”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维持多久，不过后来我被她发现了。”
被提到的凛自信的笑了“当然，本来像他那样虚弱的灵体本身是很难发现的，可是因为最近他担心雁夜叔叔，所以偶尔会有不安分的波动，就在刚刚被我发现了。”
“可是雁夜叔叔的手上并没有令咒……”
“因为在和我一战之后，兰斯被我的剑刺穿了胸膛，他和你的契约应该在那时已经失效，从他现在并没有狂乱这一点就可以证明。”saber上前一步说明。
确实，拥有湖之骑士美名的紫发骑士并不再被黑色武器笼罩，成了整个屋子里除了亚瑟王最耀目的存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高贵的他再次向他的王投以感激的目光。
“恕我直言，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应该回到英灵座才对……”
“是的，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未完的事。”在回答问题之外的时间，兰斯洛特的视线很少离开雁夜身上。
“那么你现在如何实体化的？”
“现在有我来给他提供魔力。”凛回答。
30
“兰斯洛特得到可以实体化的魔力之后就出去找你了，还好赶上了。”
负担一个英灵的魔力，即使兰斯洛特24小时维持着实体，每天的支出对于凛这个优秀的魔术师来讲可以算是微乎其微。
“事实上一开始主动提出承担的人是我。”
雁夜惊讶的看着说话的男人，像是知道他的疑惑，神父露出一个在凛和雁夜眼里依然那么让人火大的微笑“本来打算以切断他的魔力供应来威胁你的。”
凛接上了他的话“但是他的伎俩被berserker识破了，所以他拜托我来承担魔力消耗。”
凛的好意让雁夜有些不安，她对于自己的好意大部分都来自于自己曾经试图去解救樱。
而事实上，他并没有救出樱，而且他战斗的动力，并不仅仅源自于他对樱的爱，还有对远坂时臣的仇恨。
这些就像他体内不可以见光的虫一样，畏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祈祷着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当然这并不是长久之策，等到你的身体完全恢复之后，还是要拜托你来为我提供魔力。”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湖之骑士温柔的注视着雁夜，为这段对话做了一个总结。
点了头之后，雁夜忽然有些疑惑的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时间效力很长的约定。
长到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点头。


31
关于caster的话题让众人一直在雁夜的房间讨论到了深夜，直到湖之骑士轻轻咳嗽一声，礼貌的提醒大家应该休息了。
“啊对不起我忘记了给你准备房间……”
兰斯洛特制止了急忙起身的樱“我要留在这里，不必特意准备寝具了。”
雁夜的行动并不太轻松，虽然他一直都坚持独自料理生活，不过现在能有一个人照顾他真是再好不过。
樱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自己脸红了？
“对了，可以的话，请给我一杯热牛奶。”骑士对樱提出了请求。
热牛奶很快就被送来了，湖之骑士理所当然的接了过去，确认温度之后放了一勺砂糖，转好杯把轻轻放在雁夜右手边。
忽然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让雁夜有些无措。
他们虽然把性命交付于对方，可他们却不是朋友。
他们订立过契约，可却连一句话都没有交谈过。
他们甚至没有叫过彼此的名字。
兰斯洛特并不是自己曾经用令咒束缚住的servant，而这个名字的主人只对一个人宣誓过忠诚。
雁夜在梦里见到过这样的场景，碧空下凯旋的圆桌骑士跪在王的面前，胜利之剑和无毁的湖光闪烁着光芒交相辉映。
把并不渴望圣杯的他拖入这场欲望的争斗，以这般人类之躯将他束缚。
在这一切得到解脱之后，他就算不憎恨自己也应该立刻离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雁夜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因为他已经把自己排除在思考范围之外。
32
牛奶的甜味似乎和这个房间的氛围很相符，但却让人无法产生真实感
至少在这里的不应该是自己，还喝着圆桌骑士端上来的甜牛奶。
雁夜咳嗽了两声，尽量像对一个朋友一样随意笑了笑“你不需要做这些。”
