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日进抬头看了一眼表。
灰白的墙面上橙子状的钟表摇摇欲坠的悬挂在表面。时针指向八。分针指向六。
——八点半了。
他深吸一口气憋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好亲爱的……”
面前的小情人情绪激动的挥开了他温柔的向半空中伸去的手,“童日进你龘他妈的根本不相信我。”
“不是阿吉你听我说。”他努力的平和着呼吸继续微笑,指针还在不停的向前游走,就要迟到了,上班要迟到了,于是嘴角的笑容更加趋于柔和,“我相信你。”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要一直相信我。”有点别扭,又有点倔强,更是有几分任性,小情人嘟起了嘴不满的看着地上。
说起来这种性子或许不是自己最钟意的类型,会莫名奇妙的发飙撒娇,脆弱的随时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猫,有时候楚楚可怜,有时候又带着几分凛冽的强势,他变换在这些性格里,这让童日进很是疲惫。但是没办法,即使不是最钟意的类型,但是他就偏偏的钟意了。
这种感情深深的埋入骨血里,他挣脱不了。
或许是因为本职是兽医——有时候他觉得时刻守在自己身边的尚一吉像极了平日关爱抚养的猫咪,这种宠爱总是越过他的大脑直接影响了自己的动作。
于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小情人向自己的怀中蹭过来,动作幅度很大,毛茸茸的脑袋撞上自己柔软的身体,“喂。”
怀里的人不回答。
“我上班去了。”摸了摸他的头,尚一吉发出了一声清不可闻的哼声,手中的褐色短发有着柔软又甜蜜的温暖,这或者只是一种感觉,远远称不上是触觉。
“真的喜欢我就要一直相信我。”
情人松开双手向后退了几步,又重复了一遍软软诺诺的,尾音上翘,童日进推了推差点滑落鼻梁的眼镜笑出了声,“知道了。”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不知为何尚一吉仍是有几分不大满意,嘟起了嘴有几分烦躁。
香港的十一月份已经开始转冷,他递给童日进沙发上的围巾同时清了清嗓子,“Leo明日是我干儿子三岁生辰。”秀气的眉毛微微上翘,唇角勾起是一片浅淡的笑意。
“嗯。”童日进接过来柔软的围巾顺便倾了倾身子触碰情人的唇,温柔的不带一丝情欲,“我会记得陪你去,那也是我干儿子。”
“唔……”尚一吉伸出手来搭住他的肩,正要出门的童日进回过头来,“怎么了?”
“再来。”他主动的靠近轻轻的触碰他的唇。情人桔梗花一样泛着晶莹水汽的唇就在跟前,童日进不受控制的凑了过去,目光滑过墙上的橙子钟表,分针滑向了九——还有一刻钟迟到,他勾起唇角稍微的意思了一下躲过了他的束缚,“我要迟到了等我回来。”
这一次亲吻在额头。
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十一月份的香港意料之中的带了几分冷意,他缩起了脖子紧了紧围巾向地下室走去,灰色的围巾上仍残留那人的味道,是多年来的工作留下的痕迹,淡淡的香,在一瞬间戳中脾胃。
尚一吉的表情仍有几分来不及收回的落寞。
像是刚刚忽如其来的烦躁一样,他已经有几分感觉出来这份不对劲的所在之处了。童日进仍是像多年前一样的温柔,这份温柔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挥抹不掉,对任何人都是——这决定了他不会只对自己一个人有这份轻柔的感情。
而他呢。尚一吉仍是尚一吉,这么多年从未变过,若是爱就一心一意的扑在这场火里,直到炙热的火焰烧进骨子里将鲜血蒸发成气体。
他叹了一口气返身收拾东西,早餐瘫在桌子上,是最简单的荷包蛋和面包片,虽然自己是顶级厨师但是也未必能做的多上天入地。但是童日进就偏偏死心塌地的喜欢,一想到他透明的眼镜片下温柔的泛着笑意的眼睛尚一吉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是真的喜欢他。或许对于自己来说多少次强调真的二字也都不会让人有“尚一吉是认真的”这种感觉。比如说闺蜜戴思嘉就无数次的吐槽过他,当时对KO还是不是说是认真的。
想起KO,那个凛冽又温柔的男人。
在自己的生命里同样有着沉重的地位,然而他和童日进不一样。
童日进是生活是真真正正活在自己身边的,尚一吉谈过无数次的恋爱,甚至也根据家长的意见试过女孩子,然而他还是不懂爱,或者说这个字世界上无人能懂——哪怕是莎士比亚或者柏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