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
这样又过了半年。这期间粮草库遭遇毁灭性的破坏,几乎全员无法正常生活,不过总算是熬了过来。
沢田家康听D说清和源氏要谈判,几乎想也没想就去了。这半年一直是这样,D说什么他都毫不怀疑,别人对此的说辞他也充耳不闻。
Giotto也感觉到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刻。
果然谈判的地点就只有D一个人。身后是荒芜的树林,枝桠在风中狰狞地摇晃。月色温柔,群山温柔。
“你果真笨的可以,沢田家康。”D夸张的笑着,“这么长时间,难道你没察觉我是叛徒么?”
沢田家康静默地站在他对面,半晌才平静地开口:“我知道的。”
面前深青色头发的少年的神情变了,从惊愕渐渐变成了愤恨:“你这是在耍我么?!”
沢田家康湛蓝色的眼瞳望向远方,宽大的狩衣在风中漫卷飞扬,平添几分萧索。他收回视线再次看向D,眼神悲凉:“我知道很多的。比如半年前的假情报,比如消息的泄露,比如最近的粮草库事件——沢田氏的粮草库方位是机密,想必你是在半年前看了我的地图吧……”
少年金色的柔软长发遮住了脸,月光化开了他眼里的寂寥。“我知道你……你是清和源太郎的继承人……可是既然你想让我不知道,那我就装作不知道……既然是你愿意就都随你……”
D的脸隐在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呐,你说过话的会算数吧。”沢田家康抬起头,直直望进D的眼里,脸上的笑容一扫多日的阴霾,风华绝代。
D看着他,暗自心惊:“什么?”
“如果我切腹了——”沢田家康维持着脸上温和的微笑,声音清润,“你来做我的介错。”
D僵了一下,说:“当然……只是为什么——”
“你成为大名主的最后一个任务便是杀了我吧?”沢田家康神色淡然,说到最后声音还是渐渐低了下去,“我就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完成这个任务呢……”
D震惊的看着他优雅地拔出刀,解开衣襟。
“可是现在我却不想知道结果了……”沢田家康轻轻举起那把刀刃锋锐的武士刀,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散了,“为了不让你犹豫,我自己来。可是切腹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呢……由你来做我的介错我最安心了。”
D说不出话来,面色苍白,嘴唇也终于敛去了血色,握着佩刀的手微微颤抖:“你……”
“来,离我近一点。”沢田家康若无其事的招招手,只是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变了调,“哎,这样就行了,别再靠近了,当心一会血溅到你的衣服上。”
接着又打趣道:“别发呆了,你可别忘了要干脆的给我一刀啊,别磨磨蹭蹭的,到时候受罪的可是我。”
看到这里Giotto已经麻木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少主……”远处隐约传来清和源氏的武士的呼唤声,沢田家康终于收敛了笑意:“你不用有罪恶感,这是早晚的事。继承祖业也不是我的本意,这样的结果也很好了……能够选择自己的死法……”
温婉的月光在地面如水般漫开,枯枝的影子仿佛水中的藻荇,空气中尘埃静静飞舞,时光都变得厚重。那把闪着清冷寒光的大刀生生撕裂了这一刻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