然后他意识到现在这张脸笑起来一定很不好看。
“契约已经解除了……你是自由的。”雁夜抬起右手，那只手比十年前更加苍白，却已经没有那道血色的令咒。
为了咽下嘴里的苦涩，雁夜一口一口的喝着牛奶。
也许兰斯洛特会在沉默之后认同他的话，然后离开。
沉默越久，他越是这么坚信起来。
他想好了道别的话。——“对不起。”
湖之骑士因为困惑而微微睁大了眼睛“为什么道歉？”
“……”轮到雁夜哑口无言。
并不是找不到答案，而是在确认他是不是需要自己把这些答案一一列出来。
但是兰斯洛特只是在等着他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
然后他接过杯子，问了雁夜一个问题
“我可以称呼你的名字么？”
因为之前并没有询问雁夜的意见的机会，兰斯洛特在刚才的对话中尽量避免使用到称呼。
这种体贴让雁夜有些局促，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试图把自己的左半边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一点的地方。
啊，好啊。
骑士再次微笑起来
“雁夜。”
在温柔的呼唤里，脆弱无所遁形。

33
如果说言峰绮礼是这段平静生活里的第一个变数，那么现在第二个已经来了。
越发虚弱的身体需要睡眠，更多的情况下是在虫的折磨里的昏睡。
早上八点樱会送来早餐。
为了不让樱担心，在这之前雁夜不管多么难受也会起床梳洗。
由于左半边身体的不便，以前需要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才能完成的事情，现在在兰斯洛特的帮助下只需要十几分钟，然后剩下的时间他可以再躺一下。
片刻不断的疼痛很少能让他真的睡着，所以躺在哪里，用什么姿势躺着都是一样。
然后骑士会把蜷着身子的雁夜抱起来放到床上，再盖好被子。
兰斯洛特似乎把雁夜当成一只坏脾气的猫来照顾。
而雁夜在最初的不自在和困惑之后，现在似乎已经渐渐习惯。
和人生之前三十多年完全不同的生活。和另一个人如此亲密的日日相对，兰斯近似固执的温柔渐渐侵入了他生活的每一处角落。
但被这样温柔的对待只能让雁夜的不安像是被黑水漫过一样疯狂滋长。
和所爱的人一起生活，他曾经有过类似的幻想，然后被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击碎。
最后一个残破的碎片，在他的双手掐住葵的脖子时，也碎成了粉末。
而命运似乎不肯放弃愚弄他，让兰斯洛特出现在这里。
这次他绝对不会再上当了，他告诉自己。
他曾经能留在身边的，只有berserker。
而在右手上空无一物的今天，他已经留不住什么了。
34
“雁夜，樱来了。”修长的手指拨开灰白的前发，痒痒的触感让雁夜渐渐从迷蒙中清醒。
“……啊，谢谢。”努力撑起身体打起精神之后，雁夜对兰斯礼貌的表示谢意。
端着和式早餐和一碗完全可以把早餐香味遮盖住的药进来的女孩子露出了笑容
如果在女孩子灿烂笑容之下没有这样一碗可怕的药就更好了。
在樱的期待下雁夜喝完了药，然后立刻咳得喘不上气来。
捂着嘴等着樱离开之后，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这本是早就习惯的模样，剧烈的咳嗽而导致胸腔的剧痛，根本直不起身的雁夜躺在地上，茫然的看着血里尚在动弹的虫。
真够恶心的。
这么想着，他叫住了想清理血迹的骑士。
35
“兰斯洛特。”
雁夜很少主动呼唤骑士，这样直呼名字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我并不需要仆人，你也不应该是我的仆人。”
该结束了。
在雁夜的心里其实已经找到了让兰斯洛特肯留在这里的答案，和他参加圣杯战争的原因是同一个人。
骑士王。
如果兰斯的愿望是留在saber身边继续效忠，那么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他的忠诚和体贴变得那么廉价。
他应该追随在王的身边，而不是用他握着宝剑的手来给自己收拾这些恶心的虫子。
“雁夜。”像是有些苦恼的骑士俯身下来，把污血和里面的虫处理干净
“我的存在让你觉得不安了么？”
“不安？不……。”狠狠的挠了挠头，雁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是你这个愚蠢的英灵完全搞错了你应该在的地方！
至于其他，承认什么或者请求什么，赌注太大，他没有东西可以输。
于是他干脆闭嘴。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只是这几天你一直在避开我。”
“……”
方寸之间，雁夜在紫色眼眸的注视下逃无可逃。
不过再这之前，他希望兰斯可以离自己远一点，至少是一个不会让他闻到自己身上该死药味的距离。


