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
击鼓其镗, 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 我独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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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武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了。
他不很清醒,实际上人一生真正头脑清醒的时候也不多。
就着梦境残余半点尚有余温的虚妄,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到底梦见过什么。
那似乎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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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七年的春天,羊城笼罩在一片蒙蒙细雨中。年初杨衢云先生在港被暗杀之消息带来的轰动,也渐已平息下来。
此时河南的海幢寺圆照堂内,就是一派悠闲景象。室内靠墙处有一矮桌,上置红泥小火炉,正搁着雅名为“玉书煨”的砂铫在煮水;几人闲坐其中,手上都有一白瓷杯,内盛酽茶,其色浓若金紫。
水汽从铫口徐徐袅袅地升腾起,一时沉默得像是时间也浸润在了水雾中。
“既然转迁至此又修葺一新,索性就另取一名。”一人手中轻摇羽扇以煽炉,又道,“传战国时楚王南来略地,在此建南武城。依我之见,不如就叫‘南武’可好?”
未等其他人应答,就见一寺僧抱着个小孩跑了过来。“先生,先生……”
众人不由大奇。“怎么了?”其中一人问道。
经由年轻的僧人解释一番,众人总算搞清楚这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
寺僧在菩提古树下发现了这孩子,摇醒他后询问他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却一无所获;孩子支支吾吾着说不出来话,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寺里的僧人也搞不清楚这孩子是不慎走失还是被父母遗弃在这里的,只好来找几位先生想想办法。
谢英伯看这孩子也有四五岁光景,思忖着这么大的孩子也不应对家里全无记忆才是。他又看看那孩子茫然而清澈的眼睛,忽然好像悟到了什么。
“我说,难道这孩子是……”
“嗯?”一干人等不明其意,都颇为惊异地看向他。但谢英伯毫不理会他人目光,只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听闻广雅书院也有一人,自戊子年书院落成就在此就读…几近廿年,其容貌仍宛若少年,不见衰老。”他语气顿了顿,“有人说那乃是由天地灵气凝聚的书院化身,倒也不知是真是假。”
话音未落,已有反应快的人明白话中意思:“你是说…这孩子也是和那人一样的?”
紧接着又是半晌沉默。这事情太过于奇妙,众人皆有些接受不了。
就在这时,那孩子似乎感应到气氛不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蛋憋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