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有时候顾驿希觉得和蒋薇薇在一起真是一件枯燥又无味的事情,洋娃娃一样的女生说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见只虫子也养大惊小怪闹上半天那种。家境优越、满身娇纵。
那个时候的顾驿希喜欢不被人发现的注视着苏晨曦的生活,早上把目光远远的向校门口投去,苏晨曦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挺着直脊梁做着值日记录。或者上课的时候将目光斜着投过去,苏晨曦低下头认认真真地记着笔记,倔强的脸上有好看的轮廓。
那天放学外面下着很大的雨,风也飘摇云也飘摇的样子。等顾驿希从手中的一本诗集抬起头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苏晨曦的桌子上摆着许多书,书洞里露出一本蓝色封面的本子的一角,那一角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吸人走近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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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驿希这道自己这样做很过分,他知道那是苏晨曦的日记本,他不止一次经过她身旁看到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很多东西。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蓝色封面的日记本散发着蛊惑的光芒,让顾驿希忍不住靠近。
外面的雨依旧下得凄厉,很容易让人忽视掉周遭的一切。周遭的一切,例如苏晨曦的到来。
“2月16日 晴 失落…… ……”顾驿希很想往下看、
顾驿希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晨曦已经从他手里抽掉了那本本子,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她那张湿漉漉的脸,许多话突然堵在嘴边,连一句最简单的‘对不起’都没有说出口。苏晨曦的神色出奇的平静,平静到让自己心慌。她低下头收拾自己的桌子,把那本蓝色封面的日记本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
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顾驿希拉住了她的衣袖。
苏晨曦一个不小心,几乎跌倒在地上。她还是不愿意回过头来,顾驿希盯着她瘦削的肩,心疼的想把她拥在怀里。
“苏晨曦。“顾驿希喊道,嗓子干干涩涩的。
他转到她的面前,低下头盯着她湿漉漉的脸。还是那样清亮亮的眸子啊,好像再也没有见过更深邃的眸子了。
他低下头吻她的一瞬间,时光好像停滞了一下,然后继续背负着爱,一步一步往前去。
苏晨曦推开了他,顺手拿起讲台上的黑板擦向他头上砸去:“顾驿希,***的混蛋!”黑板擦以一个华丽的姿态砸在顾驿希的脑袋上粉笔灰四处都是。苏晨曦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驿希,向门外跑去。
外面的雨有变大的趋势,呼啸汹涌的雨声淹没了顾驿希的那句话:“可是,苏晨曦我喜欢你呀。”
那个时候顾驿希并没有深想苏晨曦为什么会突然折回来,她当然不是为了回去拿那本日记本的。只是忽然记起来顾驿希正趴在桌子上看书,外面风雨交加、他没有带伞。于是便匆忙回去拿了一把雨伞,本想偷偷放在外面等他出去的时候发现,可透过窗户发现他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手中拿着那本写满心事的日记本。
顾驿希从来没想这些,他的脑海中满是苏晨曦的日记本。
她出现得太早,顾驿希只是看到她写下的一些只言片语,例如: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卑微呢?怎么做才能变得强大起来呢?爸爸去世之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给自己爱了。”
“夜里胃病又犯了,找不到药吃,妈妈摆地摊还没有回来,一个人在暗夜里哭醒了好多次。”
“班里组织一起去大蜀山玩,我真的很想去,可是出去玩一次又要那么多钱,还是不去了吧,家里又快要交房租了,妈妈哪里应该不剩下多少钱了吧。”
那是和顾驿希完全不同的生活,底层人士的生活,夹杂着自卑,羞怯和软弱,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来抱一抱这个外表石头一样坚硬内心沙滩一样柔弱的女孩。他忽然想起了一种植物,一种叫苍耳的植物,他记得高一的一节语文课上老师曾经说到过这种植物,刺拉的外形,灰呼呼的颜色,坚硬的外壳,生命力顽强,可以去任何地方。
顾驿希记得班里所有同学都表示不喜欢这种植物,好像只有看见了它坚硬下柔软轻轻地说了一句:“可是我觉得它很美。”
就像苏晨曦,很多人不喜欢他的高傲倔强和冷漠,可是顾驿希觉得她很好啊。