35
“兰斯洛特。”
雁夜很少主动呼唤骑士，这样直呼名字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我并不需要仆人，你也不应该是我的仆人。”
该结束了。
在雁夜的心里其实已经找到了让兰斯洛特肯留在这里的答案，和他参加圣杯战争的原因是同一个人。
骑士王。
如果兰斯的愿望是留在saber身边继续效忠，那么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他的忠诚和体贴变得那么廉价。
他应该追随在王的身边，而不是用他握着宝剑的手来给自己收拾这些恶心的虫子。
“雁夜。”像是有些苦恼的骑士俯身下来，把污血和里面的虫处理干净
“我的存在让你觉得不安了么？”
“不安？不……。”狠狠的挠了挠头，雁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是你这个愚蠢的英灵完全搞错了你应该在的地方！
至于其他，承认什么或者请求什么，赌注太大，他没有东西可以输。
于是他干脆闭嘴。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只是这几天你一直在避开我。”
“……”
方寸之间，雁夜在紫色眼眸的注视下逃无可逃。
不过再这之前，他希望兰斯可以离自己远一点，至少是一个不会让他闻到自己身上该死药味的距离。
“圣杯战争是一场搏命的游戏，参加这场战争的人都有一个可以和自己性命同等重要或者更为重要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每个人手上都会沾上血。”
“你是，我也一样。”
“我受召唤而来，已经做好了服从这场游戏规则的觉悟，这份觉悟里包括被你的令咒和有限的生命所束缚。”
你把我当做战斗的工具，而我用你生命换来的魔力得以来到这里，偿还我自己的愿望。
所以一切都是公平的。
雁夜觉得喉咙有些疼，他清了清嗓子，但声音依然有些发抖“可是圣杯战争结束了。”
“是的，它结束了。可你还把自己留在那里。”
“我……”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身为master的你的召唤。”
“而我留在这里是因为作为一个人类的你。”
“我只是个普通的人，连个魔术师都不能算。”
“还有被虫啃食的躯体。”兰斯洛特补充说，雁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雁夜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伸向茶杯的手顿住了。雁夜干涸的嗓子里挤出两声笑来“这不好笑，兰斯洛特，你知道我战斗下去的动力是为了杀死那个人，你知道我最后甚至——”
葵的名字并没有出口，雁夜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念这个名字。
不仅是这样。
雁夜坚信着自己没有资格得到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东西。
它们太美好了。
“这不是你参加圣杯战争的原因。”骑士冷静的指出，并给雁夜倒了一杯热茶，像往常一样体贴的放在他的右手边。
参加圣杯战争的其他人，至少有七分之一的机会活下来，并且满足自己的愿望。
但是雁夜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生还的机会，甚至本来也不用参加这场战争。
“当然，这是我的观点，我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认同我。”
“做出留在这里的决定，并不是因为责任，只是我的愿望而已。”骑士的手指抚上了雁夜那已经没有神采的左眼。
雁夜没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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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下午发生了另一件事——樱被caster袭击了。
应该是caster所召唤出的魔怪感受到魔力而展开攻击。
不过幸好并没有和caster交手。
“如果放任caster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吧，那对姐妹。”
“不过唯一可以命令berserker去迎敌的你却要死了，真是可惜。”
“收起你的废话。”狠狠的瞪了绮礼一眼，雁夜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吃惊的句子
