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多人这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很多人一出生就注定了自己的路;不知道哪一种更幸运些;却都有着不被人理解的辛苦和无奈。曲希瑞跪坐在案台边,伸手拨了拨油灯的灯芯,火苗又长了长,一室的昏黄。风吹过堂,高耀的烛火不停的晃动,拉长了的影子也变得诡异,曲希瑞伸出手为那烛火挡住略显强硬的风,好一会,才歇了下来。外面有更夫在敲打着竹梆,已经是三更天了,曲希瑞稍微向大敞的门外张望了下,小院里的客人们都睡下了,静的让人心寒。 “你、、、回来了、、、”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曲希瑞有着等待后的安然,拿起烛台迎了上去,那人有些微的怔愣。 “别发呆,外面风大,进来吧。”别过身给门外的人让出些地方,轻轻的笑着示意,那人慢慢的转过头看了看他,黑色的眸子里渐渐的现了光彩。 “今天等了你好些时候了,真的怕、、你不会来,刚还在想,要不要端着烛台去寻你、、、”转过身走在前面,曲希瑞淡淡的说道,“不过、、即便去寻了,也未必能寻得到你吧、、令扬、、、” 将烛台放到案台上,曲希瑞继续的跪坐了下来,抬眼看着面前一身荣装的展令扬,眼底有着忧愁。展令扬随着曲希瑞坐在了他对面地上的席子上,有些两两相望的味道。 “别这么无辜的看着我,是你先毁约的,我不会原谅你。”曲希瑞湛蓝的眸子变得晦暗,却仍旧充满了忧愁,面对着展令扬,他有着一筹莫展苦涩。 “算了、、、我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曲希瑞挥挥手,然后转身,面对的,是一方惨然的白布,遮住了下面的一些事物,曲希瑞伸手拉了拉白布,遮盖的,更加完美。 “以农他们明天会来,原本今夜他们是想在这里的,结果被我赶了回去,我希望、、能和你单独呆一会、、、”再次回过头,曲希瑞的眼睛有些红,声音还是正常的。展令扬表情平静的看着曲希瑞,伸出手,是要碰触那人的温度。曲希瑞挥出手,想要打掉展令扬的手,未果,两只手没有碰上,这种情况下,展令扬伸着手臂僵在那里,曲希瑞微愣,继而捂住自己的嘴,低下头,表情有些扭曲,是强制的忍耐。半晌后,曲希瑞才抬起头,眼角有微湿的痕迹,身体的细节处,可以看得到抖动。 “抱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看着展令扬僵在那里的手臂,曲希瑞只会呐呐的道歉。展令扬放下手臂,上扬的唇有着苦涩的味道,眉头皱在了一起,看不出是想笑还是想哭。曲希瑞以为,他会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展令扬,然,相见的时候,反而没了言语,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说了太多还有什么意义,这是乱世,悲欢离合曲希瑞已经看的太多,麻木的等轮到了自己还觉得有种恍然若梦的淡漠,浑浑噩噩的失了一切的因由。风从纸窗的漏洞窜入,烛火被吹的摇摇晃晃,曲希瑞急忙的起身,将烛火拿到了风吹不到的地方,又伸手用铁夹拉了拉灯芯,火苗依旧旺盛。看向展令扬,仍旧是那么安静的坐着,酸涩又起,曾几何时那个一刻都不可能会安宁的人居然变的这么冷清、、、曲希瑞闭上眼,他看不下去,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展令扬看着曲希瑞背对着自己跪坐在案台边有着些微的寂寞,再次的伸出手想要碰触那人单薄的肩膀,却在半途又收了回来,这次回来、、、本是做个了断的,多余的事只会成为眷恋。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趴伏在盖着白布的案台边,一个看着趴伏在案台边的背影,再没交流。很快的,外面打了五更天,展令扬站起身,曲希瑞猛然惊醒般的回头,烛火只剩下一些微光,似要熄灭的样子,赶忙的添上灯油,火势又大了起来,站起身,和展令扬对视,只得到那人的微微一笑。把烛台放到角落,曲希瑞跟在展令扬的身后,展令扬停下脚步回头看曲希瑞,曲希瑞抿着唇,似乎有着一种倔强,展令扬无奈,伸手想要去推门,不了,曲希瑞更快的冲到门边,毫不拖泥带水的打开,冷空气灌进了屋子,吹的曲希瑞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展令扬终是走了,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夜色里,曲希瑞知道,他无法阻止。再没把门关起来,伴着冷风,曲希瑞护着烛火,趴在案台边眼神茫然,只是偶尔的伸出手整理下案台上的白布,把被风吹起的地方盖盖好,那时候他的嘴唇总是微微的动动,却听不到,任何言语,天亮了,小院里的人渐渐的都起来了,曲希瑞趴伏在案台边和门边站着的友人说道,第一夜。接下来的时间不属于曲希瑞,他被勒令回屋子去休息,坚决不从的后果就是直接被雷君凡敲晕被向以农粗鲁的丢回了自己屋子的床上,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黄昏了,两天一夜的时间就被他轻易的昏睡了过去。起身,他并不责难他的挚友,第二夜本就不属于他,而最后一夜,他也不会放弃。回到那个房间,没有言语,只是接过好友手中的烛台继续趴伏在案台边,那样,他会觉得比较安心些。这是第三夜,仍旧是三更天,没有关的门外走进一个人,挂着那副从容的笑脸,一幅天塌不惊的样子。 “你都多余再回来。”雷君凡淡漠的声音比屋外的风更要冷上三分,展令扬却丝毫不去理会,还是那天坐的那个地方,看着众人,眼神无辜。 “从昨夜到现在,我没有一刻放弃想要痛扁你的冲动。”向以农有些烦躁的拨着头发,想要动手,却又无从下手。 “你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居然比我们先毁约。”南宫烈一贯的温文儒雅早就没了踪影,他的眼底有着轻轻的怨怼。 “说了这些废话也毫无作用,或者干脆把他赶出去?”安凯臣斜睨着展令扬,从昨夜见到这个人开始,他就理不清自己心底的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