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离他而去
有那么片刻的时间,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视线里的一切动作都清晰的像慢动作的播放。他斩断了身后女子的手臂,失去了受力的支点,她也顺势颓然地倒了下去,却跌入了温暖的怀抱。铃不敢眨眼,生怕闭合的瞬间后便再也睁不开,静静的,呆呆的盯住他俊颜上苍白的惊慌。
“铃!”他拥着她,胸口处那只突兀的手让他心痛得快要碎裂,让他惊恐得快要疯狂,只是他不敢抽出,他怕她胸口的大洞会因为失去了堵塞物而血流如注,怕她脆弱的生命更快的流逝。轻柔却迅速的将她横抱起来,杀生丸腾空飞了起来,他要带她去那个鸡窝老头那里,直觉告诉他,只有他才能救她。
伏在杀生丸的怀里,听觉在慢慢的恢复,她能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也能听到他跳动得很不规则的沉重心跳。紧随而来的是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压倒性的痛楚叫她几乎晕厥,口中不断涌出猩红的血,染红了她和他雪白的衣裳。
“好……痛……”气若游丝的铃似乎用了很大的气力才说出了两个字。她学过医,那手穿透的是她的肺部和肋骨,这么大范围的伤口,她是不可能再有机会活命了。只是没想到一切来临的如此迅速,没来得及再享受他的温柔和美好便要永远的离他而去,她是不舍,真的不舍。
“铃,撑住,会没事的。”他双手紧紧的揽住她软绵无力往下坠的身子,血染头了彼此的衣服,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是对他决绝的凌迟。
铃轻声笑过,即便肺腑见撕心裂肺的难受,仍用力的强打起已经开始有些涣散的意识,眼角滴落了泪光。她不懂,一直都不懂,老天是不是太忙了,他看不到她的痛苦,为何才开始幸福,就要她以死来偿。她不想离开他,想和他就这么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好想……用力的睁开疲惫的双眸,一定不能睡着,睡着了,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
“铃……是不是……要死了……”虚弱的语气连喘息都有些困难,气血翻涌的痛楚如撕裂般。
没有回答,杀生丸只是缓缓的轻拍着她的肩:“傻话,铃不怕。”她脆弱的生命,似乎经不起一点点的打击,害怕的感觉让他紧紧拥着她的身体,却仍旧感觉不到她一丝的温度。
透过朦胧的视线看他因为愤怒紧绷,阴沉的脸,脸色十分苍白,好像受重伤的人是他,低低的笑了,因为她看见他在颤抖,他怕她死了是不是,可是,该离去的人是留不住的,不是么?
风,轻轻的哭泣着,悲伤着将要离开的事物,在这个属于生机勃勃的春天,弹着属于自己的曲调。天空中,一行白鹭缓缓飞过,铃轻轻的将身子依偎在他怀里:“好美。”那笔星子还耀眼的眼眸,是她对他的深情和不舍。
“再美也不及你美。”低眸间拥住她身子的手稍稍加大了力气,那缓缓呼出的气息,已经让他开始绝望。不自觉的收紧十指,试图抑制那无法停歇的心痛,硬生生的疼,疼得他直打哆嗦!雅贵的俊容,变化不停的表情,夹杂着重重的喘息声。
深深的一个叹息:“杀生丸大人……”
轻轻的伸出手来,无论怎么努力,却始终没有力气触上他的脸颊,最终还是他的轻握下覆上那苍白的脸庞,幽幽的声音说出:“对……对不起……铃不能……不能陪你了……但……我绝对……绝对不离开……离开……”常言道心之所念,魂之不死,她的魂魄会在天上守护着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和孩子。
“铃,不可以,铃!”
急切的声音在耳旁不停的回转,明媚的阳光星子在脑海中渐渐远离:“杀生丸大人……好好保护自己……还有落雪……”话说完,手一个轻颤,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举起。
今生何德何能,拥有了他的爱,带走了他的心,泪缓缓的流出,只是那随着阳光渐渐飘远的思绪,已经开始涣散开去,开始让她无从抓获,只得紧紧拉着他的衣衫,却说不出任何的言语。
疯狂的摇着她的身子,杀生丸急声大叫:“不!铃,不要!”
“铃,醒醒,不要睡过去,铃……”绝望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却唤不回她丁点的意识,一滴泪水滴落在她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上,悲伤的是心,失去的是灵魂,气急攻心之下,杀生丸连日来的提心吊胆,加上此时此刻的伤势,使得他一口鲜血扑出,没有人会记得他是曾经那个冷酷无情的战栗贵公子。
不!他不准!绝对不准!好不容易她才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现在,就要把他的世界全部抹去。完全不顾身上还留着血的伤口,他加快了速度。只是怀中渐渐消失的心跳声和渐渐脱离的温度,让他一瞬间眼前就变得茫茫一片,哪怕是要他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不及此时的恐惧来得深,来得广。
他必须尽快找到那鸡窝老头,他一定能够救活她。
看着满身是血的杀生丸,铃在一旁想大声呼唤,却无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整个人开始慢慢的飘远,飘远。随着阳光的上升,铃整个灵魂涣散,思绪跟着混乱,千日香的毒和伤口的疼痛一点一点的折腾着这具灵魂,记忆慢慢涣散,那个已经开始冰冷的身子渐渐爱你变得无足轻重,直飘向天的尽头。
在经过五日五夜的飘飞,她恍惚在云霄中看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她看到了一池波光粼粼的水池,里面竟然绽放着各类的花朵,心在刹那间安然,似乎这里曾经是她的起点,也是她的终点。
远远的,听到有什么人在叹息,轻飞而去,铃看见的是一身明黄色的男子背对着自己,双手扣在了背后,威严中透漏出点点颓然,“你终于回来了。”转过身来,见到的竟然是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可是满脑空白的铃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在何处遇见过他。
“你是谁?”她浅问。
威严的男子凝视着她并没有立即回答,墨色的眼眸里犹如一泓深潭,深邃的不是铃可以理解的,却也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夹带的哀伤和忧愁。他缓缓朝她走来,七步的距离,在驻足于她面前的一刻,紧紧的将她拥入了怀中:“你不是七夕,但你也是七夕,八千年了,朕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八千年?!铃目瞪口呆的侧目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他自称为朕,那么他是皇帝咯,可是她并没有让他等八千年啊,虽然有些熟悉,可是她连他是谁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