“我会去虫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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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夜其实知道这些都是谎言。
樱并没有遇袭，女孩子并不擅长欺骗，尤其是雁夜知道她说谎时喜欢摆弄她的发带。
而且即使没有雁夜的命令，兰斯洛特也不会放任caster不管。
雁夜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改变主意。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借口。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那颗已经被腐蚀殆尽的心脏从何时又重新开始跳动了。
38
“喂，把东西还给我。”雁夜没好气的叫住转身要走的神父。
“什么东西？”
“混蛋装什么傻！之前遇到caster时我塞进你口袋里的礼物！”
“那个啊，扔了。”
“你！……咳咳…”
“如果是很贵重的东西，下次记得放在自己保管，不要随意的交给别人。”神父留下诚恳的忠告，然后拍了拍雁夜的肩膀，带着微笑。
“恩将仇报的混蛋……下次死也不管他！”
临走前神父皱着眉看了雁夜一眼，确定他还是没有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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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礼很少对雁夜讲真话，这次也不例外。
那一日直到回到家中，绮礼才发现自己大衣口袋里安静的躺着两个盒子。
绮礼决定在把它们扔掉之前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一个是一条粉色水晶的手链，绮礼随手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另一个是一只白猫的手机链。
并没有扔掉，而是把它举在眼前，言峰绮礼看着那只白猫的吊坠在自己眼前摇晃。
他没想到间桐雁夜会主动攻击caster。间桐雁夜虽然愚蠢，但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他想制造空隙让自己逃跑。
确实，即使是自己也没有可以全身而退的自信。
但是间桐雁夜为什么救自己，用他的命？
得不出答案的绮礼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把那只白猫挂在上面。
不知道下次见面时那个人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神父露出了期待的笑意。


40
第二天出发去间桐家之前，雁夜忽然转身对兰斯洛特说
“可以拜托你去查一下caster的行踪么？”
“明天么？”
“今天。”
紫发的骑士皱起了眉头“虽然在背后说人坏话并不是骑士所为，但言峰绮礼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是啊，提到名字就火大，托他的福我现在一看到漂亮的东西*都会不爽。”
“所以今天请让我陪你去虫仓。”
听到虫仓这个词让雁夜一抖。
在“治疗”开始的一个月，隔一天就要进入虫仓一次，以雁夜的身体状况来说，住在间桐家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雁夜却激烈的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厌恶间桐家的一切，包括自己。
美好的干净的东西都应该离那两个字远远的，樱是，兰斯也是。
枯瘦的手指绕着还带着牛奶甜香的杯沿一圈一圈的打转，雁夜全力思考着拒绝的词汇“……那种地方不是你应该去的。”
兰斯洛特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他确认的问道
“这是命令么，雁夜。”
如果不把这句话定义成一个命令，那么兰斯洛特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不能让他去。
他不能看到那样的自己。
卑微的，肮脏的，被一群虫子侵犯凌辱。
就算是自欺欺人的逃避也好。
雁夜转过了身，背对着阳光和他的骑士
“啊，当它是个命令吧。”
——*绮礼和绮丽（漂亮的）读音相同——
41
车窗外的景色由纷乱变得逐渐熟悉，令人厌恶的熟悉。
雁夜闭上了眼睛，这里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憎恶。如果人类可以不依靠呼吸存活，那么他绝对不会去呼吸这里的空气。
车在间桐家大门口停下了。
雁夜看着那扇大门。
自己曾经拼命的从这里逃出去，然后他还是回来了。
那一次再没有出去的机会。
好在，自己要的从来不是自由。
打开车门，在右脚落地之前，雁夜被一双手臂打横抱了起来。
言峰绮礼调笑的语气就在耳边
“怎么样，成为公主的感想？”
“还是……你更喜欢回家的感觉？”
42
樱对于这条亮着暗黄色灯光的通往虫仓的道路的记忆并不太多。
只是有一件格外鲜明。
那一天不用去虫仓的自己和雁夜叔叔相遇了，雁夜叔叔曾经跪在自己的面前，对她保证，以后可以带上妈妈和凛，四个人一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还能见到她们吗？”
“啊啊，一定能见到的。叔叔向你保证。”*
樱无法告诉雁夜，从那一天开始，虽然残酷的现实让她无法期待，可回忆这段对话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
那时她并不知道雁夜为了给她这个希望付出了多少。
“樱，真对不起。”雁夜对她说，眼睛里充满愧疚“让你陪我来这里。”
樱抬起头，看着螺旋而上似乎无穷尽的台阶，小时候总觉得，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上去的话，就可以见到神。
如果真的有神，那么请让这个人获得幸福吧。
这样对着黑暗祈祷，耳边已经可以听到尖锐的虫声。
**对话引用原文


46
那些听命于樱的虫并没有太多的伤害到雁夜，可是虫进入血肉的痛苦并不会因此稍减。
像每个漫长的夜晚一样，世界重新回到了混沌中，时间不再清晰。
清晨时分，兰斯洛特的身影出现在虫仓的门口。
开门的声音似乎惊醒了樱，她看向门口。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在她的心里油然而生。
她不禁想，如果可以，这位高洁的骑士大概一生都不会用这样的画面来污浊自己的双眼。
血的腥臭和各种污浊的气味，来自于地狱的阴暗魔术。
可偏偏是这里把雁夜变成了一个拥有召唤berserker资格的人。
雁夜最不想让兰斯洛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自己吧。
但在找到了被固定在锁链上早就昏厥过去的身影之后，骑士半点没有犹豫的迈开脚步走到这堆污秽中来。
从阴暗里走出的人扯住了骑士伸向雁夜的手。
“别碰他。”和灌注入力量的手不同，绮礼的神色却像是在嘲笑“小心弄脏你的衣服。”
接着他的手被用很大的气力反扭过去。
骑士的眼中蒙上了狂怒的黑雾，平日的温和尽数从他身上褪去。
“别碰他，不然你的衣服会弄脏，被你的血。”
“……兰斯…？”被打横抱起来的男人似乎是被虫仓外的光刺激到，慢慢的醒了过来。
像是忘记了昨晚的噩梦，和这几天每天早上醒来之后一样，雁夜对骑士露出了笑容“早上好……”
发出声音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哑得不成样子。
“是的。”兰斯洛特尽量露出微笑“早安。”
47
“然汝当以混沌自迷双眼，侍奉吾身。”
“汝即囚于狂乱牢笼者。”
“吾即手握其锁链之人。”
梦中的自己在虫仓里挣扎，他一遍遍嘶喊着这段咒文，终于从头顶的黑暗混沌里垂下来锁链，锁住的却是自己。
锁链紧咬住皮肉，钻入骨头，铁索的摩擦声和血肉钻破的声音和虫尖锐的叫声混在一起，盖住了一切声音。
在绝望里睁大双眼，眼前的颜色忽然变成了柔和的颜色。
他看到了还是圆桌骑士时的兰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少女。
在玫瑰盛开的花园里沐浴着金色的阳光，笑得纯洁无暇的少女。
象牙一样的肌肤，像是铺散开的黄金一样美丽的长发，海蓝宝石一样的澄澈眼睛和可以洗涤人心的笑容。
虽然曾经在梦里见过兰斯洛特因为这段爱情而受到的痛苦，但这是雁夜第一次在梦里见到格尼薇儿。
这是兰斯藏得最深的记忆。
昏睡了一日的雁夜被兰斯的呼唤叫醒。
“你好像很痛苦。做恶梦了么？”
避开骑士关切的注视，雁夜有些茫然的笑了“不，是个美梦，我梦到她了。”


48
“你受伤了？”
兰斯洛特微微吃惊的眼神让雁夜确定自己在睡梦中听到的只言片语的真实性。
看来是骑士在追查caster时与之交手。
也许应该问一句胜负如何，可雁夜觉得自己一开口又会把对不起说出来。
这个世界上能伤害到兰斯洛特的并不在多数，而自己的决定恰恰让他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并且是在契约已经结束十年的现在。
抬起手，上面还可以清晰的看到虫侵蚀过的痕迹，镜中的白发遮不住眼里的疲倦。
脑子里还残留着格尼薇儿的笑容和光芒。
他的手不曾握紧过什么，现在也已经什么都握不住了。
这样的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去回报他给自己的温柔。
两人之间给予和回报的天平早就崩溃。
崩溃的天平倾斜着流过来的是名为不安的毒。
在被淹没前必须离开。
注意到雁夜的异样，兰斯洛特抬起自己的左手，那上面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看得出已经用治愈术处理过。
“不用担心，已经没事……”
话没有说话，就被雁夜打断了“呐，格尼薇儿真的是个美人。”
这是一个从未谈起的人。
事实上，他们对于对方的了解都不是从谈话中获得的。
在对方并不知道也未必允许的情况下。
自己虽然失去了master的身份，但依然享有着某些特权。
格尼薇儿一定是兰斯洛特不想与任何人分享的记忆。
看，提到了她，骑士果然皱起了眉头。
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的兰斯洛特保持了沉默。
但是雁夜并没有选择沉默“你参加圣杯战争的希望，真的是为了你的王么？”
雁夜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可他并没有停下口中的句子。
人不一定是为了得到什么才会去放弃的。
“雁夜……”和往日一样平稳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警告和不悦的气息。
雁夜清楚兰斯洛特重视的东西是什么。
自己对他的了解远比他想象得要多。
曾经唯一的爱情，和比它更重要的荣誉和忠诚，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但兰斯洛特决不允许别人侮辱。
于是雁夜放下茶杯，停止注视水中动摇的自己。
“如果得到圣杯，你不希望你心爱的女人复活么？”
————
49
骑士离开房间的时候，正好和凛擦身而过。
女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骑士的背影，确认着自己刚才的并不是错觉“骗人的吧，他居然生气了？”
啊。随便开了个玩笑而已。
50
“樱在准备晚饭，她拜托我过来看看叔叔醒过来没有。”凛解释了来意
还有，新年快乐。
听到这句话才意识到今天已经是正月的雁夜愣了愣，忽然窘迫起来，自己准备的压岁钱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如果有礼物也好啊，可恶的假神父居然把它们扔掉了，都是远坂时臣的错。
凛也慌乱的解释，啊啊我真的不是来要这个的。
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
“初梦梦到什么了？”
“恩……好像有茄子。”凛努力的回忆“不过插了老鹰的翅膀在富士山上飞。”
“上上签呢。”
“雁夜叔叔呢……啊抱歉。”雁夜从30日去了间桐家回来之后就在昏睡，现在已经是1日的下午了。
“我也做了很不错的梦。”雁夜一本正经的编着谎言，“梦见我带着你和樱三个人去了公园，还去了游乐场和电影院。”
一件并不难实现的事，雁夜却像在形容一个再美不过的梦。
51
凛回家的时候，雁夜穿上了外衣送她到了大门口。
凛来的时候并没有系围巾，现在她戴的那条墨蓝色的围巾是雁夜的。
“雁夜叔叔刚才的梦，并不太现实呢。因为你去的话，兰斯洛特一定会跟着的。”
“围巾歪了哦。”
凛乖乖的仰起头，让雁夜帮她整理。
“真是温柔呢。”
“……恩，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是说雁夜叔叔。”
“会把我和樱当成孩子来宠着的人已经只有你一个了。所以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已经接近傍晚的天色是带着一点蓝紫色的橘黄。
再晚一点，他就又要回到那个虫仓去了。
想到这里似乎脚就不受控制的迈出了大门。
并不是想逃，只是忽然想起一个应该去看看的地方。
在还对未来抱有希望的过去，他也喜欢去神社，许下愿望之后再去看看今年的运势，然后年复一年的把写着凶的纸条狠狠的系在神社门口的树上。
然后买两个护身符，一个是自己的，还有一个送给葵。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她一次也没有把这些护身符戴在身边过。
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不过还是过去看看吧。


52
最近一次去那个神社，也是在十一年前的事了。
雁夜凭着记忆寻找到那个神社的入口。
记得神社主人的女儿会给来参拜的人每人一杯热米酒。
雁夜看到了摆放签文的盒子，放了一百日元，选了一个。
用右手费力的打开后，雁夜笑了。
居然是大凶。
如果连神都在嘲笑自己，那自己不笑似乎就太不识趣了。
一路走来耗尽了体力，雁夜坐在神社的石椅上休息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已经在黑夜里走了很久了。
看了一下街头广告牌的时钟，这一天还有一小时就要过去了。
如果被那个神父知道，肯定又要嘲笑自己，到底是几岁啊还让小孩子担心你这样的话吧。
樱一定很担心自己。
可是回去的路太远了。
雁夜仰着身子躺在草地上，头发和残雪一样的在暗夜里是深蓝的颜色。
寂静中，他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可以就这样融在这片黑暗里。
就这样安静的沉睡。
直到有一只手把他拽了起来。
53
过于强硬的拉扯让雁夜几乎确定了这只手的主人是属于言峰绮礼，可当他借助月色看清楚来人的面孔时却愣了。
有着湖之骑士美名的兰斯洛特的紫色长发在银色月下散着美丽的光辉。
而他的脸上却带着让人望而却步的冰冷怒意。
雁夜的左腿因为寒冷疼得厉害，体内的虫似乎感知到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温度的这个事实，正在骚动起来。
寂静的寒夜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他只要再退一步，就能融到骑士目光触及不到的暗黑里。
下意识的他这么做了，却被一下子拉了回来。
接着他意识到自己的嘴唇感受到了温度，这个温度来自于兰斯洛特。
直到两人分开，雁夜还维持着被迫仰起头的姿势。
现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失去了对一个吻大惊小怪的权利。
可是，为什么？
“我根本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雁夜忽然开了口，声音小得几乎被微风遮掩“葵是这么说的。”
“她直到死的那一刻，应该还是那么恨我吧。”
我的付出，最后只换来这样的结局。
我并没有给任何人幸福，只能带来不幸。
“所以宁可说出违心的话也要激怒我，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么？”
身体的颤抖显示了雁夜的动摇。
他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爱。
葵的温柔曾经是他的依恋，可渐渐他明白，那份温柔并不是特殊的。
他为了让自己爱的人幸福可以不惜一切，可他在付出的时候依然隐隐希望，他可以得到些回报。
如果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处。
如果能有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直到被兰斯洛特紧紧抱住，雁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喃喃重复着“我有喜欢的人……”
这是自己对葵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用尽自己的生命说的话。
可是她不懂。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雁夜颤抖着抬起右手，上面应该还有一个令咒*。
留住最后一个令咒，除非你想给servant自由。
“我以令咒发出号令，berserker，留在我身边。”
眼前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漆黑的夜和苍白的手。
可抱住自己的手臂收紧了一些，然后雁夜听到了回答“……是。”
“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没有圣杯……”
没有说完的机会，骑士的嘴唇就又贴了上来。
在失去意识之前，雁夜听到的是这样的句子。
“那么请把你给我。”
*虽然令咒之后曾经被绮礼补充一次，不过此时雁夜只记得他曾经对berserker使用过两次令咒


SF
这个的结局是兰雁还是绮雁呢？

看了以后超感动的！真的写得很棒！
之前在tiger&bunny的吧里也看过LZ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